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将军,你是不是过分了?阎将军可是韩帅亲自指定的主将!”一旁跟随着阎行的王副将看到侯选打了败仗还如此理直气壮,不由得站了出来为阎行说话道。
“呵!要不是阎行押着后续部队不来支援,这小小县城早就被我们攻下来了!还怎么会损失一千多兄弟!”侯选想起当时的情况就火冒三丈,虽然正面被守军击溃了但侯选胜在人多,也不至于瞬间溃散,但这阎行带着六千人马不支援只是在原地守卫,要知道当时官军已经追出了城,难道此刻不是最好反扑的时机么?
阎行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侯选,而侯选左右属下和阎行左右相对而立,营帐内一时之间对立之势如水火之隔。侯选部虽然损失不大,但经此一役叛军中议论纷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信赖阎行的判断,反而原本就弱势的侯选一方更加单薄,何况此次损失的一千余人多为侯选的部下。
“行了!我们都是为了韩遂大人,没必要再争!”阎行总算说话了,示意自己的部下放下戒备,对着侯选说道,”休整几日之后我带部进攻,还请侯将军列阵在后了,你我虽有争执,但拿下漆镇才是当下要务!”
“行了,就这样吧!”侯选看到阎行也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便与手下们一起退出了营帐,回到了自己部下那里。在侯选走后,剩下的一众叛将领都十分不爽,那王副将便带头向阎行说道,“阎将军,您作为韩大人的女婿,又是韩大人指定的主将,怎么能被这侯选如此欺压!”
阎行虽然言语不多比较沉默但心思却是活络,他岂能不知这些人围绕在自己身边多是看中自己是韩遂女婿的这个身份。“我自然知道,但现在的情况,朝廷的援军随时都可能到达,可不是和友军发生火并之时!”阎行找了个借口搪塞道,虽然叛军在明面上都是听从北宫伯玉和韩遂的调遣,但实际上就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这也是为什么在梁兴部被刘承击败之后却没有人进行系统性的排查和迎击的原因,说白了他们也只是合作关系的土匪罢了。
众人连忙称赞阎行道,又过了一会儿便纷纷退下,只留下阎行一人留在了大帐之中。“父亲...不知道您现在到底在哪里...”看到四下无人,阎行看着逐渐微弱的烛光逐渐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
原来当年阎行年轻,与父亲、弟弟因为在汉帝国立场上的分歧而一怒之下离开了家乡,他的父亲是一名戍守边疆一辈子的汉军校尉,即使在汉帝国发生了黄巾起义和年年天灾人祸的情况下依旧对着汉帝国有着一颗赤诚的心,而阎行的弟弟也十分支持父亲的想法。只有年轻的阎行觉得汉朝皇室依旧衰微,自己完全可以出去闯荡出一番天地,尤其是在这西北边陲之地。
过了些许年,阎行被凉州豪族的家主韩遂看中,予以重任。而阎行也依靠着自己的武勇一点点打拼下自己的地位,甚至在收服了马家加入叛军之后韩遂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了阎行。但在起兵前夕阎行却是没有了当年的热血,因为他想要在起兵前将老父亲和一家子都接到张掖城来居住,却是到家乡之后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家眷,只发现了原本自己的家一家变得残破不堪。四处打听剩下的那些幸存邻居才得知,原本在家乡还算殷实的自家,先是自己的弟弟在前几年的饥荒之中为了分发家中富余的粮食而得了被饥民带来的瘟疫而一病不起,不久之后就病死;其余家眷在两月之前被马贼打劫,不但抢光了阎行家中的多数财物甚至都没有留下活口,偌大的阎家硬是只有阎父一老朽逃了出去,下落不明。这样的变故让阎行一路以来变得沉默寡言,却也是在默默寻找着凶手。
他知道叛军之中混迹着大量在边陲地区打劫为首的马贼土匪,说不定自己的仇人就在其中,这也是即使阎行被手下顶撞反感而忍耐的原因。对于他来说,现在的目标只有两个,一个是找出自己的仇家,一个是寻找到自己那生死不明的父亲。
是夜,漆镇,刘承休息处。
“刘将军!那些尸首怎么处理?”一名年轻的小卒跑到正在休息的刘承身边,刘承抬头打量了一下,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那本该是成年人才穿着的制式盔甲,只是这盔甲沾满了血污,一看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联想到这个年纪如果是在现代的话也就初中的孩子,心中还是带有这么一丝不忍,问道,“孩子,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休息,这些杂务就交给那些叔叔去做吧!”
