晨光放下盘子擦擦手，又朝着外面探了头，“阿剑，过来一下。”
声音不大，怕吵了其他的客人，但似乎没有引起那位女客人的注意。小雯直勾勾地盯着，发现对方连头都不抬，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围裙的口袋。她心疼钱，她不能输啊！
任剑保存了文档，合上笔记本，闻声而来，小声说，“今天喊我喊的有点勤啊，怎么了？”
“新来了位女客人，你认识吗？”晨光开门见山。刚刚那一声叫唤，对方没有反应的样子他也看在眼里，于是他决定让小雯输得彻底、明白。
任剑顺着晨光示意的方向，看到了他们说的那位女客人。她似乎很专心地在看书，一点也没注意到他们这儿。
任剑笑了，面生桃花。
“晨光，给我一块青柠芝士。”他从围裙口袋里拿出手机，扫码付款。
“啊？”晨光没反应过来，莫非这到嘴边的午餐就要飞了，“你干嘛，你认识，你朋友？”
任剑笑笑，也不回应，拿了蛋糕朝那位女客人的桌子走了过去。
一旁的小雯眨巴眨巴眼睛，满脸吃瓜模样。看来还有下文，她未必就是输！
盘子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唤回了原薰的思绪。眼前，她看到了一盘蛋糕，视线的方向是「小书铺子」黑色的围裙，她礼貌地回，“我没点蛋糕。”
说话时，却并不看向来人。
“尝尝。”声音从她的头顶飘来，如沐春风。
闻声，她终于抬眼，因为那是她今天都想听到的声音。迎面而来的是任剑的笑脸，像极了今天的阳光，和煦温暖。
他拉开她对面的凳子坐下，“怎么突然来了？”
原薰合上书，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想你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任剑有一些不适应。好像太少听到她如此明确表达她的感受了，他眼神温柔，“再说一遍。”
“我，想你了，就来了……”说着，原薰不自然地别开了眼，耳根子泛起了红潮。
任剑喜欢看她娇羞的样子，他单手托着腮，目不转睛，“我刚才还以为自己出幻觉了。门口那儿有你的气息，暖风烘着没有散去。原来真的是你来了。”
原薰的脸依旧红着，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手忙脚乱地举起小说，挡在面前。
果然，坐在她的正对面是个正确的选择，能将她的全部表情收入眼底。这可爱的举动，怕是要承包任剑全部的宠，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这几天，他把能想到的粥品类都做全了，变着法儿给她换口味，担心她脆弱的肠胃，也无视着她因为体重猛增的抱怨。
“早就好了，”她放下书，脸色依旧红润，“哪里这么脆弱，一点点海鲜而已。”
“你这急性肠胃炎也不是第一次了，保险起见，咱们要不再清粥小菜一个周期？”任剑说得认真，摸过她头顶的手却并没有收回，自然而然地顺势又捏了捏了她的手。
原薰扯开话题，“你是怎么知道我之前得过急性肠炎，我有跟你说过？”
任剑一惊，“嗯，你说过的。我再去拿个勺子。”
原薰狐疑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却没有停留很久。手上突然消失的温度拉扯着她的视线，驱使着她再次翻开小说，找到那张书签。
拿起来，准备藏进包里。桃花纸剪贴而成的手工书签，似乎反面，还有字……
她翻过来，果然，又是两行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你，
一墙之隔，也是你。
***
“摸手了！”小雯在水吧这边激动不已，她就说她的直觉很准的！“我们家老板大人主动摸了那个女客人的头，摸头杀还不够，还摸手了！”
晨光看得也是一愣一愣的，这不符合逻辑啊！
“你不是说老板名草有主了嘛，这是什么情况！”她拍了拍晨光的手臂，“一整周的午餐，光哥。”
“急什么，”他看着任剑起身走了过来，“先问问清楚。”
“给我个甜品勺。”任剑说。
他是故意从她身边走开的，原薰终归还是在意了他说漏嘴的这件事。
小雯心急嘴快，眼神暧昧，“老板大人，这位女客人是……”
“你不是一心一意对你那个命中注定之人嘛！怎么突然又拈花惹草起来。”害我输了一周的午餐，晨光在心里补充。
任剑笑笑。
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初见应莲时的任剑，那般腼腆。
晨光一拍脑门，“莫非她就是！”
“什么什么？”小雯急吼吼地不想错过任何细节，“莫非那客人就是老板暗渡陈仓的女朋友？”
任剑依旧笑着，明显是默认了。
晨光和小雯整齐划一地朝原薰的方向看去，明目张胆，毫不掩饰。他们这角度，可以看清楚她大半张侧脸。
不可思议地在这个距离还能看到她的睫毛忽闪忽闪，一团红晕彰显着好气色挂在她白净的脸颊上，黑色的高领毛衣自然也挡不住她那条优雅的下颌线。
原薰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炙热的目光，依旧专心盯着小说。
小雯说，“原来老板好的是这一口。”
晨光说，“完全和应莲是两种人啊。”
任剑的视线也跟着他们一起望过去，脑子里只悬浮着一句词：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嗯，我喜欢的。”他像是在回答，也不知道是回答了他们，还是回答了自己。
他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想办法。
她养身体的这段时间，他宠着，哄着，回避着。
在偶尔原薰投来的一丝疑惑的目光中，他太强烈地感受着她的欲言又止。
不能再熬着了，再下去他肯定要疯了。
任剑拿着甜品勺，正准备离开，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他低头查看。
「飞天御剑流」的账号，无声地提示着有一条未读信息。
「宜享高爵，以彰元勋」我们是不是认识？
他吓到了，他手滑了。
手机就这么自由落体地掉了下去，拍在地砖上，再原地弹起，低空滑了出去。
客人们被这一声惨烈的碰撞声吸引，纷纷看了过来。发现是手机摔了，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又继续做回了自己的事。
而原薰，她不知何时，已经没有在看小说了，她拿着手机，看着他。
任剑没有去捡手机，他也看着她。
眼神中像是询问了千遍万遍。
你发现了什么？我的大将军，你察觉到了什么？
小雯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一边轻声向各位客人抱歉，一边小跑过去捡起了老板的手机。
惨烈的屏幕，已经裂成蜘蛛网了。
“老板大人，你快看看！”小雯呼唤他，“这是裂了膜，还是裂了屏？”
任剑恍惚着，并没有接过手机。他别不开目光，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原薰。
前一分钟还深情款款的互视，这一分钟却默默无言。
晨光从小雯手中拿过手机，屏幕已经黑了，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碎裂的屏膜揭了下来。
“还好还好，”他将碎膜放在一个空的托盘上，“屏幕没事，碎的是膜。”
小雯凑上去，“可屏幕黑了，试试能不能开机。”
晨光点头，按了电源键。
好家伙，耐摔耐磨，屏幕中心又跳出了LOGO，坚强地显示着自己还活着！
任剑就在这一瞬间，脱掉围裙，拿过手机，他说，“我今天先走，你看着店里。”
晨光和小雯没反应过来，看着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牵起原薰，另一只手抓起她搭在一旁的外套和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书铺子」。
两人傻愣愣地看着他们就这么走了。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