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姓张的小哥实在面生,我在警局中也认识些人,怎么没有一位能和您比对上的呢?”
苏合笑吟吟的,微眯着眼,盯着怀抱烫金笔记的张叙然。
“我是......他的......”张叙然有些支支吾吾的。
“他是我的跟班......嗯,新来的,破格来的,所以年纪比较小。”
赵吉接上话,私自带群众到案发现场,这可是要记过的。
“哦,是吗,我认识你们局长,可以打个电话......”
苏合有些咄咄逼人,见二人神色微皱,有些不善,旋即竟笑出了声:
“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认真。”苏合上前拍了拍张叙然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吉一样。
凡客为主,这个老人精。
这是二人真实的想法。
“不闹了,孙文那个家伙总扯些有的没的,二位警官有什么疑问就问我吧。”苏合切入正题道。
“嗯,也好。”张叙然回应。
刚才的孙文,总是能把事情分枝散叶,把自己的提问打乱,思路被打搅后,一些关键问题还是没问出来。
“这样吧,带我们去斯洛的家去再去看看吧。”张叙然说道。
月光不太明亮,三人借着手电筒,顺着小路,在苏合的带领下前进。
“你是说外部的输电线路和博物馆内部不同?”张叙然抛出疑问。
“是的,没错。”苏合肯定道。
“警卫室在大门入口,线路是新迁的,那里是总监控室,内部的监控录像都保存在那,如果馆内停电了,监控自然也看不到了。”
“因为链接的是外部电线,所以整个园区内只有警卫室有电。”
果然,苏合想了一下,条理清晰的答出了张叙然想问的。
“当天你最后见到斯洛是什么时候?”
“嗯......当时宴会快结束了,他有些不舒服,就提前离场了,没过多久馆内就停电了,嘉宾们就提前离开了。”
“说实话,真是挺遗憾的,好端端的一个人,结果就再也见不到了,虽然他有些.......”赵吉接上疑问。
“我本打算和他商量一下明天展览的开幕式,以他的性格一定是不会去,但我还是打算劝劝他,还有他的展品,在当晚上也打算搬了。”
“当时宴会和他闹得有些不愉快,也是怕他反悔。”
苏合用手拂开枝叶,这条小路有些窄,且种满了不知名的树,有一人多高,很是茂密。
“再后来嘛,我送走了宾客,收拾了一下,就去斯洛的休息室找他了,我本以为他在呢,结果没人回应。“
“我以为他上厕所了,他的胃不太好...我准备按照原约定,半个小时后再来。”
赵吉被树枝刮了一下,痛叫一声,确实,那个位置突兀的生出一枝来,尤其是黑夜,就更不容易被发现了。
隐约间,张叙然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在反光,将头探过去,轻轻的将那一缕摘下。
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去:那是一丝白色长毛,夹杂着的还有一段线头,那是很普通甚廉价的面料。
没等张叙然仔细观察,赵吉的督促就传入耳中,他将白毛线头夹入笔记中。
回应一声,悄然跟上。苏合低沉的还在话语,好在没有错过重大细节。
“半小时后呢,也就是十一点半左右,我再次去了斯洛的休息室,我们二人宴会约好这个时间见面。”
苏合扬了扬手臂,露出手腕处的手表,表示自己没有记错时间。
“有谁能证明呢?证明你去过。”虽然有些不礼貌,张叙然还是说道。
“全宴会的人都可以,他们听到了我和斯洛的约定.......嗯,你也可以问李郑。”
“他一直照顾斯洛的起居,这些事情都可以和他对证,他某些方面比我都知道的多......”他接着补了一句。
“他是个好孩子。”
小路快要走到了尽头,远处依稀可以看见一间精致的小洋房,看来那就是目的地—斯洛的住所,也是死亡之地......
