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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相识

时值盛夏,清晨眨眼便过,被烈日晒得懒惰了下来的除了穿梭于林间的微风,还有晃晃悠悠行走其中的两人一兽。翠绿叶片上的晨露还未到晌午就已被烈日炙烤蒸干,蜓蛛在树上喳喳。穿林而过的他们与蒙着尘土的倒伏稗草一般无精打采,被肆意挥洒的阳光晒得口干舌燥。少年也不再躺在鸣軨兽的背脊,汗珠黏连着它的绒毛紧贴后背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似乎并不怎么在意鸣軨兽是否逃跑的云绰与初相识的羿悠悠走在前,虽然有些疏远,性情不投,说到底,其实羿也并没有做什么让人生厌的事情。而且自打黄矩远游,云绰已经将将半年没见到活人了。这对于一个正是初升朝阳般的少年无异于一种折磨,况且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些自信,并不担心羿会对他产生威胁,因此也没有对眼前这个陌生人避之唯恐不及,两人就这么随口搭着话茬悠悠的走着。

鸣軨兽当然想过逃跑,还不止一次两次,只是每一次心中计较一番能不能跑得了的时候,得到的答案都是相同的。于是鸣軨兽在一次又一次的鼓起勇气与打消勇气间,就这么真的跟着云绰亦步亦趋的走到了现在。

走在前头的两人当然不知道野兽内心的起伏,也不会在乎,只是自顾攀谈。虽然心中有些欣喜终于不用自言自语,而是真的有人应答了,只是当真与人说起话来,云绰其实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起来,云绰其实不擅言语,打小只与黄矩相处,黄矩也是个话少的人,熟悉无比的两人更多的时候并不需要如何说话,导致云绰最擅长的只是自言自语而已……因此多数时候都是羿在说,云绰在听,偶尔应答一句,也是深得浓缩即是精华的精髓。

而那羿却是极聪慧之人,在他的刻意引导下,凭少年回答的“哦”,“嗯”,“是”这些简短言语,便推测出了个大概。

少年名云绰,自小居于空桑山中,跟着自称为黄矩之人生活,自记事起便如此。对父母,对部族心中没有什么概念,自然更谈不上所谓的“想念”。只是去岁黄矩离去之时,有些难过,初尝愁滋味的少年至今仍然心中难免挂碍。

云绰说起黄矩,自然会提起黄矩的神通,说起黄矩带他天南海北的游历过许多地方。

在羿看来,云绰对黄矩的神异,似乎是理所当然之事。他自记事起,就只与黄矩待着,从没见过同年人,自然不知道这般年岁的少年,大多都已经与父母一同忍受饥寒,一同随着族人在荒野潜伏捕猎了。没有比较,自然没有深思。

羿当然会惊异于黄矩的神奇,也相信云绰不会说谎。因为他所说的景象虽然自己大部分听都没听过,但是也有一些在记载在族中的绝密里,只有他的父亲,和他,知晓这些东西。恐怕就连大巫祝都不知道,何况不知从哪来的少年。

黄矩或许是个神人,而且境界绝对不低!

只是该是什么样的身份,才会有一个如此高境界的神人放下长生久视的大道而去陪着一个半大孩童?神民都不可能!

比神民还高贵的?先灵?什么时候听说过先灵有孩子了?或许是大族贵子流浪在外?也从未见父亲提起有哪个大氏族被诛灭,或许回去仔细问问可以知道。

类似这样的问题困扰着羿,只是有些事,再怎么苦思,也是不会有结果的。因为有些问题,不能探寻,或许是因为没结果,又或许是因为被结果,总之,没好事。就例如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为何神君要重用人族?想到一些可能之后,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不敢再想了。

深知明哲保身之道的羿打断了自己的钻牛角尖,继续与似乎毫无心机,对自己没有一丝戒备的少年聊着天。

“听他言谈虽淡然,眼中却是难掩思忆神色,显然他与口中的黄矩感情深厚,定然不是冷冰冰的神民。”

再次阻止了自己胡思乱想,云绰不可能是魔,因为他的眼睛很澄澈,而魔的双眼只有欲望,他见过!那黄矩肯定也与魔无关。

最后,羿得了一个结论。

云绰真的是一个力气比较大的人族,因为黄矩的离去,孤寂无依,于是便四处追虎撵豹,排遣烦闷。今日身后这鸣軨兽运气不好,被他遇到了,就这样而已。

当然,这些都是男子根据云绰的言语猜测出来的,不过想来八九不离十。

而羿也和云绰大概说了一下,自己乃是食水西北樕山氏。

云绰显然并不知道樕山氏三个字的含义,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是一族中人门户,虚长兄弟三岁,现年十九。今日到这林里来,只是希望凭自己本事看看能不能搏一个进身之阶,狩猎一头猛兽,成为部族中的上人。”羿说着这句话时,还适时的摆出一副雄心壮志的表情。

看着云绰脸上就连一个字都不信的神情,有谁出门打猎还要饵金带玉的?真正的猎人谁会穿着细麻衣?穿麻衣的人会是需要打猎的人?

