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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新世界——赛塔德

她感觉自己好像穿过了一层柔和的水面,然后被一股力量猛跩入漆黑的深渊,拉着她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急速前进。

那股力量如此野蛮、凶狠,把她不断拉长又糅合成一团,仿佛不将她扯得粉碎就绝不罢休。

我要死了吗?妈妈……

她张嘴想叫,却发不出声音;她张开眼,眼前一片漆黑。一层淡淡的银光笼罩住她,流转的光辉亲切温暖,维持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

黑暗中没有时间感,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前一亮,眼前充满一片模糊的银光,什么也看不清楚。接着脚下一空,身体向下掉落。她本能地想张开双臂保持平衡,但手臂还没来得及打开,她的双脚已触到了松软的地面,踉跄地站住了。

一双手抱住她的肩膀,将她拖开几步,然后一双熟悉的笑脸出现在她慢慢清晰的视野里,是科拉中士。科拉中士已经穿上白色长袍,她等安贝儿站稳,就松手走开——“银辉虫洞”那里,又有一个少女光着身子摇晃着掉落了。

安贝儿感觉四肢虚弱无力,头疼欲裂,身体沉重得像是压上了一块石头一般喘不过气来,双腿有点支撑不住,只想立刻躺倒下去。

一只手扶住了她。陌生人在肌肤上的触碰令她惊诧羞怯,她回过头,一张温柔的脸出现在面前。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性,浅蓝眼睛中流露出关切的神情。她用另一只手递过一套衣服和鞋袜,和蔼地说着奇怪而熟悉的语言。安贝儿呆了呆才明白她的意思。她说的是赛塔德世界通用语,自己在一年的培训期间已经学习过了。

她说的是:“你已经安全到达赛塔德,先穿上衣服吧。”

她的视线在安贝儿身上瞄了一眼,嘴角带笑,仍是赛塔德世界通用语,“小姑娘身材真不错!年轻就是好啊!”

安贝儿的脸腾地红了,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往身上披。她仍觉全身沉重无比,穿衣服都成了一件非常吃力的事儿。

“赛塔德世界的重力大概是海萤星的三倍,你刚进入,身体还适应不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扶住她的女人说。看到安贝儿的注视着她欲言又止,她恍然一笑,“我是新世界探索基地后勤司的丝特芬妮,叫我芬妮就好。在这里,我们都用赛塔德通用语,你也要尽快习惯。”

“芬……芬妮……阿姨,谢谢!我叫安……安贝儿。”安贝儿用着不太纯熟的赛塔德通用语低声介绍自己,一边忍不住悄悄观察四周。

首先关注的是刚刚通过的“银辉虫洞”,如海萤星那边相同的银光旋涡正悬浮旋转着。不同的是,这边的银光旋涡略小一点,直径约二十来米,而且银光更浓厚更活跃,只能隐隐看到中心的淡淡黑色深洞。银光旋涡贴着地面仅有半尺距离,下面铺着厚厚的长绒地毯,似乎是动物皮毛制成。

此时,又有一个光着身子的少女从银光旋涡出现,满面惊慌地掉下来,被长绒地毯接住。

银光旋涡上方漂浮着一块几米长的石板,材料很奇怪,带着金属的质感,还有玉石的透明度。上面刻着一些繁复绚丽的符号,银光在符号间不断闪烁流动。

安贝儿从没有见过那些符号,但奇怪的是,当她的视线触及,脑海中自动明白了符号的意思。这些简短的句子像是一首诗,上面写的是:

推开世界的门扉

合上终末的轨迹

死亡与新生重置

希望在混乱中萌生

魔星重临之日

命运的天平颠倒

什么意思?安贝儿皱起细长的眉毛,让人云里雾里。神神叨叨的,不想了!

