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常安刚睁眼就看见一个身着蓝色裙子的女人,他吓得瞬间清醒,走近时才发现她安静地在看着池里的昙花。
月光下的昙花静谧地睡着,女人的脸上流露出似水的温柔。
“姑娘”
他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女人回过头对着他笑了笑“你醒了,抱歉,大半夜地来这里,我看你睡得挺香的就没有叫醒你。”
“没关系,你…”宋常安指着昙花,还未说出下半句话女人便点了点头。
“宋先生,”她问“来末路花店的人都有遗憾吗?”
“也不全是。起初末路花店只是为了了却心里的执念,好让黄泉路好走些罢了,不过来花店的人也有一生无憾的,这里倒更像是和过去告别的地方。”
女人笑了,她似乎很爱笑“这样听起来花店也就不那么悲伤了。宋先生,我想用我最珍贵的东西向你换一件事。”
“什么事?”
“让加勒比海的那朵昙花开在一个清风明月的夜晚,帮我告诉他黑夜里也会有光。还有,花谱上能不能划掉昙花的名字,我不想它留在这里,留在这个遗憾居多的地方。”
宋常安怔了好半晌才应了声“好。不过昙花能不能开要看你。”
女人点头,缓缓摊开右手,在手心里放着一颗小贝壳,是少见的蓝色贝壳。
她小心翼翼地递到他跟前,目光一刻不离地放在它身上“他说这是加勒比海的月亮,漂亮吧?他把月亮给了我,他心里的月亮他的加勒比海的月亮。”
宋常安从她的手心里拾起那枚贝壳,那是加勒比海的月亮。他浅浅一笑,想起以前也有一个人送了他一颗白玉石,她也告诉他那是月亮,她把月亮送给了他,后来这轮月亮被他镶在了玉冠上。
“信在花下,读罢。”
说完他便径直走出了花店,门口的石阶长着青苔,他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游轮就要靠岸了,林珈还拿着手机翻看刚才拍下的照片。
加勒比海很美,可她第一次听说它时却是因为一群海盗。那部电影她看了不下十遍,不知道为什么就独独钟爱加勒比海。
这是林珈第一次出国,这里好像有某种奇怪的力量,一直吸引着她来。身边有一些同她一样的外乡人,说着各种各样她听不懂的话,她随着人群往下走。
下了游轮便一阵骚动,一个魔术师团正在表演着。从游轮上下来的外国游客几乎尽数扑了过去,可一些岸边站着的人却嗤之以鼻地走开。
林珈正打算离开,却忽然看见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黑发男人走了过来。
他开口便是一口不太流利甚至可以说生涩的中文“小姐,能帮我个忙吗?”
在他的身后,那几个魔术师正看着她,围观的人们也注视着她,她知道,这场魔术她必须留下了。
她跟着他过去,听他和那几个人说了句什么,然后流利地用英文介绍他要表演的内容。
他的英文说得比中文好太多,林珈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他身上穿的衣服很旧了,头发微微凌乱,却盖不住他的英气。在表演开始前男人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他的眼眸动了动,藏着不安和歉意。
表演很快结束,引来人群一阵欢呼,有人开始投钱,有人默默离开,魔术师们在收拾东西。
围着的人群渐渐散了,林珈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人问“你是中国人?”
男人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了一下“是,我是华裔。”
“Chen!”身后的人喊了他一声,他赶紧拿上东西绕过林珈。
海边的晚霞很美,夕阳的光照在他的身上美得让林珈看呆了。她想拿出手机拍下他的背影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手机了,连钱包都没了。
她怕麻烦,所以把手机和钱包都装在了外套的口袋里,口袋没有拉链,很宽大,要想拿走里面的东西很容易。
会在哪儿掉了呢?她焦急地扶额,却无意间和回头的男人对视了一眼,男人慌忙闪躲,林珈忽然想起刚才配合他表演了魔术,在那之前手机和钱包都还在。
“等一下!”她追上去,那群人却飞快地跑了。
小镇上的道路她根本不熟悉,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进一条小街。
一个好心的女人告诉她那些人是小镇上出了名的惯犯,专门用表演魔术来偷外国人的钱包,他们盯上她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和其他人结伴而行。
林珈彻底崩溃,这才是来的第一天,钱包里装着她所有兑换来的当地的钱,可当地政府也拿这群人没有办法。
就要到晚上了,她还一直在甲板上坐着,看着人来人往,看着街上的灯渐渐亮了起来,她却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天色越来越暗,她看着海上升起的明月,好像和家乡看到的不一样。海风吹在身上带着湿咸味,却格外舒服,渐渐地,她睡着了。
男人折回来时看见她一个人靠着灯柱,街上人很少,偶尔有几个醉鬼走过,他坐得离她远远地,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林珈是被吵醒的,街边一个酒鬼喝醉了酒正拿垃圾桶撒着气,酒鬼好像看到她了,跌跌撞撞地朝她走来。她惊恐地站起来,迅速往长街里走。
身后依旧跟着人,不过那个人离她远远的,不紧不慢地跟着她。林珈忽然懊恼自己怎么就坐在那里睡着了,街灯通亮,可小镇上的商户却紧闭。
她当时特意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没想到清净也不好。
她越走越快,害怕地抱紧了双臂。很快,她走到了尽头,停下脚步的那一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既不敢回头也不敢就这么站着。
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过了好久,才听到他讲话“走那么快不累吗?”
林珈惊讶转身,身后跟着的人竟然是下午的那个小偷。
“是你”她大步走过去,瞪着他“把钱包和手机还我!”
男人低下头,像被抓包的小朋友,一句话也不说。
林珈气愤不已,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偷东西!”
男人低低答了声“陈肆…”声音小到林珈差点没听清。
他抬头看着她,说“对不起,你没地方住吗?”
一提起这个林珈就来气“我怎么会有地方住!我的手机钱包都没了能住哪儿?”
“对不起…”
他似乎很喜欢说对不起,每次一说这三个字他便把头埋得深深的。明明叫陈肆啊,该是肆意的阳光的人啊,怎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