云绰当然知道这是麻衣,他甚至还有比麻更好的料子做成的衣服。他也知道中人是氏族里的最众之人,毕竟黄矩带着他‘见多识广’的,也没少去一些氏族,只是他与黄矩一直都只是‘旁观’而已,从来不与氏族之人接触,那些人也接触不到。按黄矩的说法就是,先大概带着自己多看看,以后还得自己去走这一趟。

羿也并不羞赧,仿佛对明目张胆的胡说八道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的话也不算全是瞎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真的既让人有几分相信却又不会让人推衍出自己的根底。

只是云绰看着他这浑身没几两力气的样子,本就没想着多相处,便也由得他了。自己又难得遇到一个可以言语之人,很长时间没有和人说话了,明明会人言,却无人可言,都快憋疯了。即便话少,也不表示不喜欢说话不是?如今遇到了这大活人,巴不得他多说几句,自己权当听着通通耳朵,左耳进右耳出的,又怎会与他计较是不是真话。

于是云绰边一边忍受着羿啰啰嗦嗦的胡扯,一边笑呵呵的嗯嗯啊啊附和着。

“云绰兄弟,不知那黄矩是哪方大神官。上揽月于九天,下踏鲲于五洋,委实让人敬仰万分。”

“不知道,他没说过。”

“不知兄弟是如何降服这头灵兽的?要知道,这鸣軨兽可不是寻常虎豹,力大无穷且迅若奔雷,兄弟竟能将它都驯服,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拳头。”感觉羿的好奇,云绰大概说了遍经过,真的很大概就是了。

“拳头?难道是仅凭气力就将”羿试探了几次,见云绰并不反感,于是他便很自然打蛇随棍上的称兄道弟起来。

“不然靠什么?”

“不知兄弟出身哪支氏族?竟有如此身手,想必定然是名扬大荒中的高门大氏。”

“打小我只与黄矩一起,从没见过什么父母兄长的,哪来的高门大氏?”

“羿虽然只是部族中一中人,但我族也不是那三两恶兽过境便鸡飞狗跳的羸弱之族。等闲部族难得一见之事物,在我族中或只是寻常。若是不忌,兄弟可试演一二法门,羿或可为兄弟解惑。”显然羿并不相信云绰真的只凭力气便驯服鸣軨兽,或许是那北洲修体之人所有的特殊运气法门,他不自知罢了。

“哪有什么法门,只有一身力气。往日里我见黄矩的神通,羡慕无比,央求他教,他只是笑而言道:‘汝自有缘法,吾道汝不可入,不可悟。’神神叨叨的,我想了想,便也罢了。”

“难道兄弟真的是天生神力,竟使得这鸣軨恶兽也跪服与你?”

这一句话引得两人身后的鸣軨兽大翻白眼:“我跪了吗?哪跪了?你哪只眼看到我跪了?我腿虽然软,但也并没有跪下来好吗?请你说话过一过脑门好吗?”

但显然两人从头到尾,一点都并不在乎它是如何想的。

“这大荒中生而身具神力的族裔可不多,容我想想。”

已习惯独来独往的云绰,心想或许他还真的能知道自己的来历,虽然也没有什么认祖归宗的想法,能一解他心中本就难得的对身世的好奇心也不错。只是这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样子真的让人十分厌烦。

“巨灵不对,你身形太小;神民也不对,你样子没他们漂亮,也没他们那么冷性子。恩……没了!你肯定是人族没跑了。”