她把视线从奇怪的石碑上挪开,眼前出现了一座宽敞高阔的石殿,地面和墙壁全用巨大的白色石块垒砌而成,打磨得光滑如镜。两排数人合抱的石柱高高耸立,支撑着数十米高的空间。石柱和墙壁上用黄金、红铜、宝石和水晶镶嵌着一些神秘的符号和线条。

大厅半空中有一些白色光团,将整座大厅照耀得犹如白昼。安贝儿定睛细看,白色光团原来是一块块拳头大的白色水晶,放置在悬挂于空中的灯座上,散发出明亮但不刺眼的光芒。

“安贝儿,你该去那边登记了。”丝特芬妮催促着。

顺着她指的方向,石殿前侧有几十个白袍少女围在一排长桌前。更远处紧闭的大门旁,站着一排穿着好像古代服饰的高大人影,夹杂着铠甲和刀剑的反光。

来不及细看,安贝儿匆匆走向长桌。她目光从先到的少女们中扫过,没有看到对她和善微笑的黑人少女贝蒂。

长桌后坐着几个女人。一个黑色短发的年轻女性挽起她的袖子瞄了眼手臂编号,然后看了看手中一本厚厚的册子,抬头用赛塔德通用语问道:“编号DX18567783,安贝儿·泰勒?”

安贝儿不知道能不能说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黑发女人笑了笑,“不用紧张,你可以说话了,但不得喧哗和乱跑!安贝儿,记好你的编号,这是你在探索基地的唯一身份。至于名字,在这个世界你可以重新选择一个。不过登记后就不能改了。”

然后她问:“安贝儿,你需要新取一个名字吗?”

安贝儿楞了一下,慌乱地说:“……不……不用。”急切之下,她下意识地用上了海萤星语。

“记住以后都用赛塔德通用语,这里不是海萤星。不能熟练掌握通用语,你在这里会寸步难行。”黑发女人边说边在纸张上写了几笔,“好了。你去旁边和她们一起等着吧。”

安贝儿局促地站在少女群中,她听到一些人在兴奋地低声交谈,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少女们的脸,依然没有看到黑人少女贝蒂,而且少女们的人数好像也少了一些。她有些不安地张望着。

大门边那排人影清晰地显露出来:一队身穿华丽铠甲的女性卫兵,手持长矛和盾牌,长剑挂在腰上,盾牌和胸甲上有金色的太阳图案。她们身材高大魁梧,安贝儿算是中等身材,可和她们一比,矮了整整一个头。她们没戴头盔,露出庄重严肃的脸,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安贝儿发现她们的眼睛中色彩缤纷,角膜竟然不是白色,而是具有不同颜色。头发间露出的耳朵上部也有些尖。

“这些应该就是赛塔德世界的原住民顿特人吧?”安贝儿心想,然后视线被更奇怪的几个人影吸引住了。

首先,一个异常高大雄壮的类人生物非常醒目,她比魁梧的卫兵还高一个头,安贝儿估计差不多有2.1米吧。有一头浓密的红褐色长发,圆滚滚的棕黄色大眼睛,碧绿瞳孔竖直,鼻子呈蒜头状,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就像一只站立的巨型猫科动物。她全身肌肉在造型简单的铠甲下高高隆起,比安贝儿的腰还粗的手臂上,持着一把两米长的双手铁锤。

“蛮兽人王族狮人?”安贝儿回忆着一年来学到的知识,猜测着。

接下来这个应该是精灵,瘦瘦高高的个子,尖长的耳朵斜斜竖张着,银色的长发被一个蓝宝石头饰约束着,白皙的额上有一行紫色的神秘符号。看不出年龄,年轻美貌的容颜中流露着岁月沉淀的淡然从容。她穿着的深绿色长袍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闪烁着细碎的银光。手持雕刻精美的木杖,望向这边的眼神淡漠而若有所思。

在她肩上坐着一个尺长的小生物。安贝儿眯着眼睛仔细分辨,才看出这是一个长着翅膀的小人儿,有着精灵同样的秀美外貌,灵活的绿眼睛大得有些过份,不住的左顾右盼,显得对什么都好奇的样子。

