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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祭祀与剑婴

胡杨吸纳天地精气,烟火调和阴阳二气,令他可以在陵墓世界中任意挥霍,除柳钦外的旁人在这里都是束手束脚,绞尽脑汁地节省真元力以便应对不测,可他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完全是亿万富翁逛商场的节奏,疯狂运转真元迈上下一台阶。

十九级阶梯举步维艰,只剩下最后一级,他恍惚间听见了祭祀的声音,万灵朝拜,风声雨声交响齐鸣,神秘的光华从遥远星河铺落,所到之处熠熠生辉,枯木逢春,万物复苏,这是一份恩赐的能量,让众生心生感激喜悦。

无限美好的情景不断在胡杨眼中闪过,然后他在光幕背后见到了一种奇特生物的光影,模糊而深不可测,那份气度与震撼只想让人顶礼膜拜,生不出一丝一毫怨怼抵触之心,亲近他是唯一的选择。

胡杨燃烧了不可想象的真元,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超强力量,却迟迟不能迈出那一步,那幻象锁住了他的心灵,令他不想下一步行动,只愿留在这儿孤独终老。

他的身体早已触发极限,再也不能吸取天地之精元,否则先崩溃的必然是他的真身,虚空之中一道影子渐渐凝实,带着冷静的神光看着胡杨,悲天悯人的感叹,这一声终是打断了胡杨的梦境。众生祭祀的至高之美消失殆尽。

胡杨一跃而起,肩上背负着一颗星球似的重力,却无法阻拦他的前进。烟火大喊一声成为他最后的支援力量,化作一道流光承接在他的脚下,甘做垫脚石让胡杨先行一步。终于跨上了石台之上,来不及观察未知的石台有何奇妙,转身去查看烟火的状况。

在逆龙锁心洞原先的洞口外,管吾长生等人看着沦为废墟的山洞,不知如何是好。

连一向足智多谋的管吾也哑口无语,刚才的震动破坏力超乎想象,几人高的大石头横亘在路中,触目惊心的裂缝衍生,随时都可能大断裂让万物归于沉寂的深渊。

长生闭目,运转秘法探寻其中是否有异常,忽然有所发现,道:“里面似乎还有幸存者,身有强大的气息。”

管吾道:“若我还在巅峰,倒是能助上一臂之力,可此时仅靠你一人怕是难以成事!”

长生道:“此处诡异,若不借助他人的力量,咱们绝难闯出去,无论如何也得试一试。”

说完动手清理垮塌的巨石,而管吾管卿兄妹只能在一旁袖手旁观,他们失去了与自然抗衡的獠牙利爪,充当一个看客的滋味儿并不好受,却没有第二个选择。

长生一拳击出,击垮了数十个拦路大石,可惜在这龙脉大山之中这样的挡路巨岩多如天上繁星,哪里才是个头儿。

忽然自众人身后飞来一把大剑,闪耀着吃人的魔光,它闯过的地方寸寸撕裂,生机荡然无存。

长生首先感应到了危险,求生的本能令他的行动、思维变得异常活跃敏捷,如豹子一般倒射而回,带着管吾三人横移数十里,仅在一息之间,那道可怕的剑芒穿破了山脉断裂的沉积岩,那些坚硬巨大的大石头像是一层层白纸,在仙剑面前一闪而过,完全入不了大雅之堂,剑芒的目标指向一个地方丝毫没有偏移一点,誓要斩杀对方。

“那是极纯粹的剑意凝结而成,是剑道元婴!”管吾道。

长生瞠目结舌地说道:“更加可怕的是真身早已死去百年以上,他竟然还能使出这样恐怖的攻击!”

那道未知的剑芒就是自断剑处苏醒的百年强者不屈的战魂意志,剑仙毕生修为所造就的剑道元婴,那不仅是剑仙的精华,从某种意义上讲更是剑仙的生命延续。

剑道元婴的目标一直只有一个,是已经迈上龙之道的阿伽。

阿伽成功融合了龙之道骨,以枯骨化龙诀逆天修得龙体,此刻他已脱离人类的范畴,成为另一种强大的生物。而仙剑就是要屠龙。

守护着阿伽的身影被雾霭密罩,看不出真相,心生感应,盯住剑来的方向。

时隔千年,他们再次相遇,延续过去不为人知的一战。

雾霭之中传出低吟浅唱,是祭祀的赞歌巫颂,雾霭渐渐化作龙形,绵延数千里俯视大地众生,仙剑发出无量仙光,演练无上杀伐之道,战场厮杀的场景、强者生死对决的幻象层层密布,要以无敌秘术斩杀真龙。

二者碰在一起,震动了陵墓世界,甚至战斗的余波影响到了外界。

地球的修者们同一时间生出灭亡之感,惶惶不可终日,连未曾修炼的凡人内心深处也被伤到了隐秘之处,好似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幸而这战斗发生在陵墓之中,否则世界上的芸芸众生会牵连致死大半。