“确实不多!就**两个你在这装模作样的瞎摆什么姿势!”身后的鸣軨兽都看不下去了。

“黄矩也说我是人族。”心中也是大翻白眼的云绰还是附和了一句。

终于有些不好意思的羿接下话头说了下去。

“兄弟有所不知,这四方上下,天地间抚远辽阔。世上种族何止千万,每一族都有其所长,蛇擅盘绕而有剧毒、鼠能打洞而食腐肉、鸟可飞天而徙南北。力大之民有,只是如神民,如人族一般长相的,除了两族,其余那是一个也无,巨灵族虽也如此,只是他们比你我高大许多,便是婴孩也与你我一般身形。这些都是由其祖上血脉所赋予的。”

除此之外,渐渐聊开了的羿还说了些题外话。

人族身体孱弱,亦无长处。便是那灵智,在万族中虽不多见,却也常有。大荒中的猛兽间,或许有互相争夺厮杀,但狮虎相搏必是为了领地与肉食,花豹扑兔必是因为腹中饥饿,他们相互的搏杀必有理由。只独独视人为仇寇,杀起来根本没有道理,甚至据说世间尚有灵兽那专门豢养人族以供奴役,食用或是取乐。

这样的仇视即便是同为人族之间,也是存在的。‘两脚羊’这个说法其实就是由人族自己说出来的。‘食人’一词,即便是它族听起来也血腥无比的同类相害,也只存在于人族之间,至于驱赶同族为奴,逼迫同族场中搏杀,甚至都只是蛮荒中的寻常事。

“之所以如此,传说是因为人族并非天灵所造的先天灵族,而是女娲大神据盘古之身所仿,可即便仿了形,但盘古大神乃是道之所化,生而神圣,又岂可全仿之?便是先天大神,亦不可为。于是自人族出现起,便是连天地间的大道亦不相容,虽然人族如神一般有三万六千窍穴,可是自母胎所出后便闭合绝多。

人皆历十六岁而长成,绝多自十六岁后便窍穴皆闭再无法导元气入体。因此相较其他族群,人族皆孱弱无比,为大道所弃,为万族所轻,为自族所鄙。

只是天地虽不仁,绝人族前路,但天灵神皇却又仁慈的赐给了希望。于是传下秘法,于孩童降生之际便开始为其稳固先天之体,凭婴孩一口先天之气引动元气,伐脉洗髓,减缓窍穴闭合的速度,到孩童长至十六岁,其窍穴不再变化,此时便可以凭已开的窍穴,如神祗一般,勾连天地。只是人不似神一般生而知之,因此还需后天修习,引动元气塑造金身,幻化本命法相。”

“那若是人人皆用秘法,岂不皆可修行。”

“并非如此。”

难得遇到如此配合的听众,羿也来了兴趣。

于是握起拳头,伸出食指。

“先说这秘法,自神皇赐下之后,便为各大族所独揽,一般小些的氏族甚至都不得而知,因此不得不依附大族而活。不要认为依附大族便是可鄙之事,小族依附大族,为大族征募兵勇,甚至有机会成为大族巫祝,说到底还是小族所出。若是兵勇、巫祝此类能人众多,不仅受大族倚重,甚至自身也是可能成为大族的。且不说一旦依附,大族还可庇护小族,赐予领地,诸多便利。”

再伸出中指。

“二来即便有了秘法,尚需不计其数的天材地宝辅助,而窍穴开启的多寡决定了引动元气的多寡。简而言之,开窍越多越厉害。若是花了无数天材地宝伐脉洗髓,到头来只洞开七八窍穴,便是较之等闲气力大些的汉子也差不多,那岂不亏到姥姥家了?因此即便有这秘法,等闲部族也拿不出这许多天材地宝为所有孩童开窍。”

“三是倘若公开了秘法,为了私利而弃置公义的人必不在少数。这些东西若是平分到每个人手上,别说伐脉洗髓。吞下肚子,放个屁便连着渣给放出去了,如此便完全成了那无用之物。因此,许多部族都是凭秘法,遴选出有功于部族之人,作为奖赏。既全了族众的希望,又可以培养出族中的神人,护卫部族安全。这些开了窍穴的部族之人,便是族中的巫祝,其地位皆以窍穴的多寡决定。如同我族大巫祝,开得窍穴四九周天之数,因此得句芒神君赏识,赐为神属。”说到此处,羿脸上适时的露出了自豪的神色。

“那你开了几窍?”

