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菜品一向都是看着来客做的,一顿午膳褚梦居吃的颇舒心,和许久未见的舅舅不仅叙了些家常话,还高谈阔论了一番朝廷时事,周围的侍候人等都被遣远,只留他们舅侄二人放开了聊,褚梦居略抿了两口酒就被林恪夺了去,她撇了撇嘴:“不是舅舅说拿这儿当自己家吗?怎么,沾点酒都不行?”
林恪好笑道:“姑娘家,待到出阁前都得小心矜持点才是,待会要是喝醉了回府胡言乱语言行不得当,小心给人传了出去,看谁还要你。”
“方才不是舅舅说,我但凡去了那宴会,这门婚事定是能成吗?”褚梦居又拿回瓶子喝了一口道,“舅舅又不是不知道侄女的酒量,六日后尽管放下心便是,侄女就去宫里走这么一趟。大不了不过被人碎嘴两句,左右掉不了一块肉,就当去御花园赏赏花散散心……”
林恪敲敲案桌:“想少叫人碎嘴的话,当初执意去得罪那么多世家子弟的时候怎么想的?”
“这不挺好的?这几年及笄后都没媒人找上门来烦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褚梦居无所谓的笑道。
“熟谙中庸之道,这一点上,你倒跟你父亲是完全两个模样。”林恪也仰起脖子灌了一口酒。
“名剑有锋,光明磊落,自当示其刃,”褚梦居说,“梦居一介女流,做人口中的傻子比做人心中的钉子好很多,也容易很多。”
“言语可以短暂地为我藏锋一时,但它薄的像纱,”褚梦居说着放下酒杯,望向回廊后烟雨笼罩下的亭台,“想撕开它的人轻易就能撕开。”
林恪沉默了片刻,慢慢地说:“我现在看你,着实是跟你六日后要见的人越来越像了。”
“是吗?”褚梦居牵起嘴角,“那我这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呢。”
林恪刚又想说什么,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嚣。似是有什么人要进来,正被侍卫劝住了脚,大声朝里嚷嚷。
“梦——居——姐——姐!要我爹——放我进来——”
褚梦居不住地笑:“是阿泽,舅舅放他进来吗?”
“你俩也是许久没见这着面了,”林恪也笑,“这小子眼看今年也十五了,人大了功课没见长,倒是对你这婚事感兴趣的很,这就天天嚷着要我给他物色媳妇了。”
褚梦居笑的更厉害了:“那舅舅便物色几家小姐给他见见便是,男儿十五也可定亲了,阿泽是个有分寸的,叫媒人来见一见又不打紧。”
林恪瞪她:“你这丫头说的倒好,我一把岁数了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舅母身子不好,也想多留个能在身边照顾的,这要是给他找媳妇儿了还得了?自个儿都还在外头吃亏呢,把好人家的姑娘娶进门了可能为人家负责?”
褚梦居说:“舅舅说的是。这么一来舅舅不如为寒衣着着急呢,他跟我一胎的姐弟,没想也跟我一个性子,说什么我不嫁他不娶,这会万一我要是真嫁了,这弟媳还得舅舅替我仔细了挑挑。”
“那是自然,”林恪道,“瞧瞧你这话说的,这下有点贤妻良母的味儿了,去花宴上就这么来,我的好侄女还愁嫁不出去吗?”
褚梦居说:“行了,舅舅也别打趣我了。一会收了杯盏我去跟林泽说两句,这几日带他找地方溜溜马,媳妇一时半会没有,身上功夫不能一并落下了。”
“你若是男儿身我铁定给你送军营里去,”林恪感慨道,“去吧,帮我看看那小子射箭准头什么时候赶得上你罢。”
褚梦居又笑起来,起身道:“那晚辈先去了。”
林恪点了头,慢慢地收好酒瓶,招人过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