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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权宜之策

李恣喜笑颜开,尽管眼前的陌生人极其可疑,进墓之后的好消息却只有这一个,他不得不与他合作。

摩尔笑道:“兄弟,不必迟疑,你取灵液,我收仙绳,合作双赢!”

破开山洞碎裂的大石,二人并肩同行,龙场的雨浇不灭李恣和摩尔的贪婪气焰。

龙场的另一面,山林世界的山巅石洞里,飞云寨连同其余八寨族老们止息口水战争,胡杨坐在石厅角落观看众人的表情,青骢铁青着脸,闷闷不乐的,二爷爷拖着伤体显得有些萎靡。

争论不休解决不了当下的难题,可行的方案好像就在嘴边,人人却都缄口不语,讳莫如深。

胡杨突然站出来说道:“各位长辈,不如放弃死守山寨。”

此言一出,惊得众位族老额头冷汗水滴如大珠小珠浮现,没人接话。

直到一炷香烧完,香灰落满香炉,气氛微妙,马王寨的族长起先说道:“你这小辈是何人?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他把胡杨当作混进会议厅的族里少年,待要厉声训斥。

青骢蹭地站起,说道:“这是我飞云寨的客人,今日就是他和同伴们的帮助,使得我们免于毁灭。”此言一出,族老们对胡杨另眼相看,帮助他们的人值得尊敬,尤其是在这样危及全族的灾难之中。

马王寨族长说道:“客人既然有恩,请好好休息,待会儿送你们出山!”他不想让客人遭遇危险,言语中虽有些急切,却也是关爱之意。

青骢脸色变换,正高道:“我们的客人去留由他们自己决定。”

马王寨族长被呛了口气,闭目养神去了。

竹峰寨的先知阴森森地说道:“客人,我们族内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不,他们是寨子的英雄,且身处寨中,有权利表达他的看法。”青骢一反常态,强硬表态。

竹峰寨先知吹胡子瞪眼的,显然没料到年轻的后生敢当面顶撞于他,一时又不好发作,只得把眼睛瞄向山争,山争巧妙转身安排其他事宜,避过了他的目光。

青骢接着说道:“我的朋友,你既然于危难之际出手相助,又和我们同舟共济,当是我一生追随的友人,你的看法我绝对报以尊重,请你大胆说明你的想法。”

胡杨看着青骢投过来的信任中带着鼓励的目光,心里的底气也多了些,慢慢走到桌前,处于众人的眼光中心,承担着所有人的情感。

“我之所以说放弃山寨,不是怕死,而是众人不应该与那些怪物同归于尽,山寨失去的只是一个有形的物体,只要族人们都还活着,魂就不会散,当初山寨不就是一座座这样建立起的吗?”

一位双目失明的老人粗声喝道:“住口,我们的历史、我们先祖的荣耀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让我们抛弃家园,沦为浪人,你算什么客人朋友,趁早滚出去!”

盲老人的发言激起了众多族老的愤慨。

“就是,无家可归又不是他,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祖先的训诫是豺狼来了就和他们血拼到底,打到他们,家园才不会被毁。”

“没错,和那群牲畜干了,死算什么!”

群情激昂,各抒愤慨豪言,没一个人选择退缩。

二爷爷倚在桌椅上,仿佛体力不支睡着了似的。

胡杨顶住压力,大声说道:“好,各位都是英雄豪杰,死当然不算什么,就算刀斧加身你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你们说死就死,想过那些手无寸铁,还在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吗?”

“你们战死沙场,光荣!你们的家人呢,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能强忍悲伤,妻子作为母亲故作坚忍,可孩子呢,他们问起父亲、爷爷去哪儿了,你希望得到什么答案!他们为了一己之私抛弃了他们这个真相怎能说的出口?”