“我一个中人,既非绝高门庭,家中长辈又无丝毫功劳在身,连试的机会都没有,何谈开窍,兄弟莫要说笑。”

看着羿尽力摆出的无所谓的神色,云绰似乎明白自己的问题不是很适宜,若是开了窍,或许现在出入都是扈从如云,又岂会只有两个寻常武人护卫,毕竟族中的巫祝可是珍贵无比的。于是两相沉默,一路无语,于是气氛有些尴尬。

两人后边的鸣軨却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面孔:“可怜的蜚蠊,哪像我等,凭借祖上尊贵的血脉,天生神力,只要活的时间够长,自然有元气绕体,本体便是金身。根本不需要如此麻烦开窍,这些蜚蠊果然如族神所言,低贱。”刚得意了没一会,便想到自己现在正当着蜚蠊的坐骑,于是也沉默了下来,垂头丧气的跟着一起走,气氛一时间就变得有些诡异了。

突然,羿拍了拍脸颊,打破了沉默。挤出笑容道:“兄弟别多心,羿并非为了此事难过。这天下一窍不通的人多了去了,若是都看不开,还活不活了。对了,既然现在你一孤身一人,可有想过远行?”

“想自然想过的,只是,去哪?”初尝愁滋味的少年还有句话没说出来,他生怕他出了远门,黄矩却又回来,找不到他该如何是好。虽然黄矩曾有明言,他在此只是为了护持云绰到十六岁,教其人言,授其识字。到时便会离去远游,再不回来。只是云绰难免有一丝期待,心中想着他是不是在骗自己,或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带走而回来取。心想着他若回来,定要央求他带自己走。

“你既然孤身一人,又无处可去,天天在这荒野之地追鹰逐虎的,也不是甚好去处,不如随我回族中玩耍一阵。若是你有意,我还可为你引荐,拜入我族夏舍,成为勇士,岂不好过天天在这无所事事?若是不愿,也可长居我家中,想来我父晓得我结识了朋友,定是欣喜非常。”

“还是不了,万一黄矩回来了却见不到我怎么办。”毕竟还是少年心性,还是将心中最深的期待说了出来。

从未邀请过别人做客家中的羿看到云绰的样子,有些犯难。

“不论神官有何打算,但凭他这份乘风蹈海的神通,寻到你我有何难处?兄弟莫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在我族中,男子十六岁后,只要是无法修得金身之人,皆要听从族中安排,各有差使。堪山探水,采果浆衣,笼兔擒虎,不论大小事宜,各有所司。似兄弟这样的,若是在我族中早已被遣之远行。虽然在父兄的羽翼下,活得很舒适,但若是留恋于此,此生走这天地一遭,还有何意义?”

“我只是……”尽管羿说的自己都热血沸腾的,云绰心中还是有一些顾虑。

羿实在不耐云绰犹犹豫豫的样子,明明有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天生神力,却如此悠游寡断,便也懒得再说。只是心中对他口中的黄矩神往以极,便提议到云绰居地一行。

云绰自无不可,自降服鸣軨兽后,其实两人不自觉的已经走在回去的路上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早已将羿的护持武人忘得一干二净了。羿或许没忘只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们是死是活,而且樕山族人,只要是有表明身份之物,在这一河之隔的地方,虽然隔得有些远,其实还算是樕山氏虎视之地,想死其实都不是一件易事。

多亏了云绰并没有下重手,两个武人其实早已醒来,远远缀着二人了。

只是明里暗里的众人都不知道的是,捕蝉的螳螂身后,还有一只黄雀将一切从头到尾都看在了眼里。

于是云绰重新跳上鸣軨脊背,一把将羿也拽了上来。二人一同骑着巨兽前行。虽然鸣軨兽不情不愿的:“我怕的是这小子,你一个低贱瘦弱的人族凭什么也能骑在我的头上!”可慑于云绰拳头之威,它也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只是虽然不敢反对,却刻意颠簸摇晃的驼着二人奔行,寻思着或许他们骑着不舒服,便会绝了将它当成行脚代步的心思。

一路上聊着闲篇的羿还与云绰说了坐下凶兽的来历。

“说起来,这凶物名为鸣軨,大有来头。传闻乃是句芒神君座下两青龙之一的子嗣。那青龙若是细说,相当繁复。只是好叫兄弟知晓,这天地之主天灵神皇,神皇尊形质之道,分五行之属。”

说起天灵神皇时,羿满脸的崇敬之色,

“这青龙是天地木精所化,是天下龙属之后祖。而句芒神君奉神皇赐,司掌四时之春,座下多行云布雨之神,这青龙在神君座下以木精之身,行水之诰命,木由水生,生生不息,是天地间一大尊神。