“我等了他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回来,我就准备小憩一会,于是定了二十分钟的闹铃,我当时喝了点酒,头很痛。”
“他有些方面的确有些问题,但不妨碍他是一个守时的人。”
“二十分钟后,我醒来还是没有见到斯洛,我打开了手机的电筒,发现屋子里少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张叙然问道。
“标本,北极熊标本,那东西很显眼,有一人多高,本来有两个的,稍小的没了。”
“我以为是斯洛搬的,我猜他还在怄气,不打招呼就把东西搬到给他新准备的大宅子。”
“再之后,就是你们见到了的,斯洛蜷缩在地上死了,脸色涨红,满是惊恐,像是看到来自深渊的恶魔。”
慢慢,在言语的过度下,苏合卸下了伪装的精干模样,他心里的包袱还是有的。
没了之前的谈笑风生,反倒显得有些老态,在他口中,张叙然赵吉也了解了一些关于斯洛的往事。
斯洛,五十六岁,著名的北极学者,探险家......五十多岁,身体还是很好,爱好参加一些打猎活动。
住所收藏的很大一部分的标本,都是这一时期他自己亲身捕获自制的。
他为人谦逊有礼,因为研究的原因,他要去从未去过的南极采集样本。
南极环境与北极很多相似,不久后召集人马—斯洛研究室成员前往南极,正是此途中,于阿根廷结识了馆长苏合,约定两个月后共同离开。
三个月后......苏合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是许久没有听到的声音,那人正是斯洛。
不同以往,这次的斯洛没有了往日的彬彬有礼......他很焦虑。
“斯洛先生,好久不见。”苏合恰好因为一些原因没有离开,这才与这“失信”之人再次相见。
“借我点钱......”斯洛有些消瘦,但颇有精光的眼珠四处打量,看门见山道。
“多少?”
“一百万美元。”
斯洛说出的数字吓了苏合一跳,他没有这么多钱,就算有也不可能给不算熟的斯洛。
“用这个来换。”斯洛掏出个手提箱。
看样子里面有什么稀缺物件,接着缝隙,苏合好像看到了一个罐装物品。
“砰!”
还没等看清楚,斯洛已经关闭了手提箱。
“我这只有一万五千,你......”
斯洛好像看穿了苏合的想法,斯洛将热咖啡一饮殆尽,留下一句:
“你会后悔的”
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半月以后,电视了传出新闻,前往南极的某只科考队全员葬身于营地科考站。
据说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夏季暴雪,营地里的电力设施出现问题,科考员想要取火,却导致了不可控的失火,全员牺牲,肢体淹没在大雪中.......
苏合有些不可置信,如果全员牺牲,那斯洛......苏合摇了摇头。
但一会想起当初斯洛那种藐视猎物的眼神,心中还是不禁一凉,令苏合松了口气的是,并没有出现自己所设想的。
几年缓缓过去,有意无意,国际中斯洛的信息还是传入了苏合的耳朵旁。
报道中的斯洛依旧彬彬有礼,没有了当初的落魄,并且他的研究成果小有成就,对南北极古生物的研究有了重要突破。
慢慢的,斯洛的名声越来越大,在专业圈子里的分量也越来越重,本以为今后毫无瓜葛,那一天却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
那是他的合作伙伴,他问他是否想增加营业额,好好的赚他一笔,苏合答应了。
博物馆并不是他的,准确的说是里面的展品,他是一个保管者......或许说是打工者。
他是拿死工资的人,对馆内生意也不是太在意。
就算建到郊区又如何呢?设备老化又如何?我就是不换,反正省钱。
“活动期间赚的钱都归你,我只要知名度。”合作伙伴,也就是他的上司,向他允诺道。
他没想到,所谓的增加方式牵扯到那一个人——斯洛。
再次见面,二人握手相拥,像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斯洛一身长西装,戴着礼帽,活脱脱是英剧里的绅士,不过在炎热的季节里,这显得几分做作。
斯洛几年没见,身体却差了不少,与他的声明不符。
看似精装,实则毛病不少,喝酒只会喝一点,饭后必定吃药。
酒后吐真言,他在南极科考出了事故,身体被恶劣的环境压垮了。
心照莫宣,二人都没有提及当初的事件,自动忽略了那三个月的时光......
果然,还是有猫腻的。
几日后酒席上,两人吵闹,不欢而散。
......
“那家伙也是道貌岸然,最初接触是不错,但只要深挖......啧啧,毛病可真多。”苏合有些不满道:
“有那居住条件就不错了,天天嚷嚷着休息室不舒服,配不上他。”
“就今天,还以为这件事大吵一架,结果刚整理完房子,这家伙就拜拜了。”
张叙然在心中默默记上。
从苏合口中得知,这斯洛并不像外界传出的那么完美。
在媒体照不到的地方,他自大、易怒、挑剔、惹人生厌,二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这可苦了小李了,那家伙脾气不好,经常找李政的麻烦。”苏合沉吟。
张叙然笑着,没有说话。这个人精机智的很,看似是把嫌疑往自己身上引,实则是在排除自己的嫌疑:
我俩没多大矛盾,不是我干的。
这家伙也没那么干净,供词也不一定全部真实,还有听听其它人的,对比综合一下。
聪明人的话啊......
“到了吗?”赵吉开口,三人驻足。
面前是精致的木门,两侧的石雕瞪着一对大眼珠,打量着三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