“放屁,我们守护家园,光荣战死,孩子们只会以我们为荣,我们问心无愧,何来一己之私?”愤怒的族老险些脱下木鞋抽他。

胡杨厉声说道:“你们所谓的守护就是谎言,就是私心!血战到底只维护了你们的面子,孤儿寡母、老弱鳏寡怎逃得掉怪物的毒口?”

强硬的态度压住了所有人,他是孤儿,比谁都明白孤儿是怎样的处境!与其让他们作无谓的牺牲,不如行权宜之策。

“你们死得其所,魂归地府见了妻儿问他们何时下了来,他们告诉你随你而来,你作何感想?血脉断绝,你们有何面目见先祖英灵?”连串发问令顽固的族老们哑口无言,即使有意反驳,也不知从何说起。

气氛冷静下来,没人在激昂演说,一炷香烧到一半,水滴灌满了漏刻,鸡鸣桑树,天边的白云围着黑区大陆的迷雾散发光华。

青骢咳嗽一声,道:“诸位族老,听我一言,今日开战无论合战还是分战,胜算几何?”

众皆默然,因为他们知道必败无疑。

“诸位心里通明,我也不用多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相信诸位也想象得到。”青骢冷冷说着,好似说着别人家的事,漠不关心。

一旦他们的防线垮倒,族里怕是要遭受灭顶之灾,无一幸免!

“我同意朋友的看法,与其没有价值的战死,不如退一步换得族人平安。”青骢时刻记着守护山寨与族人的誓言,目前能行的策略只有这一个啦。

竹峰寨先知仍是不满,把眼光挪到二爷爷身上,希望他的表态能有所建树。

二爷爷突然睁开眼睛,朗声道:“先知的决定,族内必定遵从。”在此关键时刻,他选择力挺青骢,彻底打消了众人的疑虑,青骢先知的地位从此刻也稳固无比,再无人可撼动。飞云寨做出了表率,其余八寨也终于放下成见。

见众人统一了思想,确定了战略方向,如今就得考虑具体实施了。

“目前可行的路不多,一是正面突围,这是下策,伤亡必定惨重,得不偿失,且不说能否成功,更有全军覆没的风险;二是从山中密道逃走,这是中策,此法有个巨大的风险就是一旦被堵在山中,就成了瓮中之鳖,绝无逃生的可能。”农曜组织会议,讨论战略撤退的最佳方案。

青骢看出他仍有些想法并未全盘托出,出口询问道:“你应该想通了上策,说来听听。”

农曜有些迟疑,好一会儿才组织起语言,道:“上策是丢卒保帅,壮士断腕。”

众皆惊叹,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却也是最残酷的一招。

“只有组织起一支坚强的敢死队,正面吸引怪物的注意,真正的主力才能安然撤离,但那支队伍注定只能魂归故土。”

胡杨心中难受,形势所逼,怪物们的人数优势不是简单能解决的。

除非有一条安全的道路能让人快速逃离,不留痕迹,也不会耽搁行程。

忽然灵机一动,他想到一个地方,虽然不安全,但却是可行的。

胡杨猛地站起,朗声说道:“我们还有一条路可走。”

青骢问道:“什么地方?”

“龙场,万龙的埋骨地!”

在场的人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但龙场的风险也是巨大的,修为高的族人勇士倒还好说,那些武艺低微的老人妇孺可怎么办?

胡杨说道:“咱们这次进去弄到了龙场的地图,也清楚里面的变动,这些怪物们都是黑区生灵,习惯了黑暗的生活轨迹,绝不会在此地多耽搁,待它们离去在重返家园也是轻而易举。”

青骢问阿伽道:“你修了龙族的法,可知道龙场的秘辛?”

阿伽恭谨地说道:“大致了解。”

“有把握保护族人吗?”

阿伽环顾四周,坚定地点头道:“赴汤蹈火绝不让族人遭灾!”

胡杨等着他们的决定,青骢带着族老们商议妥当,宣告众人:“召集全族,进龙场!”