而鸣軨兽有青龙的一丝血脉,若是结成金身法相,可役使江河之水倒灌,使平地变大泽。在这空桑山,这一族便是空桑山一霸,平日里只要时时奉祭,就连山君亦不会过多干涉这一族。我看兄弟降服的这一头,颇通人性,是寻常难得一见的灵种,不知该说是兄弟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说运气好是因为骑了这许久,它的族神竟然还没找上门;说运气差是因为它的族神始终还是会找上门,到时即便你天赐神力,也不过是它爪下亡魂而已。不过想来凭黄矩手段,也不至于让一个小小山精一般的族神伤了云绰便是了。

当然,羿也不会说运气好是因为他的同行之故。

两人谈起这件事,自然引得鸣軨兽的怨念,继而回想起一切的开端都是引那大白猫所起。于是暗暗定下决心,若让自己再遇大白猫,定要让它好看。

或许是那一丝尊神血脉起了作用,心中正想着怎么收拾那雪豹,眼前便闪过一道白影。鸣軨兽一眼便确定了前面疾行的正是自己心念所想的白豹,再顾不得背上的两人,追将上去。

‘大白猫’远远看到云绰骑在鸣軨背脊,心有灵犀,预感今日凶多吉少,便干脆的放弃了抵抗。因为实在习惯不了这里,春冬还好,这夏日实在是折磨,天天有气无力的。于是再次遇到云绰的雪豹便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任由他们近前,只是不知为何半途慢了下来。

正当鸣軨兽以爪刨地,准备冲将上前,将这连累自己受那胯下之辱的大白猫撕碎。之时

也不晓得路上羿与云绰说了什么,云绰拍拍他的脑袋,说了一句:“别闹”。它泪汪汪的牛眼委屈的看着云绰。“我打不过你被你欺负欺负罢了,你还不许我欺负欺负其它兽吗?”

两人可没什么心思关心它心中作何想法,一前一后跳下背脊,朝雪豹走去。

那雪豹既然连生死都不在乎,更不在乎在乎他们二人到底为何会阻止鸣軨兽了,或许是想自己动手吧。于是干脆看也不多看一眼,只是趴在地上呜咽,显得十分难过。

云绰走过去,伸手按住雪豹脖子,便让羿抓着凶兽颈皮爬了上去。然后示意雪豹跟着走,那雪豹虽然明敏,却不是灵智未开,自然是不懂云绰的意思。于是云绰心中想着,同是野兽,或许鸣軨兽可以让他明白,便招了招手,让鸣軨兽过来,说道:“你告诉这雪豹,让它跟着你走,千万莫伤了背上人。”

“被当坐骑便也罢了,还要做这些蜚蠊的传声筒!”

只是再如何有怨言,在云绰拳威的阴影下,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也还得是他说什么就要做什么。

于是两人便听到一声如龙吟般的嗡鸣,即便不如真龙般振聋发聩,悠扬千万里,却也震得羿气血激荡。

他不由暗忖:”传言不虚,这恶货果然有青龙血脉。“

雪豹的回应也令人震惊,只见它张开血盆大口,从那喉头上下一动,一声兽吼马上喷薄而出。

只听雪豹“喵”的一声,权当应了这门差使,羿差点便从它背上摔了下来。反倒是云绰见怪不怪,毕竟在雪顶对着这雪豹拳打脚踢时听到过不少。

活着始终比死了好,心知必死,雪豹自然无神。如今峰回路转,可以不死,驼个人还不是容易,明白少年意思,虽然没有什么雀跃欢呼,也还算是欣然上任了。

“想来这豹兄还真是可怜,虽然无甚特别之处,却也是难寻灵物。不想竟然被兄弟你逼得离家出走,从那雪峰移徙到这酷暑之地,还真是难为它了。”

雪豹没有鸣軨兽的神异,自是不明白有人在给它说好话。

云绰也只是尴尬的笑笑,不知怎么搭话。两人两兽沉默下来,行走在这莽莽丛林里。

似乎是被那烈日晒得属实乏困,二人一路再无言语,在经过一条溪流,两人两兽在饮水之后,云绰示意加快脚步,两兽便疾奔了起来。

一路北行,地势渐高,出了桑林后,便再无高树巨木,连随处可见的灌木渐渐稀疏直至消失了。一路上只见飞鸟游鱼,草长莺飞,花放蝶舞,一派鸟语花香的人间胜景。

正当羿心中感叹之际,云绰示意充当坐骑的两兽放缓脚步,到了一处并无特别的地方,渐渐停了下来,跳下了兽背。

羿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里相较前边奔行之地,只是地势略高,放眼望去,天高地阔,令人心旷神怡,却并无特别之处,也不像是个可以归居的所在,总不可能夜晚枕着那块脑袋大,拳头高的破石块睡觉吧。

