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人,这一刻彻彻底底的安静了,而且是永远安静了。刘建军抹干了自己的眼泪,看着早已泪干双眼红肿的陆莹。
“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刘建军自言自语的说着。
“这就是假的,就是假的。”陆莹摇着刘建军的臂膀。
半夜陆瑶被手机铃声吵醒,反复刺耳的聒噪声,让陆瑶很不情愿的接起电话。她的声音里夹杂着浓厚的慵懒。
“妈,什么事啊?大半夜的。”
“丧事。”陆莹在电话那头时不时的啜泣着。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爸怎么了?”捕捉到母亲不正常的声音,陆瑶瞬间清醒了不少。
“你爸,没事。”陆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妈,妈,到底怎么了?”陆瑶在电话这头急了,声音瞬间在房间里拉高。
闻声醒来的刘娟打开房间里的灯,作势要起来去陆瑶房间瞧瞧。
“是你弟弟,你弟弟他死了。”陆莹在电话那头哭得更厉害了。
“怎么可能,弟弟好好,上午他还给我说店里忙得很,怎么可能就死了?”陆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自言自语道:“我肯定是在做梦。”她使劲掐着自己手背上的肉。
明显的刺痛感瞬间冲击着她的脑袋,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这不是梦,瑶瑶,你弟弟真的死了。”
“是车祸?”
“不,医生说是什么猝死,哎~,是我和你爸把你弟弟累死的。”陆莹在电话那头放声大哭着。
陆瑶半天没有说话,她不敢相信电话那头的事实,脑海里一片空白。
“怎么了?瑶瑶。”刘娟披着外套在陆瑶房间门口敲着门。
陆瑶被敲门声拉回神儿:“没事,大姑。”她的眼泪依旧情不自禁的从眼眶中滚落下来了。
“瑶瑶,把门开开。”刘娟听出了陆瑶异常的声音急忙喊道。
陆瑶把门打开了,她紧紧的抱住刘娟,哇哇的哭了出来,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弟弟会这么快就永远的离开了,更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从这一刻起没有了弟弟,刘强的神情容貌快速的在她的脑海里闪现,像是在浏览一个人的一生一样,快速溜过。
把一个人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养到将要成人礼前夕,多么的不容易,生命就这么悄然而逝,刘建军夫妇倚在医院的廊道护栏旁。
这一夜对于陆瑶一家来说是极为黑暗的一夜。刘娟带着陆瑶是在第二天下午到达南江的。
看着太平间里安静躺着的弟弟,陆瑶的泪水再一次不自觉的滚落下来,她不敢相信躺在着冰冷的钢架床上的就是刘强,但眼前的事实又让她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两天后,弟弟的后事被安排妥当了,但一家人的心却怎么也无法妥当的恢复,这件事之后,‘老地方鳝鱼馆’进入了一段长时间的休业,出了这样的事,对于刘建军夫妇来说宛如崩溃的打击,曾经好不容易有的儿子,就这样早早的被老天给收了去。
陆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家人的吃饭,总觉得少点什么。
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刘远的耳朵里,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听到这个消息,刘远居然下意识的动了恻隐之心。
“卢方,之前的行动暂缓。”他在电话那头交代卢方。
“好。”卢方很清楚刘远的暂缓的原因,因为刘建军家出事的事也是他告诉刘远的,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很是惊讶。
后面的几个月陆瑶一家人回到北城,在老家安葬了刘强,顺便在老家待了一段时间,到接近六月份才回到北城。
虽然时间冲淡一些悲伤,但陆瑶一家还是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中,这也就有了,六月后,陆瑶对陈辰有些爱答不理的情况。
因为高考结束的原因,陈辰有了更多的时间,他通过QQ或短信或电话的方式找陆瑶,但那时候的陆瑶,心里的悲伤还没有过去,几乎没有什么心情去谈情说爱,但她又不想告诉陈辰这些事,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悲伤传染给陈辰。
也正是这样让本就有些胡思乱想的陈辰更加胡思乱想,但陆瑶却真的没有那个心情去陈述,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
刘强的离开的这段日子里,陆瑶第一次体会到亲人之间那种失去的痛苦,她在北城的大街小巷游走,常在刘强之前做学徒的理发店对面停留,一站就是十几分钟,好几次,认识陆瑶的理发小哥走近问道刘强怎么没有来了,打他电话也没人接,最近都变成空号了,每次陆瑶都只有假装笑嘻嘻的说:“他说要出远方打工,我很少联系他,都是他联系我们。”
但每次当陆瑶自己说完,都有种莫名的心酸之感,像是有一种负罪感一样,转身便是两条泪线从眼角划出。
时间总是悄悄的溜走,每次来都会带走一些过去,让过去变得更加遥远,无论是好的事,还是不好的事,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了。
刘建军夫妇在南江的店,又开始重新营业了,但夫妻俩都没有那时候卖力了,似乎每次要忙到忘记事情的时候,他们总会想到刘强的身影,也是从这个时候起,刘建军总是烟不离手,晚上也是嗜酒如命。
曾经的模范夫妻,现在也变得整天早晚吵的节奏了,店里的生意也大不如从前了,夫妻俩的生活似乎完全和过去变了个样,像是前半生和后半生的区别一样。
店里的生意不咋地,夫妻俩倒是爱上了随性的生活,周围熟识夫妻俩的人都一致认同他们俩肯定是精神上收到了太大的打击,想通过换种生活方式来掩饰心中的痛苦,各自表达自己的对刘建军夫妻俩的同情。
夫妻俩一开始的想法确实是像大伙说得那样,但换来的效果确实背道而驰,反而是越来越痛苦,因为心里的阴影怎么样抹不开。
在店里小工多了,客人却少了,减少的收入,不变的房租,还有多出来的人力成本,刘建军夫妇店里已经开始出现了入不敷出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