“刘将军,爹爹和我说了,一定要保护好我们的城镇!一定要保护好娘亲和妹妹!小三儿不累,只想帮将军的忙!”十二三岁的孩子声音还是略显稚嫩,言语之中却是没有任何的做作。
“你爹爹呢?”刘承站了起来,问道。
“爹爹在今日下午的战斗中死了,但俺不伤心,因为爹爹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活下去!”小三儿提起父亲阵亡时不免有些不悲伤,但也许是今天白日惨烈的战斗使得这名少年的心智都麻木了,尽然没有太强烈的情绪波动。
“唉...孩子,去休息吧,我会安排人去处理掉城头的那些尸首的。”刘承叹了口气,让在不远处的一名护卫将这孩子带走休息,自己则起身朝城头走去,剩下的几名护卫也跟着同行。
“老刘,你来了!”城头上,在火把的余光下老姜正在紧张地指挥百姓和士兵们添补城头的缺口等,白天的战斗看上去一切都在刘承的计谋之中,但这小小的漆镇城墙原本就低矮,临时加固的地方许多都是不牢固的,经过白天一役后有许多地方都出现了裂痕,再加上白天的战损、收拢士兵、清点物资、关押俘虏等等,让第一次体验到这些具体流程的刘承、老姜等人都手忙脚乱,刘承因为经历了战斗十分疲惫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甚至都忘了城头的那些尸体该如何处理。
看着老姜也是一脸疲惫,刘承说道,“我休息过了,老姜你也赶紧去睡一会吧,这里我来指挥!讲不定敌人明天还要攻城。”老姜也没有矫情,点了点头带着几名护卫撤了下去。刘承看着不远处城墙下堆放着小山堆般的尸首,不由得想起在穿越之前那场蔓延全球的疫情影响到了所有人的生活,别说当下这医疗条件极差的古代了。
想到这里,刘承先将现场交给了子华,说到这子华也奇怪,几乎不用怎么休息还什么都略懂一些,几乎是一位极其好用的工具人...要不是刘承见到他和子孟两师兄弟的功夫不可能是叛军内这样条件能够出来的,都怀疑起他们是不是叛军派来的卧底。有了子华接受城墙上的工作后,刘承就来到了城内临时统筹盔甲的地方,那几名守卫此处的卫士正在偷懒,看到刘将军亲自来了,连忙打了个激灵站直行礼。
“不用紧张,现在战事吃紧,你们稍微休息下也无妨。”刘承一边说道,一边走进了库房,找了张半大的桌子,随手取来放在边上的丝绸、布匹与剪刀,这些都是城内百姓捐献、原本就在漆县库房中与在梁喜军营中搜刮到的战利品。
刘承随便找了把剪刀,不一会就将布匹制作成了简易口罩的模样戴在脸上试了一下,却发现这透气性真的不敢恭维,随即继续适用不同材质的布匹进行改造...
一直到了天蒙蒙亮,有些亢奋的刘承终于惊呼道,“成了!”
刚刚睡醒的老姜闻声寻来,刚部下禀报刘承进了存放布匹的库房一直到现在几个时辰了都没有出来过,甚至那些堆在一旁的尸首都没有下令如何处理,毕竟这些尸首之中还有汉军的一方,除了刘承之外其他人都不太好能够做主。老姜就来到库房之中寻找刘承看看到底他在干什么。
“老姜,你来的正好!”老姜看到刘承满眼血丝,显然是一晚上没睡造成了,但言语中透露着亢奋,“按照这个东西的模样,天亮之后安排城内那些愿意帮忙加工的妇女们进行制作,分发给她们薪水!把库存里面的布匹都拉出来给她们制作,制作方法等你找到人了我会教给她们!”
老姜还在一脸懵逼不知道刘承手上这布做的小玩意有什么用,刘承继续说道,“我太困了...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胡惧儿!别在后面躲着了,赶紧去安排几个力士,给我把那些个抛石机都拉出来!全部朝着叛军大营!”
“老刘...你难道是要...”老姜听到刘承要将抛石机夹起来,又联想到一晚上都没有处理的尸体,突然有些明白了...
“没错!”刘承阴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