“都跟紧我,千万不要走错,不然出现在哪,黄矩说过他也不知道的。可能是天上,也可能埋入土里,甚至是混沌之中,最惨的是一半送到天上,一半埋入土里,死又死不掉。总之,小心再小心些。”

难得云绰与一路上的懒懒散散不同,如此用心的嘱咐,羿与鸣軨兽自然郑重遵从。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地阵法布成以来,唯一曾经走错的便是云绰!当时他与饿虎搏斗获胜,正兴奋时,想与黄矩炫耀一番,猛然回头,突然脚步不稳,一脚踏错,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一处头顶漆黑,脚下虚浮,四页空旷荒凉所在。

所幸只过了一瞬间,黄矩便出现在他身侧,将他带了回来,虽然回来时黄矩还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他至今也不懂的话:“真麻烦,又截断了这么多时间源流,远轴更看不清了。”

再次陷入回忆的云绰只过了片刻,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即便是他现在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因为他心里明白,现在再也不会有人在自己行差踏错时拉自己回头了。

幸好他们都还算是听话。

那雪豹被鸣軨兽命其跟紧,即便是不理解为何明明是一片坦途,一行仍是七扭八歪的走,却还是小心翼翼的跟着,因此一路上走得无惊无险。

只是随这云绰的一步一趋,出现在羿和两兽眼前的景象也跟着变幻。上一步还是鸟语花香,下一步就是虚空踏行,再一步就变成了星空漫步。一路上,踩过草地,虚空,天幕,还有巨大石头屋舍的尖顶,浪花几乎打到天空飞鸟的海面,瑞霞千条的半空,尘土漫漫的黄沙地。看得羿和鸣軨兽惊叹不已,大感神异。

只见领头的云绰在一处无甚特殊之处一脚踏出,便凭空消失,虽然看的一人两兽啧啧称奇,却还是紧紧跟上,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因为谁都不知道看着神奇无比的景象,是不是真是还是虚幻,似乎只要踏错一步,就要永远陷在里面。

在跨出那一步之后,羿就再也看不到先前的玄奇。取而代之出现在眼前的是离着众人百步远,左右皆望不到头的估摸着有千丈长的崖壁,崖壁黄土很明显与地面黑泥不同,让人一眼看来就像是山腰凭空抬高了三五十丈,就这么突兀的横立在前。

抬头望去,但见那云气绕崖顶,茂叶盖如伞,青干粗如柱,白虹挂高枝,彩凤天上鸣,白鹿忽如现,真真是一派祥瑞景象。

走近崖壁,就可以看到有一个足以让鸣軨兽与雪豹都穿山而过的洞口,看得羿感叹连连。那黄炬果真是那身有搬山之力的神人,将这不知何处的宝地像是倒拔巨木一般,凭空拔起,放在了此处,还施了那玄奇的障眼阵法。

羿多有深意的看了云绰两眼。

“如此神人,或许早已将自己算计在内,即便今天来的不是自己,或者石年,或者荼,甚至即便是父亲与大巫祝,都有可能入局,总之身为一洲首部的樕山氏肯定逃脱不过。只是不知大神君在不在谋划中,或者其实是她幕后执筹也未可知。”

心中如此想着,既来之则安之的一行或人或兽已穿行过崖壁洞穴,出现他们眼前的是一处寻常至极的青草地,与先前看到的神异景致大相径庭。

只见崖壁有一挂如银丝垂地般的落水顺着崖壁垂坠入青草地上,汇成一条小溪,溪水缓缓流入三五十步远处如镜般的湖中,湖中的水,湖水从一个不甚显眼的缺口中向浅薄雾气缭绕的深谷流泻,而谷外则有一颗火红巨木半嵌在谷壁,笔直的冲天而起,恰恰到崖壁只顶将将齐平高,有一枝杈从巨木分出,火红的树叶茂密繁盛,伞盖一般将半个谷地遮盖起来。而崖壁则如弯月一般环抱谷地,整个崖壁与深谷就像是只为护卫这一方流湖草甸存在。景色虽奇却不如崖顶神异,唯一让人觉得不同寻常的,便是那火红巨木。