长生逼出心头精血,沟通了红区的神秘力量降临此处,形成了最高级别的防御。即使如此仍然如同处在风暴之中的蚂蚁,轻易会被剥夺生命。

“不行,得另想办法。”长生心想。

忽然红区传来的力量增强了,长生心里一动,敏锐察觉到了什么,拼命灌输真元巩固防御之处。管吾紧张地看着他,祈祷他能挺住,否则几人全得玩完。

管卿拉着哥哥的手,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结果。

好在高手之争,胜负往往只在一瞬间,何况两者都不是曾经的自己,他们是不圆满的,因此所展现的威力也在瞬息之间消弭于无形。

剑道元婴好似彻底消散,于人间再也无踪;那神秘身影淡淡看了一眼阿伽,也逐渐虚化不见。

阿伽在这次碰撞之中受益匪浅,既领悟到身为龙族的天赋秘法,也见识到剑修那强大的实力。存想也接近尾声,意识逐渐掌控身体,识海掀起波澜。

眼神打穿了挡在身前的大石,尽是冷漠的颜色,一股无形的威压在他身周形成。

随即再度隐藏,仿佛又变回了从前的阿伽。

阿伽虽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所知,但是冥冥中自有收获了然于心,见山洞轰然坍塌,急忙寻找仙儿的身影。

念头一转,仙儿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便是他的新能力,龙的神识无比强大,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形成强大龙威的原因。

长生带着三人快速进入山洞,找寻幸存者,他已是奄奄一息,无力再保护管吾三人。

阿伽见四人出现在身前,长生顺道冲开了掩住仙儿和摩尔的大石,将二人统统带出,见到阿伽,话未出口便栽倒下去。

阿伽见对方没有恶意,而且救了仙儿二人,心生好感,而且一念之间他已经知晓几人全无战力,连忙救助长生。

管吾一眼就能看出长生伤势极重,几乎命丧当场,心下好生感激,自己三人的性命可算是他一手拉上来的。之前他并不是完全信任此人,答应暂时联手也是出于自身考虑,长生的目的他始终觉得不是如他所说那般简单,心下总有些防备,可眼下长生的人品人格已经再无可质疑的啦,若他有其他的图谋,完全可以舍弃三人,继续与其他人联手,完全不必在此刻拼上性命。

管吾有些看不惯自己,略带着歉意地说道:“长生有救吗?”

管氏兄妹紧张地看着阿伽,只怕他说出无可挽回的结果。

阿伽看着他们,说道:“还好,我可以拔除他体内的真龙之力,可是另一股力量凌厉无双,伤害极大,他的体质特殊也许可以挺过去。”

形势虽严峻,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阿伽输送了一道真元护住长生的要害经脉,转身唤醒仙儿。

仙儿身上虽然没有受伤,但昏迷之时脑海之中尽是摩尔的丑恶嘴脸,潜意识下一直被摩尔的阴影笼罩折磨。

恢复的第一眼是阿伽,竟哭了出来,还以为自己已经受了摩尔的侮辱。

阿伽不知发生了何事,仙儿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初体验,异样的感觉像是棉花糖的滋味摩挲他的心灵,不知不觉阿伽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轻声安慰。

过了好一会儿,仙儿才缓过神来,见有外人在场,不由得脸红了一半,赶紧离开阿伽的胸膛。阿伽顺手拉起摩尔,没想到那根奇异的绳索再次把他捆绑起来,比之前更加谨慎,从头绑到脚底,宛如一个木乃伊,依稀间只看得见鼻孔和眼睛。

仙儿见到他一下有些惧怕,躲在阿伽身后,见他没了张狂的本事,才俏脸微红地站出来。

阿伽正想解开他的绳索,他练成了枯骨化龙诀的第一层,已经知道了这绳索的来历和解法。此绳以九条龙筋编织而成,天地间被它捆住的事物都逃不了,一旦被套住瞬间就能封锁周身经脉,一点儿运力的机会都不给,摩尔肯定是想着收服这宝贝,反而被它锁住。解法却十分复杂,它的编织是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推演周天之数,浩如烟海,阿伽即使练成枯骨化龙最高层也需要时间。

好在这缚龙仙绳自动出击,未能发挥全部威能,现在的阿伽可以轻易解开。仙儿立刻出声阻止,当着众人的面儿她也不好解释为何,只是眼神示意阿伽别管他。

阿伽迟疑,突然感应到另一处有着熟悉的气息,和众人说道:“我们先离开这儿!”

管吾背起长生,管卿带着唐因,而阿伽扛起捆成木乃伊的摩尔,仙儿一脸不乐意的示意阿伽放下那恶人,摩尔见机行事,立刻用眼神向仙儿求饶,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不经事的少女再次心软,心想他已经不能作恶了,带着也无妨。

仙儿帮着管卿背唐因,七人同行,去往胡杨所在的地方。

胡杨趴在石台上伸手拉烟火时,身后出现一个人影,烟火被强大的压力压得起不了,眼神中看见那人,想出声提醒,却已无力他顾。

胡杨好似毫无察觉,一只手扔下衣服做绳子,烟火吃力地咬住衣袖,撕拉一声普通的衣物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力量拉扯。

“你要把他拉上来吗?”身后那人说道。

“是的!”胡杨头也不回地答道。

“可是这里不是好地方!”他提醒胡杨。

胡杨则说道:“留在阶梯上他会死的。”不可估量的压力会把烟火压得粉碎。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就用这个吧。”

递给胡杨一根铁索,胡杨头也不回地接过,烟火使出最后的力量咬住铁索,胡杨和那人合力拖他上来。

胡杨道谢,忽然见此人服饰与飞云寨之人如出一辙,惊讶问道:“你是飞云寨里的?”