日头高悬,气温热的人受不了,反之黑区大陆吹来的山风却是冰冷的。

忐忑的族人们望着远处那黑漆漆的空间,心中满是恐惧,唯有无知的孩童缠着母亲问道:“那坨黑不溜秋的东西是啥啊?”

母亲无言以对,只以顽皮为由头寻个借口打发了事,她们不想告诉孩子们昨日族里的叔叔爷爷们都死在了那里。

九寨商议,龙场转移之事宜早不宜迟,宜速不宜缓,要以最快速度集结,然后全员安全抵达龙的葬地。

九寨的幸存者们全都集中在飞云之巅,只有这里怪物们的游弋稍稍少些,而且能容纳九寨全族人。

平日里空旷的山地上布满了人群,带着老人孩子,甚至家禽牲畜等等。

胡杨跟着阿伽、仙儿成为外围巡逻的一支队伍,负责外围警戒。果不其然,寨子的异动引起了怪物们的注意,不少怪物向这里游弋而来。

阿伽劈死了飞蛾怪,临死时洒落的粉尘带着剧毒,好在修得龙身,百毒不侵。胡杨有烟火在侧,也不惧怕,唯有仙儿从小就对昆虫蛾子之类的东西敏感,丝毫不靠近,躲在阿伽身后,连头都不露。

胡杨随心所欲地释放闪电,将周遭的怪物们剿灭,化作天地尘埃,随风而逝。自打龙场回归,他仿佛受了高人灌顶似的,雷法运用自如,烟火好像对此很感兴趣,围着胡杨上下踅摸,试图找出奇异之处。

“看够了没?我就算再帅,你也不要痴迷于哥,哥只是个传说。”

烟火没搭理他。

飞云山巅传出哨子声,特制的木哨就像加密的密码似的,传递着他们才能听懂的信息。

仙儿说道:“寨里准备好了,我们向山顶靠拢。”

阿伽说道:“不能大意,再等等,要是怪物们蜂拥而至,可是灭顶之灾。”

他坚持在外围巡视半天,直到哨声接连催促三次,阿伽才同意返回。

胡杨走在最后,心里突然兴起一股异样感,虽然怪物们不停游弋,但相比昨日的激烈战况,今日太过平静了,平静得有些令人害怕,仿佛身处无人的火葬场。

九寨都祭出了通天盘,组成九密大阵,撑开了史无前例的巨大通道,足以容纳万人同行,比起以往各寨逐一送人进龙场的做法,可谓是大手笔!多少人终其一生都不得见此场面。

胡杨甚至看见了龙场里的河流,那宛如万龙交织匍匐的河川是那样令人难忘,不少族人死在那里。

山争、农曜等人维护着秩序,保证人们有序撤退。

胡杨找到管氏兄妹说明了原因,带着长生几人就要走进通道。忽然,狂风大作,黑云如墨,周天星辰竟在朗朗乾坤中出现,神秘的力量让众人惊慌失措,无数的怪物像是受到攻击的马蜂一般密密麻麻杀来,整座山好像承受不住这股庞大的重力,颤抖震动不已。

脚底传来的震动更加剧了人心里的恐惧,胡杨向管卿说:“你们先行一步,我随后就来。”

阿伽一把抓住他,强行把他拽入了通道中,仙儿也是拉起他另一只手,相当于架着他行进。

“你们干嘛?快去帮忙啊!”胡杨急道。

“这是先知交代的事,必须保证你的安全。”阿伽坚决摇头,却不敢往身后瞅一眼,他如果看了就走不动了。仙儿也是这般,含着打转的眼泪快步前进。

而在通道外面,农曜、山争组织着勇士抵抗,给仍未撤离的人争取时间,最终还是演变成如今的事态。

山争拿出了大钺,也是上品利器,开山一钺劈下,宰了数十头鳞甲护身的怪物,望着数不尽的怪潮,豪迈大笑道:“农曜,咱们比比?”