自从在云绰口中听闻黄矩的神通,推断出黄矩神祗的身份后,对这巨木,也不感到惊奇,毕竟大荒中的奇花异草怪木属实不少,只是这颗大了些而已。

奔行了半日,已是太阳渐落的时刻。

夕阳像是连自己都忍受不住炙热,有气无力的将余晖撒在了大地,撒在了湖面上。随着落阳而起的微风将湖面吹皱,湖水泛起粼粼波光。

在荒野中独行,即便是从没遇到过生命危险,也会感到心神疲倦。初见这缓溪镜湖,谷地微风将羿的心神也吹得轻松了下来,平时日日可见的夕阳,今天倍感可亲。只是不多会,歇过精神头的心湖从这胜景中走出,便觉得腹中有些饥饿,毕竟从早上吃下最后一块肉干,他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了。于是抬头四顾,寻找着云绰的身影,想问问他在这里靠什么充饥。

并未费什么力气,便发现少年在湖边,用木枝串了好几条鱼,架在了一火堆之上烤。

这景象真真将羿吓得肝胆直颤,赶忙冲上前去,用脚将火堆踢散,双手捧水,将火泼息。

云绰在一旁只是感到奇怪,却没有阻止他。

终于将火熄灭的羿仍心有不安的说道:“云绰兄弟,火乃神赐之物。不祈而自用历来是神忌之罪。你怎敢如此妄为,擅取明火?”

云绰正待开口,却让羿一把打断。

不明白为何羿如此紧张的云绰听到他的自言自语,终于明白了是自己这一把火将他烧的。于是好奇问道:“为什么取火会遭神怪罪?”

羿看他的样子不似作伪,难道真的不知道这大荒之中人人皆知的常理?于是只得开口解释道:“这火,乃是大伤之物,五行之中,火势最凶。若是一朝不慎,便会成那燎原之势。因此,不论何族何地,但凡用火,必先祷告上神,待上神遣使,以备不测,才由神使赐火。若是未经祈告,擅自用火,是神祗的大忌。便是修火之巫祝,亦要凭火神敕令才可施展神通。甚至修火之人,火属灵兽皆要归于火神辖制,不可妄为。”

云绰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为何燃火还需祷告甚?我常年如此,也从未遇见过什么神,更别说责罚了。”

听到云绰所说,羿满脸不可置信。

“平日?你竟时常擅自用火?“仍是心中不信的羿再反问了一遍。

云绰点了点头。

“自我记事起,黄矩每到夜晚,便燃起篝火。他说:‘火,可以取光亮照四周,可以取暖热防寒潮,煮热食,应该授予世人,以免防寒避疾。”

听到云绰的一番言语,羿一脸的不可置信,那黄矩真是胆大妄为,就算是神祗都不会说这些话吧?只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有些了然了,黄矩虽名为矩,却是最不讲规矩,搬山移水都干了,肆意用火还是什么大事?只是如今神人远游,少年身后再无遮风挡雨的长辈,又岂可如先前一般依任性妄为?

明了了缘由,羿心中打定主意,自己不能再让他再如此妄为渎神,只是两人相识不深,却又不便严词训斥,于是说道:“其实,即便不用火,这鱼也有许多食用之法。我看族中老人,捕得渔获后,将鱼或晾晒成干,或切削成片,辅以佐料,鲜香无比。我时常在旁观摩助手,深谙此道,不如容我试演一番?”

平时闲得心中发慌的羿还真的时常去冬舍中的厨舍习练,倒不完全是假话。

既然羿自告奋勇,云绰自无不可。

于是羿便掏出之前为了‘买命’而欲献予少年‘英雄’的匕首,也不犹豫,上手便是去皮拔骨,将鱼肉片成小片。看羿的手法,虽有瑕疵,切得厚薄不一,但也用的上‘熟练’二字。

只是他如此主动未必没带有些许再次试探的意味。但凡感觉到少年的对这匕首有一丝兴趣,那便寻个机会将匕首赠予少年。

只要伸手了,收买人心就是很简单的事了。

羿从来便是如此,思虑多且重。只是云绰似乎对匕首丝毫不感兴趣,至少羿未感受到。反倒是对那混杂着桂叶棪果汁水的鱼片兴趣愈发浓厚。闻着散发着奇异沁香的肉食,还未入口,一种愉悦之感就要侵袭而来,穿透全身,那感觉就像是顶着烈日三天滴水未进的时候看到了一汪清湖。这种急切的心情只有常年都吃着那些寡淡无味,甚至有些血腥的云绰才知道。

只是这时如果有人在旁提醒你,这湖水还远,还喝不到!那再好的心情也会变遭。

就如同现在羿说到:“还得等一会,待我搅一搅,这鱼肉味道更透。”

烦人!

