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家可是有远大理想啊，这个答案虽不能令我满意，但也能从中体会到几分欣喜，不错。”
弘治帝收起了起初充满兴致的眼神，揉了揉太阳穴，让秦凌从御书房退下了。
门外黎陆瑜没有在秦府内的那副懒散面孔，谨慎的站在门口不说一句话，也不像与秦凌一同进了紫禁城门一般四处观望，只是如同一只被遗弃的野猫，安静的蜷缩在角落里偷偷舔舐着自己身上的毛发。
秦凌当然知道这幅模样是谁教出来的，可没想到黎陆瑜将心思放在这上面了。
一路上秦凌除了与几个面熟的侍卫点了点头后，只是紧蹙着眉头朝着慈宁宫走去。这皇帝能让秦凌直接去慈宁宫是秦凌没想到的。
慈宁宫门口，只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倚着门柱窃窃私语，仔细朝着门口那颗歪脖子杏树看去，还能发现个人影，如同鬼魅一般，一晃而逝。
“待会你就跟着张氏坐一起就成，说不定还能与张皇后和孝穆纪太后打上叶子牌，留意严嵩的人，离他们远点。”
秦凌只是看似亲昵的趴在黎陆瑜耳边嘀咕了几句，便朝着戏班子正在搭建的戏台走去了。
弘治帝为人简朴，几乎很少宴请家臣，更少见的是以孝穆纪太后的名义，恐怕是要有什么大事要说，特别是刚刚在御书房见了自己。
一根朱砂柱子下，秦凌蹲在地上，看着面前的武生排练，神情有些恍惚。
可站在他旁边的少年似乎很有兴致，时而端着胳膊做出架招的姿势，时而抬着腿，更有意思的是旁边一个长得较为白净的太监还一直叫好。
“你怎么不夸我？”
那少年踢了秦凌一脚，用着如同看神经病一般的眼神看秦凌。
“好个jj，就你这连下盘都站不稳还在这装高手，搁在北镇抚司我三脚给你踢出去。”
这话秦凌当然不能明面说出来，因为面前那人身上穿着四角蟒袍，配上大大咧咧的性子，秦凌瞬间就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微臣秦凌，见过太子”
朱厚照也不在乎那些可有可无的礼仪，并没有觉得秦凌只是朝他拱拱手没什么不对，反而很开心，终于有人能“奉承”自己一下，把自己当成了一号人物。
“秦卿家可是看出本宫什么端倪了？”
朱厚照仰着头，神情十分不屑，要知道，自己可是能打败大内侍卫的高手。
“太子殿下，这武术他讲究四门功课”
“哦？这我可没听他人说过，你给本宫解释解释。”
“哪四门呢？武术他讲究个说，学，逗，唱。”
“这……刘伴伴，你听说过吗？”
朱厚照漏出疑惑的神情，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便将话题交给了刘谨。
“这……这我也没听说过啊”
刘谨挠了挠头，很是费解的看着秦凌。
“没听说过吧，没听过就对了”
秦凌一拍大腿，开始说起了关于武术的四门功课。
“林黛玉倒拔垂杨柳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说啊，功夫都是吹出来的”
“秦凌，林黛玉听着好像不是汉子的名字啊。”
“就因为他不像，所以才真呢，你相信刘谨能飞吗？”
朱厚照摇了摇头，扯了扯刘谨的衣角，而刘谨看了看秦凌。哭丧着脸，生怕待会殿下将自己绑了去丢到天上。
“然后呢，然后呢？”
朱厚照倒是很认真的在刘谨的衣服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个林黛玉。
“然后嘛，欲知下事如何，听我下回分说。”
秦凌忽然之间闭口不提，无论朱厚照怎么威逼利诱，秦凌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严大人，这锦衣卫秦凌是不是与太子走的太近了些。”
想巴结严嵩的小官仿佛得到了什么重要信息，急忙向着严嵩献殷勤。可除了严嵩脸色更难看后，并没听到什么实际性的夸奖。
“你知道什么？这以后的江山，就只有太子能继承大统，与那锦衣卫走近些有什么？就算那杨延和在东宫住下都没什么说的。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知道什么？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在朱厚照的软磨硬泡下，秦凌只好胡编了几个故事给朱厚照听，什么孙悟空，薛宝钗，宋江桃园三结义，刘备大战二郎神，贾宝玉大闹凌霄殿。
说到最后，那朱厚照竟拽着秦凌和刘谨来到了后花园，随意找了颗树打算桃园三结义。
“太子这可万万不可啊”
一旁的刘谨带着哭腔，死死抱住朱厚照的大腿，不让这未来的储君跪下去。
“你个狗一样的东西，休要拦着我与秦兄义结金兰。”
“殿下，是结拜兄弟。”
“害，不管是什么，你这样勇武的兄弟，我朱厚照一定要结交一番。”
最后在秦凌极力（推脱几下）劝阻下，三人狼狈的走出了后花园，进了御膳房。
虽然只有区区几样肉食被放在锅里，但这并不耽误朱厚照偷吃，边吃还边挑了条较大的鹿腿给了秦凌。
“这是去年秋闱放在冷库里的鹿腿，秦凌，你尝尝，可好吃了。尤其是用好几味……”
在朱厚照的几番介绍下，秦凌咽了咽口水，刚打算咬下去，就被一声咳嗽打断了。
“你们三个大男人不去给太后请安，在这偷吃吃食，真不要脸。”
“嘿，你还来劲了，张夏菡”
一个柔弱的女子正蜷缩在御膳房的椅子上喝茶，由于目标太小了，秦凌并没发现。
“朱厚照，你妹子？”
“不是，这是国舅家的千金，常年住在慈宁宫里。”
“那现在怎么办？”
秦凌没想到什么对方女生的办法，只好求救一根弦的朱厚照。
“跑”
一溜烟的功夫，朱厚照拽错了人，将刘谨带了出去，给了秦凌与张夏菡独处的机会。
“卑职秦凌，见过公主。”
既然朱祐裎那么喜欢张皇后，叫国舅家的千金一句公主也算合理。
“罢了罢了，我看你也是个可怜的力士，给了赏钱就走吧，虽然我皇兄仁厚，但护不住你私闯御膳房的罪的。”
秦凌苦笑了一声，看了眼身上用普通随从服饰盖住的麒麟服，接下了张夏菡的赏钱。
放在手中垫了垫，银子哗啦哗啦的声音传出。
“这张夏菡还不是个小气的人。”
秦凌虽然特别想笑，但还是忍住给张夏菡行了个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