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了，道别后，文心赶着最后一趟回家，一身粉色的羽绒服背着空空的书包，想着那茶几上唯一的苹果和香蕉，还有饭桌上的一家人，以及那间房里的“顶梁柱”，和匆匆离去的妈妈。
夜里吃饭，爸爸还在问着最近的学习状况，谈论着大学和未来的职业规划，妈妈则是问着今日的见闻。
“我告诉你啊，文心，爸爸这是一辈子苦过来的，但你得争口气，你得读书，只有读书才可以改变命运。况且这读书人啊，就是不一样，你看看隔壁村子里的那个李淑芬家的女儿，人家读书出来考上了铁饭碗儿，现在自己奋斗，多好。”
“李淑芬家的女儿考上啦？”
“嗯，考的县里面的，具体不知道哪个部门。”
“还挺好的，现在公务员挺难考。”
“是啊，我一直强调的，腹有诗书气自华。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得奋斗，只有奋斗才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爸你妈！”
“是，我幺儿知道啊，你吃你的饭，说起嘴巴不歇气。”
“哎，我教育娃儿你也要来掺一脚。你行你说塞。”
“我说就我说，幺儿，好好读书，你是爸爸妈妈的希望！”
“……嗯。”无数次的“希望”和“铁饭碗儿”就像不被光所期待的飞蛾，一窝蜂地扑了过来，叫那灯不知燃着，还是熄灭。
“女孩儿这么早结婚没得志气，没得搞头的，以为嫁了就好了。”
“是嘛，你妈说得对，这女孩子啊，只有自己能干，才是硬道理！以后的婆家也喜欢嘛！”
“嗯嗯，知道了！还早得很啊！”
“你以后啊，就当个老师！”
“要得，幺儿，当老师好耍！还可以回来陪我们！”
“老师啊，一是待遇不错，二是工作稳定，三是假期多照顾家庭。你看看多好！”文明喝一稀饭，扳着指头一一数着。
“我不喜欢！天天都说老师老师，公务员公务员！”
“那你说，你想干嘛？”
“老师太稳了，我想要去闯哈！”文心硬气地说，满怀期待。
“闯哈，幺儿，你妈老汉儿哪个没有闯吗，现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哎，也行哎！只要你确确实实时做好准备和打算了，你可以去闯！”文明打断了妈妈的对话，仔细想来又分析着利弊。“人生啊，就像这下棋，如果你不一步步分析好了，想好了，一旦你落入了对手的局里，落子无悔人生抱憾哪！”文明手掌拿着筷子，手指戳着桌子，身子上下起伏语重心长。
“我知道。但我还年轻，还有闯的资本！”
“好嘛，你要是想好了也行，以后别回来哭！”
“你放心我就算在外面流浪，也不回来！”
“行嘛，想闯给老子闯，年轻人就是要拼！”
三人继续扒着饭闲聊着，妈妈一会儿聊聊别家的女儿，一会儿摆下隔壁家的婆娘。又说着：“文心你不是去和丽家了吗？”
“她家里如何啊”
“还好啊，你不是知道嘛！”
“她弟弟妹妹在读几年级啊！”
“弟弟在读三年级，妹妹在读初一。”
“哦，先生的妹妹，再生的弟弟哦，那他们家是想要个儿。那他们家肯定重男轻女嘛！”女人的好奇心从来没有停止过，况且还是一个深居在家家长里短的妇人。
“没有吧！你不要这么说！”文心私心里不喜欢一句话的论断，不喜欢她的朋友被人冠上一个标签，还是由她的父母给和丽的标签。
“那肯定是塞，最后想要个儿才生的弟弟。”爸爸接过话。
“我怕是罚了款的哟，那个时候不准生的嘛！”
“那妈妈你怎么不生个儿呢？”
“我生了你了，是想再生的。政策也可以再生一个，但是我跟你爸爸不信这个儿啊女儿的。”
“爸爸你不信啊？”文心好奇地问道。
“我不信，儿女都一样，都需要教育成人。”
“你奶奶还要我生个儿嘛，当时你生出来都不怎么高兴，看都不看你一眼。”
“你奶奶确实是这样，我们那个老娘啊，喜欢儿子，不过啊，你后来读书好，又懂事，就还是慢慢喜欢你了。”
“啊，这样啊。”
“你要个弟弟吗？我们来给你生，只要你肯抱。”
“你生，只要你生得出来！”
“那怎么生不出来啊，马上今天晚上给你生个，生了你要养哈。”爸爸也跟着和女儿开着玩笑，放羊的政策，开放的家庭。
“你生就生啊，养都不归我管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负责！”文心吃完最后一口饭，就走准备洗漱上床了。
“你内个娃儿，多吃点赛，吃这么一点儿，我懒得洗碗。”
“多吃点儿。”
“我不吃了，吃饱了。”
“你要减肥吗，你又不胖。”
文心没有回答妈妈的问题，她不知道该回答是或者不是，也许是因为健康生活定量吃饭，也许真的是因为减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