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喔……喔……喔……”随着第一只公鸡的啼鸣,四处遥相呼应,似乎要比谁的嗓音更好听似的,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
鸡叫二遍的时候雍篾匠就起床了,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推开门,外面的天还朦朦胧胧的,门口却黑乎乎的站着一个人。饶是当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逃生的人,雍篾匠也还是吓了一跳,“哪个?”雍篾匠不由得问出了声。黑影子却不说话,慌慌张张地跑去厨房那边了。
“这个傻丫头!”雍篾匠不由得摇摇头笑了。
迈步走向厨房,李显荣老婆也已经早起烧好洗脸水,准备烧早饭了。
递给雍篾匠一张干净的毛巾,李显荣老婆倒好洗脸水招呼雍篾匠洗脸。秀秀却一直站在旁边盯着雍篾匠看,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来。
“我的徒弟还在睡懒觉,他没有走……”雍篾匠一边比划着一边露出最温和的笑容。他生怕秀秀听不懂,又大声地重复一遍。
秀秀使劲儿点点头,开心地笑起来,她手上依然捧着昨天常向云摘给她的鸟窝,兴高采烈地跑开去。
“这女子看起来疯疯癫癫,其实就像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啊!”李显荣老婆叹息,“可怜的人,也不知道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既然她父亲带着她出来流浪,估计家里也没什么管用的人了。她这个样子,怕是除了她父亲,家里其他人也不会多关心她了……”雍篾匠似乎一个大侦探一样分析得头头是道。
“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们能养她一时也不能养她一世啊!”李显荣老婆不由又犯起愁来。
“我看啊,她对我徒弟挺有意思的。我这徒弟也是自小孤苦伶仃的,如果她肯跟了去两个人一起过日子,也许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雍篾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主意不错,我看行。”李显荣老婆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你别说这女子虽然痴傻了一些,身板儿,模样儿却是生得好。过个一年半载给你徒弟添个一男半女的,也为他家续上了香火,也是一桩美事啊。”
“好啊,那我们就撮合撮合他们……”雍篾匠擦干手上的水珠,把毛巾搭在洗脸盆架子上。了了一桩心事,他知道这些话李显荣老婆肯定会转告给丈夫,也省得自己再与村支书去说道了。然后就走到院子里拉开架势活动活动筋骨。
每天大约五点就起床,每天早上走一趟长拳活动活动筋骨,这是雍篾匠每天雷打不动的习惯。除了逃难和躺在床上不能动,这种习惯一直不曾间断,这也大约是直到九十多岁,他至今耳不聋,眼不花,身体素质好的原因吧。虽然身体素质不错,但是雍篾匠自己却是有感觉,明显的不如以前了。这不,今天一套长拳走下来,出了一头的汗。
“哈哈,你的精神劲头儿真好!”原来天已经越来越亮了,李天贵,李显荣还有常向云都纷纷起床了。
“是啊,是啊,现在的日子越来越好过,我们得争取多活几年!”雍篾匠也笑着与众人打招呼。
大伙儿洗漱好,李显荣老婆已经烧好了稀饭,炒了几个小菜端在桌子上了。不用说秀秀又坐在了常向云旁边,由于知道了秀秀的身世,常向云对秀秀又更多了一份同情。他甚至主动照顾起她来,为她夹菜添饭。大伙儿各自怀着心事,但是谁也不说破,都知道常向云脸皮薄也不再去打趣他。
接下来几天,除了睡觉,基本上秀秀就黏着常向云。常向云又去砍了一些竹子,与师傅一起编了三个夹背(双层背篼),两个篾背(收稻子用),还有一个割草用的大背篓。这其中他还听从师傅教诲用多余的篾丝和篾片教秀秀编了一个摘菜或者放花的提篮。这种提篮农村用得少,雍篾匠大致跟常向云一说,他配上红色的篾丝,外沿四面编织成中国结的样子。最后一道工序完成,秀秀竟开心得手舞足蹈,非要常向云送给她。反观秀秀自己编织的那个,虽然有些地方图案稍微有些错乱,竟然也有些像模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