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Y-ONE」于元宵节当晚正式恢复营业,同时,电视剧的BGM录制工作也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原薰和任剑这对小情侣的恩爱日常渐渐退居二线,原薰开启了忙碌模式。
白天,忙着录音,晚上,忙着驻唱。
任剑早上会送她出门,然后再去「小书铺子」。晚上或者从录音棚接她,或者去酒吧陪着她。一切看起来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原薰总是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具体哪里不对,好像她也不太说得清楚。
直到这天夜里,在她家门口,她看着任剑说了再见,送上了蜻蜓点水的晚安吻,然后转头离去的样子。
原薰好像知道是哪里不对了。她小跑两步,在任剑要关上门的瞬间,堵在了门口。
任剑右手握着门把,“嗯?”
“我还睡不着,”她踌躇着进他家的理由,“来蹭一杯咖啡。”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从他身边钻进了客厅。
任剑则关好门,去厨房预热机器。看着咖啡机上的红点一闪一闪的,他走神了。
吃药事件之后,任剑很自制。每次亲热,他都点到为止,也再没有缠着原薰留宿,他觉得这一个月好难熬。不知道那颗药有没有起作用,他暗暗回头,看了眼坐在小沙发上,正在看手机的原薰,她的经期——来了,还是没来?
但他怕万一,如果万一,有了他们的爱情结晶,他还贸然的只顾着自己的冲动,那就更不好了。
任剑研究过那个牌子的避孕药,也翻了一些相关的杂志文章,医学的答案却总没有一个是百分之一百,总也有无效的可能。他想过,不管有没有孩子,他都会尊重原薰的意愿。
她如果要那个孩子,他们就真的按照他之前说的那样,买房见家长结婚生子,他绝不退缩半步。如果她不要,他就先去未来丈人丈母娘那儿跪着,一生一世绝不辜负。然后陪着她一起面对,不管是手术还是其他什么,原薰的这辈子都会是由他来负责,没有什么后不后悔,他甘之如饴。
端着咖啡,他回到客厅。
“这阵子身体感觉好吗?”他问得小心。
原薰喝着咖啡,“挺好的。”
“最近还在倒春寒,要不我煮点红糖姜茶给你喝?”他暂时能为她做的,好像也只有这些了。
原薰摇摇头,“我想喝罗汉果水,录音还没结束,怕嗓子顶不住。”
“没问题,我研究一下。”说完他就拿了手机,开始看食谱。
原薰放下咖啡杯,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很自然地往他身上一靠,“小剑,我想吃糖。”
任剑眼观鼻鼻观心,“家里只有巧克力,行吗?”
“好。”她坐着往沙发外延挪了挪,靠在他肩头的脑袋随之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角度。
任剑放下手机,从右手边的角几抽屉里拿了一盒巧克力出来,还是那款72%的黑巧克力。他们第一次亲密触碰彼此的那个透着桂花香气的夜晚,解救低血糖的那一款黑巧克力。
看着原薰拆着巧克力,任剑恍惚了这小半年自己和她的改变。最开始好像他们还有点互相针对,因为连着顶班,因为肥猫……
也仅仅只是好像,任剑的认知已经为「针对」添上了新的意义,他们哪里是互相针对,根本就是互相吸引。她的歌声,她的安慰,她的笑,她的身份,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可爱,她信手捏来的善解人意。
“小剑,”原薰嘴里含着巧克力,口齿依旧清晰,“我明天休假。”
崩塌。
任剑觉得自己辛苦建立着的防线,只需要她一句话,一个动作,瞬间全崩塌了。
他侧过头看她,那小脑袋已经转了方向,也迎头注视着他。那眼神,好像含情脉脉,好像充满着诱惑。真的只是好像吗?
他上周补充日用品的时候,非常顺手地也补充了生计用品。
他艰难地开口,“薰儿,真的留下来吗?”
她咧开嘴,凑到他的耳畔,“没孩子。”
他就算什么也不说,她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女人,是不是最了解他的人?