农曜亦是豪杰之辈,满口应承,却趁他不备,拿住了山争的脉门。

山争讶异道:“你做什么?”

“还有人等着你,你得先走!”农曜微微一笑道。

说罢连人带斧扔进了通道之中,接住他的人死死抓住他,戮力同心带走他。

山争悲愤地大喊:“农曜,活着回来!”尽管他心里明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农曜不曾回头,眼见最后一个族人进了通道,便命令族老关闭缺口。

留下的族老们人人挂彩,精神却是越发矍铄,神采奕奕,同心合力关闭了两界通道。怪物们再也威胁不到族人们,族老满溢笑容,葬身鱼腹。

农曜怒不可遏,一剑挥下活劈了鱼人怪物。

“兄弟们,怕不怕?”

“不怕!”活着的人给他回应,在这样的时刻还有同伴是幸运的事。

“与山神同在,巍巍大山,葬我残躯!”

“巍巍大山,葬我残躯。”众人齐声呐喊,纷纷点燃了真元之根,汹涌的力量爆发,瞬间席卷了山峰,原本还有个峰顶的尖儿,此刻却被夷为平地,九寨的壮士用生命捍卫了尊严,带走了无数侵略家园的怪物。

大山震动,风声呼啸,好似在为山里的儿郎们送行悲咽。勇士的声音穿过了古老的通道,身处龙场的幸存的族人们纷纷默哀,祈祷着天堂中还能相见,孩子们也不再哭闹,老人们念起传说的咒语,为逝者祈福。

胡杨是个重感情的人,眼中含泪,却没哭出声音。

仙儿等待着,病恹恹的母亲抓住她的手,本应温暖的手却也是冰凉的,不知是病,还是忧心所致。山争痛哭流涕,在众人的搀扶下走出,仙儿长出一口气,迎接父亲。

众人不乏悲哭着,就让天地为之寂静一会儿吧!

那罗星诃站在血迹斑斑的土地上,前一刻这里还是树木繁茂,人头攒动的山峰,现如今却是平平的不毛之地。冷冷说道:“这就是你说的乐趣?”

天上落下一人,黑色法袍上绣着鹰展翅高飞的图样,乔乐呵呵笑道:“弱者做无用功不是很有趣吗?”

“乔,你是个无可救药的人!为此,我决定不杀你了!”那罗星诃道。

乔目光一动,道:“为何?”

“你的业报不会是死亡,而是更加猛烈的东西,要是死在我手上,看不到你那般模样倒让我失望。”

乔不置可否地轻蔑一笑,完全不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更像是那罗星诃怯战的借口。

在见识过他的手段后,谁也会不寒而栗的。他闯入黑区核心,找到那罗星诃短暂交手,还算势均力敌,但他的目的不知是夺走墓主传承那么简单,他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来的,满足观看万物残杀,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乐趣真的他爽了,那股兴奋,那股兴奋让他欲罢不能。

乔早已得知龙场的存在,来这儿的目的也是为了它,那罗星诃也是听闻了那个世界的存在才同他联手,可惜乔从未当他是合作伙伴,仅仅是一件工具而已,很顺手的杀人工具,那罗星诃这样的强者都被他掌控,怎能不让他满足?他开始期待龙场里的乐趣。

乔和那罗星诃望向消失的通道。

龙场里,李恣在摩尔的带领下穿过了龙马牧场,四处可见龙马的尸骨,龙马虽是龙与马的亲子,具有龙的血脉,算是龙的亚种,可是龙族全不把它当作亲族,而是卑微的坐骑。龙马牧场的修建并不是给低下的龙马栖息之地,而是寓意着死后的龙依然尊贵,龙马是生是死都将成为真龙的奴隶。

李恣说道:“你最好没骗我!”

摩尔的双手双脚依然被束缚着,李恣当然不会全解开,那将失去谈判的筹码。

“到了!生命灵液就在此地。”摩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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