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苏家乐善好施是在冬季,七年后,施粥是在春季,这天气好哇……阳光明媚,花非非整个人都是乐的,除了自己的肚皮饿得难受。
要看美男子,当然在施粥的地方看不到啦,花非非笑着便来到苏家大宅高高的院落外面,就像是干了很多回这种事情,她迅速的爬上了院外的一颗大树,还好这具身体轻,所以她一点不担心连接高墙的那一根枝桠会断掉,费力的爬在了墙头,她朝里望去,果不其然……
公子如玉呀,两个俊美的公子就更加养眼了。
一身青衣,头发被一根玉簪轻轻挽起,端坐在琴台之上,旁边放着的熏香炉,正浅浅的冒着青烟,看似飘渺又不真实,眉眼温柔的下垂,看不出眸光,修长灵活的手指轻轻的拨弄着琴弦,空灵的声音便溢了出来,花非非似是陶醉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又转头看向另一名男子。
那人站着,在一面桌案旁,挺拔的身姿包裹在赤色的长袍下,皮肤白皙,在阳光下,那随意扎着的头发竟然亮的异常漂亮,冷淡的眼眸垂下,视线被挡在了阴影里面,修长的手拿着毛笔细致的在宣纸上描绘,那种气质,怎么说呢,很复杂……
这画面,看着真是和谐,这两个公子哥,看着也是真的好生养眼,就是这一绿一红感觉有点别扭得慌,不过,这种夫人弹琴,相公描画的画面确实看着真的好邪恶……
摸着自己的小下巴,想着想着,花非非便如登徒子一般,那声压在舌头下面的口哨声就这样溜了出来。
琴声,嘎然而止,拿笔的手一顿,一滴墨顺着笔尖落下,染上一角。
看着齐齐望过来的两位美男子,花非非咧开嘴笑了“嗨,两位美人儿,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苏清若好奇的看着墙头的小脑袋,被她的话逗笑,而苏则夷,果不其然眸光渐冷,手中一动,然后,花非非就觉得自己脑门儿一痛,然后在她的惊叫声中她便坠了地。
咚的一声,她还愣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甩了甩感觉有点冒金星的头,还没起身,两双襄着银边的靴子便出现在了视线中。
索性,她就不起来了,直接一盘腿,就直接坐在地上“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小兄弟,你可无碍?”
“有事有事,疼死了,我看呀,肯定断了好几根骨头,我都起不来了。”
面对花非非这泼皮样,苏则夷皱起了眉头,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非常嫌弃一般。“臭乞丐,还不快滚。”
“滚什么滚呀!这位公子哥儿讲话还真是可笑,反正我不会滚,要不,你教教?”瞅着苏则夷感觉要发怒,花非非瞬间嚎啕大哭起来,使劲的挤了挤自己的眼角,试图挤出眼泪“哎呀!世风日下啊,竟然欺负我一个小乞丐,还让我摔得浑身是伤……啊,对,就是这个毛笔。”爬过去将毛笔捡起来,嚎得更起劲了。
“你这个叫花子……”苏清若笑着将苏则夷拦下,然后蹲下身,仔细的看了看,瘦弱的小身体上面都是淤青,那张唯一感觉还蛮干净的脸上此时此刻额头上也是大片墨迹,估摸着这个小孩儿也着实可怜,苏清若从怀中拿出了一锭银子,丝毫不介意的拉过了花非非的手,那触手的温热让花非非整个人都呆了,愣愣的看着苏清若将银子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手中。
谦逊有礼并且不会看低任何人,包括她这个脏不拉几的小叫花子。
就好像是一片温暖得不行的阳光直直照射在她的身上,初来异世,第一个给他温暖的便是他,而如今,依旧是他……
“小兄弟,看你这模样,快些拿着银子去看看伤吧,也顺便垫垫肚皮,苏家在大门有施粥”花非非被这句话一下子弄的窘迫不以,好吧,她肚皮传来的叫声的确无法让人忽视。
将银子小心翼翼的放进身上的口袋,花非非站起身,她果然太矮了,14岁的人了,竟然才到苏清若的胸口处,对着苏清若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多谢清若大哥。”似乎是想到自己身上的确是太脏了,花非非退了一步,然后绕过他们便走。走了几步,又停下了,背着手,转身,扬起自己的下巴。
“两位苏哥儿,我有名字的,我名花非非。”
