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凡小姐怕打扰了对方,远远站着,没有过去。但是对方像是发现了她,反而隔着大斗篷微微向她弯腰,很是礼貌的样子。
凡凡小姐吃了一惊,连忙弯腰回了一礼。
等这位神秘的黑衣人走远了,凡凡小姐才走近张致:“刚刚那位太有礼节了,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张致笑了,“没什么,他一向如此,老规矩多。”
“可是我们两并不认识啊,他也这么有礼。”凡凡小姐有点疑惑。
“怎么不认识,你之前不是还夸人家可爱吗?”张致眨着眼睛,狡黠的说着。
“我夸他可爱?”凡凡小姐瞪大了眼睛。
“哈哈,”张致笑的花枝乱颤,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他可是记了好久。亏得他一世英名,成天自认为是酷盖。”
凡凡小姐更迷惑了。
“他就是那只黑猫呀。”
“你说什么?”凡凡小姐以为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
“开玩笑呢,”张致看着凡凡小姐诧异的表情,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像是夏日里的铃声,非常的悦耳。
“不过呢,”张致又补充道:“其实世界上人和物是不是真的有很大区别呢。”
看着凡凡小姐疑惑的眼神,张致笑了笑,“古人不是有云,化草为莹吗,世界这么大,有些稀奇的事情也不奇怪吧。”
凡凡小姐虽然不是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毕竟受过多年的正统教育,对鬼神这些事情,一向是持着敬畏的态度的。
此刻听张致这么说,也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态度模糊的点了点头。
张致邀请凡凡小姐进来喝茶,两人也算是相识了,又住得近,凡凡小姐也没有推迟,其实对于这么一位活泼的大美女也很难说出不,更何况她还满心诚意。
于是,凡凡小姐又一次踏入了闲居阁。
这次是傍晚时分,夏天的傍晚,水池里有偶尔一声蛙叫,空气里弥漫着玫瑰和玉兰花的香味,还有些叶子的翠绿的气息。
凡凡小姐沿着石子路跟在张致的身后慢慢的走着,往回看,门口墙角的三角梅树下,只有那只白色的蝴蝶猫蜷在树下懒洋洋的摆尾巴,像是百般无聊。
倒是不见那只黑猫,不知跑哪里去了。
凡凡小姐思绪分散,莫不是刚刚那人真是黑猫变的?她摇了摇头,被自己的想法弄笑了,难道真是入神了,明明只是个玩笑而已呢。
坐在宽大的客厅里,两人闲闲的喝着玫瑰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气和最近一些近况。
凡凡小姐留意到,客厅的两侧是偏厅,一侧像是书房,一侧像是饭厅。
傍晚的光线还较为充足,能看到正对着的书房中间摆了一张宽大的木质书桌,书桌后面的是把样式老旧的交椅,有点像古代的扶手椅,墙上贴着幅画,像是幅山水画。
不知为什么,看到那副山水画,凡凡小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幅画好像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凡凡小姐却觉得那里应该有个人,有片林子,还有什么呢?
凡凡小姐觉得有点迷茫了。
张致似乎是看出了凡凡小姐的迷惑,笑着对凡凡小姐说道:“这是之前留下来的书房,我也一直没动,如果你感兴趣,不如随我去看看吧。”
凡凡小姐抿了抿嘴,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人家家里,书房里的事物一般还是比较私人的,自己似乎有些逾越了。
“没什么的,都是些老旧的东西。你喜欢的话,看看也无妨。有些东西也讲究缘分,知音难求嘛。”
张致说着,起身带着凡凡小姐往那个光线开始渐渐降下来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散发着檀木的香味,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一叠宣纸被一方镇纸压着,上面倒是什么都没有。
墙上的那幅画,走近了,凡凡小姐仰头看着。
一副水墨画,年代陈旧,看不出时间,确实是有个林子,应该是片竹林,在山上,竹叶有散落在地上,也有散落在石头上,一条溪水流过,月光洒在水面上,似乎泛起朦胧的月影。
林子里似乎有个人,背对着,穿着长长的布衫,带着斗笠。
凡凡小姐不知道为何,似乎觉得林子里的那个人肯定手里拿着根长长的竹子,口里吟着诗。
那会是是首什么诗呢?
明明听过的。
耳朵里似乎都能回响那低低的声音,到底是什么诗呢。
凡凡小姐出神的想着,眼睛微微闭着,对了,是那个,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男子一定边吟唱,边晃动着竹子,回过头来,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满眼的调皮和捉弄,会对来人说,说些什么呢。
凡凡小姐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些着魔了。
侧过头,张致却像是有些期盼的眼神。
不过,看到凡凡小姐平静的样子,似乎某种长久的愿望落空了。显得微微有些失落。
“你很喜欢这幅画是吗?”
凡凡小姐点点头,古画的意境很优美,即使她一个行外人,也觉得艺术价值很高。
“这幅画有个名字,思归。”
“思归,”凡凡小姐默念着这个名字:“作画的人看来思念之情很深呢。”
“是呢,长长久久的等待,看来是没玩没了了。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呢,如果深情过甚。”
“深情过甚?”
“太过长久的深情,不是伤身又伤心吗?永恒,听着很美好,不过真的这样了,那于双方都是一件过于沉重的事情吧。毕竟,还是有期限,有始有终,有来有往,公平交易,让人轻松愉快呢。“
听着张致那话语,凡凡小姐不置可否。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因为,于她,没有永恒,亦没有什么深情的等待。
天色渐晚,书房完全暗了下来,张致却没有去开书房的灯,反而拿起书架的一个盒子,原来是个火柴盒,呲一声火柴亮了,她拿开架子的一个灯罩,点燃了里面的煤油灯。
“这个书房一直没有装电,因为这个书房的主人不喜欢太亮的光线,就一直还是用煤油灯。”张致解释着。
凡凡小姐点点头,似乎对这个主人有如此脾性倒是觉得意料之中。
时候也不早了,凡凡小姐于是告辞了张致,准备回家。
谢绝了张致要送出门,凡凡小姐一个人穿过院子,往门口走去。
来到院子的前廊,她往种着三角梅的角落看去,那只蝴蝶猫在酣睡着。
黑猫还是不见踪影,看来是玩疯了,都还没回家。
凡凡小姐笑笑,正准备打开铁艺门,离去,这时,一只黑猫从她的一侧穿过,似乎是算准了她出来的时间,不过黑猫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侧昂着脑袋,迈着步子,看也不看凡凡小姐一眼,就走了。
凡凡小姐不禁觉得有点搞笑。
摇摇头,拖着步子,慢慢往家里走回去。
心里盘算着,冰箱里还有些生菜和饺子,准备再买点西瓜回去。
夏天吃西瓜最舒服了。
想到这里,凡凡小姐又觉得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