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你这是要去哪里?”哥哥问道。
东素缺正要开口回答,可她转念一想,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若这兄弟二人不怀好意,那岂不是糟了?
“呃……自来处来,到去处去。”东素缺学着绛曲,说了一段机锋。
兄弟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心道一声这丫头真奇怪,说的话总叫人猜不透。
“你的这只狻猊可真漂亮。”弟弟吃光了鱼,朝着东素缺咧嘴一笑,样子有些憨傻。
东素缺听他夸赞,蹭了蹭小白的长毛,笑道:“这是一位大师豢养的,据说是终日听他念诵佛经,沾染了佛法灵气才会如此,厉害着呢!”
弟弟不住的点头道:“想来也是厉害,我与哥哥也养兽,却没你的这只好。”
话音一落,他身旁的大铜球震了一震,好似内中有活物一般。
“哦?你们也有养兽?是什么样子的?”东素缺好奇问道。
弟弟看了一眼哥哥,二人毕竟都是不大的少年郎,自然难免有炫耀之心,见哥哥朝自己点头,弟弟一手捧过大铜球。
大铜球周身被刻下金文,没道金文都隐隐发着金光,当弟弟将大铜球拿在手中时,那铜球自掌心缓缓的浮起,又于空中倏然炸裂,分成了无数的小铜块。
以中心的一团黑雾为轴心,铜块不断环绕,待那铜块停止不动时,黑雾也渐渐的散去,竟然是一只小黑狗。
东素缺见他手段神奇,不禁拍手笑道:“好厉害的本事,好可爱的小黑狗呀。”
那施展法术的弟弟闻言面色一黑,忙纠正道:“此乃饕餮,哪里是什么小黑狗。”
似乎是听到了主人的话,那饕餮“呜嗷”一声吐了吐舌头,自那天上跳了下来,一步窜上了弟弟的胸前,对着那他张满是油腻的脸便舔了起来。
“呃……不是狗?”东素缺怎么看怎么像狗,心中不以为然道:“哪有我家小白厉害,我看呀,这分明就是一只小狗。”
但毕竟人家当作宝贝,自己又不好明说,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道友,这只饕餮乃是我兄弟二人共同豢养,可是倾注了我们的全部心血,莫要见它弱小,它的本事可大着呢。”
饕餮舔了一阵弟弟,又提着鼻子嗅了嗅,忽的见到地上堆如小山的鱼骨,不禁朝着兄弟二人一通乱叫,那叫声……声如犬吠。
东素缺暗道一声:“我就说是狗吧。”
仿佛是因为饕餮的几声叫唤,惹醒了原本熟睡的小白,小白缓缓的抬起了一只眼皮,看着那只比自己指甲还小的饕餮,突然咧嘴一笑,那笑容与东方辞无异,嚣张并惹人讨厌。
饕餮不甘示弱,支着四爪,挺着胸膛,朝着小白还以低吼。小白又哪里会怕它,忽的一抬爪子,刮起了一阵大风,险些将那团火刮灭,又将那小饕餮吹落在地,摔的四脚朝天。
“哈哈哈!”三人纷纷笑了起来,又见那小饕餮自地上爬起,呜嗷呜嗷两声,跳到了哥哥的身后,约莫是怕了小白。
东素缺拍了拍小白,佯怒道:“你呀,就知道欺软怕硬,有本事找师父去!”
“呜嗷……”小白叫了一声,与饕餮如出一辙,显然也是怕了,这一叫,又引的三人一阵大笑。
星光迷人之下,这里有更迷人的欢笑,残月皎洁之上,这里更更皎洁的目光。
一根树枝被射入江心,正巧打散了江中的残影,东素缺又自江里抓了几条鱼,将那小饕餮也喂的饱饱,小饕餮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又大着胆子撩拨起了小白,小白知它并无恶意,倒与它玩闹起来。
不时,小饕餮爬上了小白的背,又顺着长毛滑了下来,一不小心摔的四脚朝天,令那众人不住的轻哂。
不知不觉的,两只妖兽反倒玩的热乎,也不禁令人唏嘘一声。
随着小饕餮的一个哈欠,它用爪子推了推弟弟的手。弟弟会意,他一抬手,只见那头顶上的铜块又转了起来,中心的黑雾浓郁起来,将那小饕餮吸了进去,再一眨眼,又聚成了大铜球,当真是堪称神技。
哥哥拍了拍肚子,将弟弟拉了起来,二人朝东素缺齐齐的一抱拳,施了一个道家礼,说道:“一饭之恩,我兄弟二人铭记,若是以后再相遇,定然大报道友。”
见他们要走,东素缺也还之以笑,起身同样回了一个礼,说道:“客气,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这话听着不对味儿呀……”哥哥心里琢磨着,似乎土匪山贼才这样告别。
弟弟也不管那么多,将那大铜球背了起来,对着东素缺傻傻的一笑,又羞涩的挥了挥手,便与哥哥一同离去了。
还未走远时,东素缺望着兄弟二人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又大声的喊道:“今夜月残,我叫素缺,不灵寺的东素缺!”
