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日身世风波已经过去半月,期间嫦泽被老太爷训了一顿,嫦清莲也被罚跪了三天的佛堂,最后是跪晕了过去,周氏在老太爷的延寿园里又哭又闹,这才放出来的。
直到皇帝口谕下来裕和别院,嫦玉卿也没有出现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花涧怎么查,都查不到嫦玉卿的半点踪迹,似乎从他出城以后,人就消失了。
随着皇帝口谕一同来的还有孟家的马车,听说原本皇帝是不打算管这档子事的,还是孟相自己下朝之后,去跪了御书房,才求了让嫦漪漪回孟家的这道口谕。
“小姐,摄政王府那边来人传话。”青奴端了茶水进来,上次众人闯玉鸾院之后,嫦漪漪便夸了那日的茶水,风涧便日日派人去苍山之巅取雪,搞得嫦漪漪觉得自己太兴师动众了,这才又夸了前两日喝过的茶。
谁知道那竟然是摄政王府的茶,这不,打那日后,青奴不知与鹰佐说了什么,那鹰佐立刻让人抬了两大罐子的新茶。
如今突然听到摄政王府,嫦漪漪觉得自己是太敏感了。
“小王爷说,孟家的主子是七皇子君华儒,但南宫家那边孟家也没有彻底放弃,府上做主的颐曲郡主是文启王府的独女,文启王府是皇帝的人,让小姐万事小心。”青奴想了想,还是把那句“但凡有事,让人去摄政王府找我”给咽了下去,青奴可不觉得她家主子需要别人的帮助。
“近日朝堂可有什么事发生?”嫦漪漪看也不看那茶,自顾自对镜妆发。
“也没什么,威武大将军告老还乡了,兵权被摄政王府的门下接了,给宫里采买的皇商原本是文启王妃的娘家人,说是犯了事,被满门抄斩了,对了,宫里还进了刺客,御林军好几个高官都因此被朝臣弹劾,下了大狱。”青奴想了想。“还有好几个小家族都被端了,无一例外都是皇家的势力,如今摄政王府已经是个空壳子,皇家竟然连自己的爪牙都看顾不好,要是等摄政王找到神医回来了,皇家可就是块任人宰割的豆腐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其中是摄政王府作祟,但又不敢随意揣摩,青奴倒是觉得这摄政王府的运气太好了些。
南宫京月这场戏可是瞒了整个天下,要是不捞个够本,哪里会收手。
“小姐,孟家那相爷倒像是对小姐有几分真心的,可是派了自己的贴身暗卫和最看中的门下来迎接小姐去孟府的呢。”
青奴觉得孟相这感情牌打得不错,如今嫦漪漪故意让嫦家这两姐妹设计去孟家,就是为了将当年的账一笔笔讨回来,也不知是不是这孟相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还是真的想要弥补嫦漪漪。
嫦漪漪这一趟什么也没收拾,只随身带了几瓶救急的药品和一些喜欢的金银细软,以及嫦玉卿赠她的那套血玉,便带着青奴往门口走去,环佩也想跟着,可前几日因为血玉,罗魏被赶出上京城,搭进了一条腿这事,纵使有心,也被吓得好几日找不到魂儿。
“跟上吧。”路过环佩的时候,嫦漪漪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带上了她。
这人心性不正,可终究是那玉器行老板娘当做亲女儿的丫头,当年玉器行老板娘的儿子因为代替她落入颐曲郡主之手,纵使是她无心,可也是受了她的牵连,这丫头她自然会上心些。
都说她云中宫人无情无义,可那都是对云中宫的敌人,她嫦漪漪欠的,都会去还清,而那些欠了她的,则要一笔笔收回来。
孟府派来的有四个暗卫,打扮成家丁的样子,为首还有一俊秀的白面小生骑着高头大马,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孟家来嫦家迎亲呢。
“那小生名叫风无疆,十五岁拜入孟相名下,家中有一老母,孟相封侯拜相之后也跟着水涨船高,如今官拜四品侍郎,这几日北陵国来使和谈,应该忙得很的,竟然还有时间来掺和孟家和嫦家这事儿。”刚走到门口,青奴便向她解释那骑马的人的身份。
清楚来人,嫦漪漪自然明白孟相的意思。自古以来,高官的女儿无不成为家族平步青云的垫脚石,如今孟葳蕤内定给了七皇子,孟惜月又肩负与南宫焱相识的重任,她这个半路杀出来便宜女儿即担不得孟家重任,也不能让她坏了孟家的事,最好的选择就是把她撮合给自己信任的人,这风无疆也就成了首选。
寒门子弟,一朝冲天,风无疆这般的书生自然不敢忘记师恩,对于他来说,孟相亦师亦父。
看到嫦漪漪出来的时候,风无疆立刻翻身下马,在她面前行了个欠身礼。“在下风无疆,师从孟相,奉命护送小姐回府。”
“如此,便有劳风侍郎了。”嫦漪漪笑笑,由青奴将马车上的凳子拿下来给她垫脚,上了马车。
“庶女到底是庶女,就算有着嫡女的待遇,也端不起来嫡女的架子。”早在一旁旁观的嫦雀翎恶狠狠地说着,说的自然是初来乍到那日,在摄政王府那人肉垫子的事。
嫦漪漪的耳力见儿好的很,老太爷那边她已经打了招呼,年纪大了最是受不得这般离别场景,好在嫦漪漪许诺平日闲来无事就会回来探望,老太爷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她离开。
他知道当年自己的女儿还有一个孩子落在孟家手上,只是没想到当年无暇顾及的孩子,今日要搭上他另一个孙女才能去找回来。
风无疆在原地伫了一阵,直到小厮来提醒,他这才骑马带路。
他向来与世无争,却也有自己的野心,原本他以为颐曲郡主说的都是夸张的话,却不想这才刚打照面,嫦漪漪就将他的身份都点了出来,平白叫他多此一举了。
不过也是,人家在嫦家虽然人缘不好,但嫦家两个主子都是围着她转的,这样的人又会简单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