说完,便摇着自己的手慢慢离开了。
“则夷,这小乞丐还蛮有趣的对吧……”
看着花非非离开的背影,苏清若轻轻开口“但是你那支你最喜欢的梨花木毛笔被顺手拿走了。”
皱着眉赶紧躲开苏清若想要触碰自己肩膀的手,一脸嫌弃“表兄别拿碰过脏东西的手来碰我。”说完,便抬步离开,根本就不在意那支贵重的笔,对于苏家来说,那支笔的价值或许就当只是随意的一朵花,没了,随时都有。
笑着将自己的手抬起侧身让过,无奈一笑,他倒是并不觉得脏,至少那个小孩儿感觉也不是很脏。
花非非慢慢的走回了破庙,那锭银子她小心的放在了里包里,身上的伤她也没去看,反正身体是她自己的,到底有没有大碍她还是分辨得出的,手中还拿着那支顺手就拿走的毛笔,虽然不懂这个东西的价值何在,不过苏家用的东西,肯定不会差吧……
破庙外陆陆续续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她的小伙伴们回来了……
“大花,大花。”
远远的,便瞧见大春小心翼翼地端着手中的破碗着急而缓慢的朝他走来,献宝一般的将手中的稀粥和馒头拿给花非非。“大花,快吃快吃,你放心,碗我洗过再盛的,我,我也洗过手了,你不用担心不干净……”
看着大春那张仍旧有些脏兮兮的脸,花非非浅浅的笑了,大春,是3年前来的,他原本是个落难秀才,满腹经纶却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才沦落到如今这地步,也许本就不是自愿当乞丐,所以骨子里面的那种尊严也无法让他真的成为街头要饭的乞丐,所以,他就算是在这个破庙里面也不受待见,而只有花非非一个人愿意和他接触,而他也知道花非非其实是爱干净的。
伸手,用小小的拳头碰了碰大春。“谢啦!好兄弟。”
要说,每天花非非都做些什么,此刻,享受着暖暖的阳光,她翘着二郎腿席地而躺,面前摆放着一个小破碗,双手交叠枕在头下,漏出脚趾的鞋一上一下的摆动着,眼睛微微眯着,嘴里哼着小调儿,好不惬意。
大春在她旁边坐着,虽然也没有开口向周围人要钱,但是他却依旧还是不理解花非非的举动,再放眼看不远处别的乞丐,哪一个不是规规矩矩坐着或者规规矩矩跪着乞求哪一位好心人施舍点东西。
瞧,就有位好心姑娘给了不远处那个乞丐一个铜板,而他们的碗里,却依旧是空空如也。这厮一点都不像个正常的小乞丐!
正想着,突然面前的阳光被遮挡住,一枚逛着银光的东西便落入了面前的碗中,叮当一声,着实好听“花小兄弟,我们又见面啦。”
大春看着面前锦衣华服的公子,不太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然后似乎是吓到了一般,嘴巴张得老大……“苏……苏……苏……”
花非非睁开自己的眼睛,懒洋洋地坐起来,看了看碗里的银锭子,再看了看一脸善意的苏清若,眼睛不由自主的往他周围身后看了看,这一眼,苏清若似乎是明白一般“今日夷弟和姑父去视察农场了。”
花非非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将碗中的银锭子拿出扔给已经愣住的大春。“大春,你可收好了。”
“若清大哥,我才没管那个眼睛长头顶的人呢……哎呀,以后别叫我花小兄弟,多绕口啊,叫我花花,如何?”
此话一出,大春身上惊出一身鸡皮疙瘩,惊恐的望着一脸不介意的花非非。
若清若挑了挑好看的眉,轻轻起唇“花花……如何?”
似是享受一般,花非非答道:“从若清大哥口中喊出来甚是好听啊……”
这……完全就像是登徒子的调戏一般,可这却是一个小乞丐对苏家表公子的调戏,而那位被调戏的对象似乎是一点都不介意!
慢慢的走在乡间小路上,花非非丝毫不介意自己的乞丐身份,大大咧咧的走在苏清若旁边,但是她还是稍微隔了一点距离,毕竟人家闪闪发光。大春走在花非非身边,明明蛮高的一个男人,此刻却局促的紧紧扯着花非非的衣裳,大春是打心眼里觉得像他们这种身份不配和有钱家的少爷走在一路,甚至他们呼吸同一种空气,他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花非非没有理会大春不安,伸出手,安慰一般的拍拍他的脸,然后转头对着苏清若“清若大哥,不好意思啊,我这小媳妇儿没见过世面,让你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