“御齐。”哥哥说道。
弟弟回过头来招了招手,连忙附上一句:“御生。”
许是还在回味着那鲜美的烤鱼,弟弟不时的还会回望着身后,看着那火团渐渐的小了,也知道是自己渐渐的远了。
弟弟悠悠的一叹,揉着肚子说道:“也不知下一顿饭是什么时候。”
哥哥被弟弟逗的忍俊不禁,笑道:“你这夯货,刚吃完这一顿便想下一顿。”
“怕饿嘛……”
“怕什么怕,你瞧那素缺道友,年岁比我们还要小,独自一人行路,可像你这样儿?”哥哥瞪他一眼,颇为恨铁不成钢。
“哥,我要是有一头白毛狻猊跟着,我……我也不怕呀。”弟弟委屈的说道。
御齐不禁对着弟弟的屁股踢上两脚,也不知这壮如铁牛的弟弟,怎会如此的胆小。
“咱的饕餮乃是上古十凶之一,你怕个球!”哥哥说完,拍了拍弟弟身后的铜球。
弟弟咧嘴一笑,说道:“有道理!”说完,又揉了揉屁股。
哥哥白他一眼,这弟弟如此憨傻,不禁叫人大为担忧,想到这,哥哥也叹了一声,说道:“再行三十里便到了万兽岭,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主门的人来迎接,一切都会好的。”
“嗯。”
青山之中,仙府之前,成千上百的人聚在了一起,又很是明显的分成了两边,确实很明显,因为有一方尽是女子。
女子们手中均持长剑,配上长纱,在这群山环伺之下,颇有侠气,颇有英气,颇有仙气。
而另一边,则是一群“怪人”,说怪,怪则怪在这群人,身后都背着一个大葫芦,虽说都是道家打扮,可也不能都嗜酒如命不是?
此时,怪人一方站出了一位年轻道人,这人面容清秀,一对长眉添了几分英朗,其身后的火纹大葫芦隐现幽光,站在那里便是器宇轩昂。
“三位仙子,不知哪位是主事?”年轻道人抱拳说道。
而女子一方,为首的是位极为秀美的女子,她眼下有一颗小痣,正好藏住了她的艳,朱唇点点又正好露出了她的丽。
左边的女子是嫣然,右边的女子却不知是何名,生了一张冷若寒冰的脸,好似生人不得靠近一般。
那秀美女子站出一步,将手中的长剑挽了个剑花,对他道:“怜花。”
“原来是怜花仙子,在下万兽楚玉。”
怜花仙子听后略微迟疑了一下,问道:“可是万兽神山中的第一翘楚,与飞鸿的穆苍海师兄战成平手的楚玉?”
楚玉听后面皮一红,有些羞涩道:“不敢,不敢,其实那场比试我已落败,他那时还未得神剑,若是放到现在来比,我定然不是对手。”
“这人倒也谦逊。”怜花仙子不禁对楚玉添了几分好敢,又听楚玉朝她抱拳问道:“怜花仙子,敢问可知穆苍海的近况?实不相瞒,自那一战之后,我倒是深为佩服他的为人,也想结交一番,嘿嘿,也不知我的这句话,是否会给他带来麻烦。”
怜花仙子又仔细端详了一眼楚玉,发觉此人倒是真情流露,不似作假敷衍,倒也笑道:“穆师兄被关了禁闭……”
“啊?”楚玉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会,以穆苍海的为人,又岂会犯下什么错不成?”
“倒也不是,说白了,他是受了连累……”
这边二人说着,另外一边也有二人说着。
在此地之外,一棵巨大的榕树分开了无数的枝,其中的一棵枝上,站着一位白袍道人和一位黑裟小和尚。
二人与他们相距可谓十里之远,那原本气派的仙府,如今在二人的眼中也不过是瞳仁大小。
东方辞无奈的笑了笑,对身旁的绛曲说道:“真无趣呀,现在正邪之间这般和睦么?”
“人家和睦你也管?”绛曲说完又是一顿,饶有深意的问道:“你不是又想挑起正邪大战吧?”
“呃……一直都有这个想法呀。”东方辞笑着,又一指那几乎肉眼难见的女子一方,绛曲随着他指看了过去,见他指的正是那冷若寒冰的女子。
绛曲不解道:“怎么了?”
“那人很厉害。”
“你怎么知道?”
东方辞笑道:“我会读心的,她的心我读不到。”
绛曲略微有些惊讶,既惊讶那女子的本事,也惊讶东方辞的能耐。
“岂不是和素缺一样?”
见他误会,东方辞连连摆手道:“不是,素缺的心,似乎是天际,我之所以读不到,是因为她的纯。而那个女娃的心,犹如深渊,我之所以读不到,是因为她从来没用心去想过。”
绛曲点了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又摇了摇头,不解道:“人非佛祖,怎么会不用心去想?”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她是个死人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