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刺骨的冷,那种冷随着血液在谭松的骨髓里四处乱窜着。
在两床棉被的包裹下,谭松的身体卷成了一团,由身体内部发出的寒冷,冲击这他的每一寸肌肤,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额头滚下了颗颗如同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或是有一天当自己不再忍受之后,是不是就可以放下一切,就像自己跳下悬崖时会由害怕转为淡然。
“咯吱。”
一声轻响,一道瘦弱的身影轻轻推开了房门,往里看了看,见谭松满头大汗,浑身发抖,也顾不得打扰,一把推开房门,端着蜡烛就来到了谭松面前。
她把手背在谭松额头试了一试,感觉滚烫无比,暗叫不好,知道他又发高烧了,原本他就寒气伤身,此时高烧不退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在万般无奈之下,女孩只得对着外屋大声喊道:“爹爹,爹爹,你快来啊。”
听到女儿的喊声,原本睡在外屋的徐大夫,也来不及穿上外衣,随手抓了一件外衣,拖拉着鞋就向着里屋赶来。
他推门发现自己的女儿正守在谭松身体,不知所措的望着自己,急忙上前为谭松检查一番之后,对着身旁女孩道:“鱼儿,快拿银针来。”
鱼儿听得爹爹吩咐,急忙起身向外跑去,很快的就带了一套银针进来交于徐大夫。
徐大夫一只手飞快抽出一个长针,在蜡烛上来回灼烧一会儿后,对着一旁的鱼儿吩咐道:“按住他的双手。”
鱼儿因为年纪尚小,只能抓住谭松的一只手,徐大夫见状,另外一只手飞快出击,一把压住另外一只手后,这才运针如飞,在谭松的几处大穴扎下,过了半刻钟之后,方才放缓速度,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汗珠。
谭松在徐大夫施针结束之后,也慢慢的恢复平静,并发出细细鼾声。
鱼儿见父亲感觉有些劳累,急忙为他到了一杯茶水道:“爹爹,他这是怎么了?”
老者一边收起银针,一边摇头道:“他寒气入体,早已经深入骨髓,现在我只能运针帮他缓解一番,如果要还是找不到那味草药,他定难活命了。”
“爹爹,那味草药鱼儿从未听说,这世间真的有嘛?”
徐大夫所说的草药,名为极阳果,传说是世间阳气所化,专治寒气入体之疾。
可是徐大夫行医一生,也只是从一本古籍上看来,自己也从未的见,而且这半个月来,自己也曾四处打探却是未有人知。
鱼儿望着床上还在沉睡的谭松,心中也是一叹,这人自己虽不知道姓名,可终归是一条人命,而且自己行医不就是为了救治世间疑难杂症吗。
可现在却眼看着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即将要葬身于自己面前,心中也是难受无比。
显然是看出了鱼儿内心的想法,徐大夫安慰道:“鱼儿,去睡吧,来日方长,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找到救他的方子的。”
鱼儿点头,望着已就沉睡当中的谭松,默默举起小拳头,像是在为自己打气一般的道:“你放心吧,你一定可以找到救他的药方的。”
在暗下决心之后,鱼儿这才对着徐大夫道了晚安,推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徐大夫在望着鱼儿回到自己房间之后,这才关上房门来到谭松身边坐下,打量了许久方才叹道:“小伙子,你都听到了吧。”
原本还在酣睡的谭松,听的老者之言,这才缓缓睁开双眼望着老者道:“这么多天来,辛苦大夫了。”
谭松其实早在老者施针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对于刚刚鱼儿和老者的对话也是听在了耳中,知道自己这病已经无药可治,所以心里反而放开了。
老者有些欣慰的道:“能看开就再好不过了,那你也早点休息吧。”
就在老者打算关上房门之时,谭松突然抬头望向老者道:“我叫谭松,还不知道大夫贵姓,不知可否告知。”
老者点头道:“村里人都叫我徐大夫,你也怎么叫吧。”
第二日清晨,起床的鱼儿一把推开谭松的房间,见到床上没人,对着屋外喊道:“爹爹,他去哪儿了?”
还在忙着烧火的徐大夫,头也不抬的回道:“你说谭松啊,他一早就说要出去走走,现在因该在天井那边吧。”
鱼儿得到谭松的具体位置之后,对着父亲道了一声谢后,飞一般的跑出了屋子,徐大夫望着跑运的女儿,有些溺爱的摇头苦笑道:“这疯丫头,一天都没有一个姑娘样子。”
天井位于村东头,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建,井中之水冬暖夏凉,而且从来没有干枯过,所以村里传言这井下连着一片大海,面积就像天空那么大,所以渐渐的大家都开始叫这口井为天井了。
就在谭松望着井水发呆时,找过来的鱼儿隔着老远就兴奋的喊道:“谭大哥,你真的在这里啊?”