她有一身好像树叶编织而成的绿色衣服,翘着小脚,背上蝴蝶般的翅膀晶莹透明,不时扇动几下。

“那是妖灵族的小妖灵,平常很难见到。”丝特芬妮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不要以为她们个子小就好欺负。她们是天生的元素亲和者,法术威力强大。一般还有大妖灵武士跟随保护。”

安贝儿回过头来,科拉中士已走到长桌前,对着那个黑发女人敬礼说:“艾丽卡少尉,第9组已经全部完成进入。”

“成功率还行,这次只损失了42人。”艾丽卡少尉翻开册子看了看说。“科拉中士,准备返回吧,把以下损失人员汇报给总部。”

她看着册子一个个念起来:“5、11、12、19……”

听到75,安贝儿神情黯然,知道贝蒂不会出现了。少女们不安的窃窃私语起来。

丝特芬妮见状笑着说道:“进入的途中有几率出现损失。不过不用担心,她们只是失去了寄体,意识已经返回本体。过几天会重新进入。不久你们就能看到她们了。”

科拉中士嘴里喃喃记忆着数字,目不斜视地径自走向石殿角落,那里摆放着几个钢铁盒子,里面铺着厚厚的毛毯。科拉中士走入其中一个躺下来,闭上双眼不动了。

艾丽卡少尉对少女们说:“科拉中士已返回海萤星。你们暂时由丝特芬妮女士带领,先去休息。后续的事情有人会通知你们。”

丝特芬妮带着少女们走到石殿门前时,她停下来对着那队赛塔德世界的原住民行了一个屈膝礼,“各位大人,这次进入的探索者都在这里了。”

穿铠甲的卫兵中走出一人,她没有拿矛和盾,身上的铠甲也更为精美,应该是这队卫兵的长官。她抽出锋利的长剑,在少女们紧张退缩的表情中,将长剑举向空中,一团闪亮的光从剑尖冒出,化作光雨缓缓洒落。少女们身上纷纷出现了白色和浅灰色的光芒。

她仔细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一言不发的退回卫兵队伍中。

“放心,只是侦测神术。例行的检查而已,对身体没任何伤害。”丝特芬妮安慰着大家。

深绿长袍的精灵女子毫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不关心的样子。她肩上的小妖精倒是紧盯着众人,一脸好奇和跃跃欲试的表情。

年轻的狮人女子咧开嘴露出了自认为很亲切的笑容,但她那满口尖利的白牙、颇具压迫性的高大身材和手上的巨大凶器,让不少少女猛吸了口冷气,急忙避开眼光。

在几个卫兵的推动下,沉重的金属大门缓缓打开,明亮的银色月光从大门外投射进来,看来这边正是夜晚。

石殿坐落在百丈高的山丘平地上,门前的宽阔石阶蜿蜒而下。道路两侧分布着很多路灯,顶端镶嵌着那种白色发光水晶。一些身穿铠甲的卫兵在道路上巡逻。

山丘下面是层层叠叠的石头房子,像一座小城市。这些房子大多不高,只有几层,但异常坚固结实,全是用方正的大石块垒砌而成。其中还有不少高耸的哨塔,使得这座城市更像一座军事要塞。无数白色光团在建筑间亮起,将城市照耀得清晰可见。

更远处,高大的城墙围合着城市,隐约可以看到城墙上卫兵的身影。

城墙外……是云层?在明亮的银色月光下,白色的云海翻腾不息。整座城市似乎都是在天空中。

安贝儿抬起头,头顶没有月亮,没有群星,只有一层银色的光芒布满整个天穹,似云似雾,不断流淌跃动,放射出明亮的银色光辉,将黑夜照得分外明亮。

与“银辉虫洞”的银光一模一样啊,她想,这两者应该有什么联系吧?

“赛塔德的天空没有月亮和星星,只有‘银辉光穹’,据说是创造这个世界的‘银辉母神’留下保护她的子民们的。”丝特芬妮一脸温柔的笑容。她说:“这里就是‘神迹之岛’,一座漂浮在天空中的岛屿——你们未来两个月学习和生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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