烦这肉怎么这么麻烦,更烦羿的自作聪明。

看着云绰嘴唇微张,嘴角处还有零星半点的晶莹,身上窍穴不开半个,心眼却开了七窍的羿当然明白,眼前少年,确实只对石钵中的肉食垂涎,至少比对匕首更感兴趣。

并没有让云绰等多久,羿递过手中石椿。

云绰将肉片一片片放入口中,细细嚼着。感受和烤熟的鱼截然不同的味道,口感更脆滑,血放得很干净,没有腥味。散发着桂木的香气,还有不知道什么汁液,酸酸甜甜的。当然还有撒进去的白色细末,或许是海边岩石上太阳暴晒以后出现的黄矩称为盐的东西,带着熟悉的咸味。

自打黄矩离开,已经好久没有尝到了。

两人大快朵颐之后,倚靠在匍匐着的两兽侧身。静静看着湖光月色好一会,湖面的平静突然就被坠入湖中的石子打碎。

“云绰兄弟,我唤你一声兄弟,希望你不要嫌弃。今日你我遇见,或许真是缘分,我始终相信,待人以诚,人必以诚待我。先前我将此匕首赠予你,或者是为了少些麻烦。方才我故意再次现出宝物,看看兄弟你是否想据有此宝。若想据有,我自然还将宝赠予你,权当你我相识一场之礼。只是我观察许久,兄弟你似乎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

“这些在你眼中或许是宝物,对我而言不过是寻常物件罢了。”对羿有些厌恶之感,云绰淡淡说到。

“兄弟或许有所不知,这匕首名唤盘龙匕,是大神君座下青龙蜕下的利爪打磨而成。正是那鸣軨兽的后祖青龙的爪蜕!”

羿再次说到。

“它最浅薄,也是显眼的一个用处便是锋利,这且不去说它。最主要的,是这匕首蜕自青龙,天生带有龙威,说是折服百兽或许夸张,但是令百兽避忌还是可以的。以我看来,兄弟你天生神力,我却如此不堪。我想以这匕首,求你应承我,将我护送回家?不知云绰兄弟能不能答应?”

他其实并不需要所谓的护送。

“先前我说谋进身之阶并非虚言,只是如今看来,这只是妄想。如今我只想平安归家,希望兄弟能护我一程。到了我家中,若是你玩的开心,便是常住我家中也是相当欢迎。”

“送你一程我答应了,至于这匕首,如此重宝,你还是留着傍身吧。”云绰的样子看起来兴致缺缺。

“如此宝物,兄弟你就不心动?”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羿就自知失言了,马上闭口,讪讪不语。

云绰看了一眼羿,终于忍受不住,有些恼怒,明言道:“若是偶尔为之,我可以理解你对他人理所应当有些戒心,只是如此三番四次作为,实在让人难以接受。我对你口中所说的宝物无丝毫兴趣,若真想杀人夺宝,在你第一次亮出匕首时我就会动手了,你若不放心,我收下便是。只是自此过后,天高海阔,你我再见即为陌路。”

“兄弟误会,误会了。”见到云绰误以为自己要试探他是不是杀人夺宝,羿心中苦笑了一声,真正的弄巧成拙了。“我只是看兄弟你力大无穷,有心结交。只是蛮荒险恶,却又不由得做了些试探的举动,这却是是我的不是。”

心知自己疑心过重的羿解释到:“先前与你说过,便是同为人族,也有压迫为奴的事。不瞒兄弟,是在我族中,我家中都有那战败被掳掠的奴人。有些贪婪之辈,心知贩奴卖奴有利可图,就结成团伙,四处寻找那等落单散人以及弱小氏族,专门将人掳掠关押来贩卖。若是卖为奴人也罢,甚至有些我都不忍诉诸于口的事,听起来十分可怖,然而却并不鲜见。在这荒野之地,难得遇到,我自然会疑心你我相遇是不是偶然。在这人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险恶之地,若是稍懈怠,真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只是云绰摆出了一副‘我不相信,也不搭你的话’的神态。

羿暗暗叹了一口气,便也再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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