谭松回头,对着跑过来的鱼儿露出一丝的微笑道:“鱼儿姑娘,你来了。”
对于谭松的客气,鱼儿感觉有些不适,笑着建议道:“别叫我鱼儿姑娘,叫我鱼儿就行了,村里人都怎么叫我。”
谭松点头算是默认了下来,转头继续望着那井,鱼儿见他望着井口发呆,也好奇的上前查看,可是却未发现任何的奇怪之处,只得转头望向他道:“谭大哥,你在看什么啊?”
“水。”
“水?”鱼儿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水有什么奇怪的吗?”
谭松摇头道:“水不奇怪,只是命运奇怪,要不是这水或许我早已经死掉了吧。”
鱼儿不懂,不过她也不爱深究,只得在一旁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着,直到谭松突然开口道:“能带我去你发现我的地方吗?”
“好啊,”早就已经感觉很闷的鱼儿,听到谭松的要求,马上高兴的答应了下来,急忙起身在前带路,好像要是忙了谭松就会改变注意一般。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河边,望着缓缓流过的溪水,鱼儿兴奋的在一处岸边站定,然后指着一块凸出的石头道:“当时你就挂在这里,我就是在这里发现的你。”
谭松望着那快凸起的石头,缓缓点头,也上前来到鱼儿身体站定,想要伸手去摸一下救了自己性命的这块石头,可是石头离岸边还是太远自己根本够不到,于是就打算脱掉鞋袜下水。
可是还没有等他动手,一旁的鱼儿却出声拦住道:“谭大哥,爹爹吩咐,溪水寒冷,你不能下水的。”
谭松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也不勉强,反而一屁股坐在岸边道:“鱼儿,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对于面前这个相处了半个多月的外乡人,鱼儿早就充满了好奇,很多次都想问一问,可是每次都会被自己的爹爹拦下,爹爹说打听别人的过去是不礼貌的,可现在他主动说就不能算自己不讲礼貌了。
鱼儿急忙举高双手同意,同时学着谭松一般搬了一快石头挨着谭松坐下,双手拖着头,一脸好奇的望着谭松,眼中透着满满的期待。
谭松在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方才开口说道:“以前的我是一个粗人,在我的眼里只有师傅、龙哥和小姐,当时的我觉得只要他们好我愿意付出一切,可是有一天我碰到了一个让我恨不得杀了她的人。”
讲到此处,谭松的眼中露出一丝的喜悦,嘴角微微扬起继续道:“刚刚认识她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她,甚至在她为了帮我们陷入死地时,从心里我还是认为她是我们的敌人。”
“可是。”
还没有等谭松继续说,鱼儿马上得意的笑着道:“可是你爱上了她,对不对?”
谭松望着鱼儿,好奇的道:“你怎么知道的啊?”
鱼儿得意的笑着道:“所有小说里都是怎么写的,男女主角先是想杀,最后相爱,虽然你的故事有些老套了,不过我喜欢听,你继续吧。”
谭松没想到鱼儿会有怎么一说,也是苦笑摇头,不过却也继续说道:“不过我的故事不同的是,我们两个一起跳崖时,我才发现自己很想抓住她,可她却依然不愿搭理我,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是不是会在意我。”
鱼儿感觉谭松的故事不对,不解的问道:“你们不是为了殉情才跳崖吗,她怎么还嫌弃你啊?”
“估计她觉得我跳的不够帅吧。”
鱼儿知道谭松是故意怎么说的,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到:“好了,我不打断你了,你继续讲好不好啊。”
“当时我望着她跳下去,我的第一个想法不是救下她,而是想要拉住她的手。”
听到这里的鱼儿却突然举手,就像一个课堂上提问的乖孩子一般问道:“我不是故意打断你的,不过拉住她和救下她不是一会事吗?”
可是望着谭松投过来想要杀人的眼神后,鱼儿只得吐吐舌头继续装无辜,然后示意谭松继续讲下去。
被连续几次打断,谭松心中早已经没有了讲下去的兴趣,可是鱼儿很想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当即表示只要他继续讲下去,自己就答应他一个条件,这才换的谭松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