答案毋庸置疑。
“你确定?”他的声音略微颤抖。
她的右手和他的左手因为靠着的关系而紧紧贴着,原薰就这么温柔地与他十指交叠,“吃药的关系,经期提前了,昨天走的。”
任剑被她凑着的左耳痒痒的,被她握着的手心痒痒的,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四目相交。
然后,任剑获得了她许可的吻,吻得清浅,却吻地安心。
那个吻有巧克力和咖啡的味道,却没有苦涩,闻着香,透着甜。
再说一次任剑那修炼了三十年的忍术,原来,那并不叫什么忍术。他只是一个关着灯的房间,开关在原薰手里。
她轻轻一触,满室辉煌。
***
时间又往前走了很多天,原薰的录音工作终于全面完结了。期间,他替她顶了三次驻唱,他心疼她在录音棚里熬了两个通宵。结束的那一天,任剑打包了人手一份的咖啡和点心,去了录音棚。原薰很自然地向乐队的大家介绍了他是她的男朋友。
原薰忙碌的这段时间,任剑也没有放下自己的工作。注册了一个新的公司,新的商标,开启了下一个五年计划。原薰说他店里的咖啡、蛋糕、点心她都好喜欢,想看看他的策划案。如果成本没有那么高,她是不是也可以投资一把,成为他新公司的股东。这些年来被她遗忘的银行存款,一直放在稳健型的理财产品里滚着,也是时候出来见见世面了。任剑却笑着说她已经是「小书铺子」的老板娘了。
然后在春暖花开的一天,原薰穿着白色连衣裙,披着粉蓝色的毛衣外套,被任剑牵着进了任家门。任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让原薰安心了很多很多很多。
这天夜里,402室。
“这周末有时间吗?”原薰对着正在笔记本前忙碌的任剑问道。
“暂时有。”他在整理下个月店里的预定书目。
原薰点点头,云淡风轻地将头转了回去,看着台式电脑,“报一下你的身份证号。”
任剑点着触摸板的中指一僵,抬头看着她的后脑勺,“啊?”他脑子转啊转,银行开户,订机票订酒店,营业执照,预约登记结婚证,护照签证……她,想干嘛!
“买个票,要实名认证。”原薰也不回头。
六加四加四加四地报了一遍身份证号,他问,“买机票?听小飞鱼说你们现在在电视圈很受欢迎,你有时间去玩?”
原薰没理他,在台式电脑上一阵操作,直至屏幕上显示着「购票成功」。她才从转椅上下来,坐到了他身边。
“我买了周六的高铁票。”她微笑着看着他,“两张。”
不等任剑有反应,她又说,“周六跟我去见家长,我妈说要做满汉全席。”
这一句话,让任剑在未来的三天,变成了问题宝宝。
“叔叔阿姨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你确定我不需要多准备点什么?”
“我要不要去理个发?”
“当天去,当天回吗?”
“要不要带点行李,我们顺便玩两天?”
“衬衣休闲裤会不会太不正式了?”
“你确定阿姨会喜欢我?”
“叔叔会不会抓着我拼酒?”
“我还是穿西装去吧,好不好?”
“完蛋了,我明天是要去参加高考吗?”
“薰儿,我睡不着,怎么办?”
原薰甜蜜地一一回复,日子总算是熬到了周六。
周六的高铁站,忙忙碌碌。好不容易折腾着上了车,原薰和任剑正好是坐在这节车厢的最后一排,靠近走廊的那个座位没有人。
高铁启动,窗户外是明媚的阳光,沿途风景一幕幕往后飞驰着。
原薰单手撑着下巴,窗户上印着她自己的样子,微微翘着的嘴角溢着笑,她的心情和今天的天气一样好。
她想起一首诗里写着:
我爱你,不光因为你的样子。
还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
“小剑。”
“嗯?”
原薰回头,太阳光洒进来,照着她的头发闪闪发光。
“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有。”
“那……爱你呢?”
任剑心脏一紧,开口要说什么。
却被她抢了先。
原薰浅笑嫣然,依旧单手撑着下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