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九点钟了,寨子里许多农忙的人家,他们竹楼里的灯已经熄灭了。劳碌了一天的人们,都早早地进入了梦乡。唯独有一个小竹楼里的煤油灯依旧一闪一闪的,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明亮。
这是中国西南边陲的一个小村寨,这个寨子虽然不大,地理位置却很独特。在它的东南面不远就是国境线了,国境线对面就是老挝;西面隔着一条江和缅甸相望,天气晴朗的时候,就连对面江边正在洗衣服的缅甸妇女的容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在这个灯火忽明忽暗的小竹楼里,围坐着十几个人,他们,年龄大小不一。年龄最小的只有七八岁,年龄最大的已经有七十多岁了,其大中多数是本村的青壮年男人。在这群人正中间盘着腿端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寨子里的人都称呼他为多闻老爹。
多闻老爹是村寨里最有学问、肚子里最多掌故的人;甚至不只是本村子里,而是方圆百里最有学问,肚子里最多掌故的人了。每天晚上,当人们吃完了饭,村里的十几个男人,相约着陆陆续续地去他家,围坐下来,听他讲各种奇闻异事。故事有几百年前的,也有这一二十年间的,总之他的肚子里仿佛装着那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
他讲的故事和城里茶馆说书人讲的故事不同,那些人讲的故事要不是书里有的,要不是从评话本子里改编的,家喻户下的像三国水浒红楼大西厢,偏门点的像三侠剑师公彭公小五义。就是和一般村寨里人讲的故事也不同,他们讲的都是千百年来口口相传的少数民族传说,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故事。但是多闻老爹,他讲的故事多是方圆几百里的真人真事改编的,而且许多故事距今也不甚久远,听起来就像是身边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这是他的故事最吸引人的地方。
这周围的几个村子加在一起虽说只有方圆百里,却居住着十几个少数民族。这些民族有的还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几百年来少于外界来往,身上都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他们人数虽不甚多,但是经历却都很曲折,他们不但有自己的语言,自己的文字,自己独特的风俗习惯,甚至连节日和历法都是自己独有的。还有的民族,有着自己神秘的宗教,而这些事情往往都是秘而不宣的,只有他们的族人知晓。但是,这些却都装在多闻老爹的肚子里。每天晚上,多闻老爹一边缓缓地吸着旱烟袋,一边给大家讲着那些大家百听不厌的奇闻异事,今晚一个大家从未听过的新故事又开始了……
这天,有一对夫妻赶着马车去几十里外的县城里运送刚刚新下来的烟叶,夫妻俩把置办好的金黄的烟叶装了整整一大车。今年的烟叶价格不错,一车烟叶卖了不少钱。年轻的妻子将一沓子钞票数了一遍又一遍,脸上简直是乐开了花。数完了,她忙将钞票塞进随身的布挎包里。男人也乐得合不拢嘴,他憨笑着看着妻子数钞票的样子,一边还嫌老婆像是没见过钱似的。老婆也不管男人的数落,兴高采烈地地跳上了马车。老公扬了扬马鞭子,打了个鞭花,那马儿像是懂得主人今天愉快的心情似的,扬起欢快的蹄子,朝着来时的山路跑了起来,蹄声异常的清脆。
马儿跑着跑着,天色慢慢的黑了下来。今天是十五,月亮慢慢地升到了空中,山路被镜盘一样的月儿照得,路面上泛着白色的光。山里开始起风了,妻子突然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缩紧了身体,一件小棉袄把身子裹得更紧了。虽然只是九月,但是夜晚的山风还是颇有些凉。渐渐地,赶车的男人也觉得有些冷了,可他觉得凭着自己健壮的体格,完全可以抵御这点寒风。马儿也有些怕冷了,跑得逐渐慢了下来,男人见状吆喝着在空中打了一个响鞭,那声音在空旷的山路上显得格外响亮,马儿又提起了精神,一路小跑了起来。
转过一道山路,林子忽然密了起来。山上高高的树林遮住了月光,山路突然之间变成了漆黑一片。马儿小心地放慢了脚步,似乎也是怕有什么意外。这时,那赶车的男人突然觉得小腹一阵剧痛,痛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了,他“啊”了一声。
一直背坐在车后的妻子,感觉到自己的男人好像有点不对劲,忙问怎么回事,男人缓了口气说,这肚子要了命的疼。妻子忙问是不是晌午在街边的饭馆子吃坏了肚子,男人喘着气说或许应该是。妻子听了很生气,嘴上骂着店老板肯定是坏了良心,用了坏肉下的锅,忒缺德了。
这时,男人慢慢地缓过些劲来,觉得肚子里有东西在翻滚,连忙和妻子说自己赶紧要找地方解个手,把肚子里的坏东西拉出来就好了,让妻子别担心。
男人瞅了个地方,将马车赶离开了大路,把马拴在一棵树上。自己急急忙忙跳下车,钻进了林子,腿脚一颠一颠地解手去了。
男人在林子里找个低洼的地方刚刚把裤子解开,那稀糊糊的粪便就“噼里啪啦”地窜了出来,顿时一阵恶臭扑面而来。过了一阵,他总算痛痛快快地完了腌臜事,肚子顿时舒服了。他从旁边捡了一些树上掉下来的叶子把屁股擦拭干净,他站起身抖了抖身子,整个人一下子也觉得清爽多了,似乎又恢复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