“是,我认识你,我们的朋友!”他明灿灿的笑容治愈着疲惫的心灵。

说也奇怪,之前被压着到比现在轻松时好得多,一旦轻快下来,窒息的疲倦就会苏醒。

胡杨快说不出话来,一股奇妙的律动冲击着他的心灵,把疲倦一扫而空。

烟火却支撑不足消失在二人眼前。

那人笑着看着他,胡杨问道:“只有你一人在这儿吗?”

“不,大部分族人都在这儿!”忽然他失去了笑容。

胡杨心里一惊,连忙说道:“带我去。”他预感族人们出事了。

那人说道:“随我来!”

那人叫做大颂,是族里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入龙场时所有的族人都聚在一起,推举他做了领头的,可是行程远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可怖的龙威让族人们寸步难行,不可避免的有人掉队了,即使他身为领导者不愿抛下众人,但形势所逼,其他的族人需要活路,连那些被迫离开队伍的人也要求他继续走下去。于是他带着幸存者进了龙场石林,在那里遭遇了更大的磨难,一个金色龙魂苏醒,一瞬之间所有的人都被击倒。

本以为一命呜呼了,没想到醒来后到了这个地方,说着大颂略带惆怅地看着周围的事物,不知是什么滋味。

“你为什么不离开?”胡杨问道,若是只有他一人存活,他不愿离开的理由只能是愧疚,胡杨必须带他走,正想着如何劝他。

“我走不了。”两人说着转过了一个拐角,石台之上本该是一览无余的,但是却放置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大石柱,其上渗着未知生物的血液,有红色的、白色的、紫色的,诡异莫名。

胡杨不敢多看,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让人堕入幻境,难以自拔。

绕过了石柱,胡杨惊讶地看见数十个飞云寨族人躲在石柱背后,或盘腿打坐,或躺在地上修习,没人受重伤,个个生龙活虎,这与他想象的大相径庭。

“这不是都好好的吗?你们干嘛不走?”胡杨难以置信地问大颂,原以为大颂因为愧疚,想为死去的族人陪葬,居然是完全相反的情况。

除了极少数人生死不明,幸存的人大都在这儿。

“我们离不开这儿!”大颂再次说道。

“为何?”

“因为这里是禁区,有着特殊力量,我们只能进不能出。”

胡杨再度傻眼,那自己费尽心力、死乞白赖地爬上来干啥,啥宝贝没有倒被困在这儿。

胡杨不信邪,跑回阶梯,果然一股奇怪的力量封锁了石台,触之焚烧致死。看着石头被烧成渣渣,胡杨心里的悔恨到了极点。

“噤声!”大颂说道。

拉着胡杨躲进了石柱背后,胡杨发现所有的族人大气儿都不敢喘,如临大敌。忽然一股可怕的气息降临,众人颤栗不已。

胡杨害怕地慢慢转过头,一头金色巨龙盘旋在石台之上,云雨之势将成。

乌云汇聚在其上,降下淅淅沥沥的小雨,族人们体内的生机像是娟娟溪流从眼耳口鼻等七窍处流出,飞上云霄积聚在巨龙头顶,这股生机能量在龙角间旋转成螺旋,终被金龙炼化成一颗龙眼大小的药丸。

石柱背后的族人们瞬间像是苍老了百岁,衰败的气息开始遍布周身,他们本是几百岁的人了,但在陵墓之中的法则保护下正值壮年,可是也经不住金龙的汲取,走向死亡。

胡杨自身的生机还完好无损,大概巨龙还未发现他的存在,若是待在这儿,恐怕不久他也会沦为巨龙的盘中餐。

胡杨对大颂道:“在这样下去,族人还能坚持多久?”

大颂愁云惨淡地说:“怕是撑不到明天,隔几个时辰它就会再来抽取生命。”

胡杨召唤烟火,第一次如此急切地呼唤,令烟火从休整之中惊醒。

“烟火,你觉得这里哪里异常?”他只能寄希望于烟火的特异能力。

烟火扫视四周,探查了数遍,得出结论:“毫无异常!”

“怎么会?”胡杨不由得愁闷。

“要说异常倒是没有,但是这个地方是干嘛用的我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干嘛用的?”胡杨抱着一丝希望。

“祭祀!而且是活的生灵祭祀。”烟火冷冷地说道,表情仿佛被臭豆腐熏了一上午。

胡杨再次遇见那股律动,仿佛生命在诞生。

它在呼唤他。

胡杨把眼睛移到了一根巨石柱上。

冒着被金色巨龙发现的危险,他跳上石柱,石柱之上有着三个奇形怪状的石头,和石柱融为一体,外表上看好像石柱被侵蚀而形成的突起,不易发现。

但胡杨听到了那种声音就是来自这三个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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