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臻在一个小木板凳上坐着，同袁臻一样坐在孩子们的中间：“来小满小亮小晶小星……我来陪你们啦。”
“老师好……”
袁臻看了看男人手里的相机，眼神示意，摊开手，问他“您好，能借一下吗？”“相机。”
“啊？当然可以。”余元牧看着这个一脸认真眼神单纯的女孩儿，她是一个支教老师，也是一个新闻专业大学生……
“你们玩儿过玻璃珠子吗？”
“嗯嗯！”两个男孩儿点点头。
“这个镜头就像是一颗玻璃珠子，你们看，它里面就和弹珠一样，很漂亮。你们是怎么玩儿玻璃球的啊？”
小满眼睛闭着，做出姿势，想象着打玻璃珠子的游戏：“我就瞄准了然后啪、砰的一声，珠子就到手了。”
袁臻把手在镜头前晃晃：“对，其实啊，拍照也是一样的，你瞄准了咔嚓一声就行啦。”
几个孩子听到了相机就像玻璃球一样，一个个都探着脑袋学着相机。袁臻手把手地耐心地为他们做着示范。
余元牧腼腆一笑，由衷地夸赞道：“你比我讲得好多了。”
“跟小孩子玩得多就明白他们的世界了。”
几个孩子围着袁臻玩着她手里的相机，两人一左一右带着温和的笑看着。
“余元牧，元旦的元，放牧的牧。”
“前辈您好，我叫袁臻，猿猴少了一个反犬，日臻完善的臻。”
“哈哈哈不用这么叫我，我也才工作几年而已，才从助理记者当上记者不久。”
“是吗？我觉着您很好，我听奶奶说您想要探访孤儿院这个群体。”
“嗯，是啊。”
相机在小满的手指下碰了碰又缩了回来，他问着余元牧“元牧哥哥，我能拍照吗，拍一张。”一个小小的指头竖了起来。
“可以啊！来，过来，我教你。”余元牧将相机带子挽在自己的手腕儿上，将相机递给他，又细致地讲解着基础的操作手法。
小满端着那相机，忽地感觉肩膀一沉，他慢慢地抬起胳膊，学着哥哥教的姿势，将镜头放在了自己的眼前，他眯着眼试探着焦点中的世界。
小满徐徐地转动着，移动着，在里面他看见了一个被缩小被放大的世界，有院子里那掉漆的红色的跷跷板，还有高高的围墙，有院子外探进来的石榴果子，还有……小晶对着那五颜六色的漫画书笑着，太阳那么一晃，一个女孩儿捧着漫画书的手一抖，她缩了缩，抖了抖在避让间抬起了头。眼睛看到了你想看的，手指咔擦一声，一个瞬间被永久的定格了。
农历七月十五的一个晚上，它再被人念着，却已是在一片她又爱又厌又恐又盼的火光中了。
“哎呀，吃饭啦！”几个孩子玩着相机左拍拍右拍拍，余元牧就跟着他们，袁臻一旁时不时地回答他们的困惑。
“你是在哪读大学啊？”
“啊，我在汉州师范大学读的新传。”
“这说来巧了，我也在汉州，读的汉大。”
“啊，是吗？汉大的新传是我的理想来着。”
“哈哈哈大学倒不是最重要的，新闻人的理想该是真相。”
“嗯嗯，真实自有万钧之力。”
“我也很喜欢。”
“对了您是要做孤儿院的调查报道吗？我也准备做这个当我的暑期作业唉。”
“是吗？我那篇稿子已经过审了就等着刊登了，这不才回来打算回访这儿吗。”
“哇，那我等着拜读您的新闻报道。”
“你为什么想做孤儿院的报道？”
“这几年经济发展了，人也跟着走出去，留守儿童也渐渐进入大众的视野，我就在想着那些孤儿院的孩子呢，他们无父无母，连留守儿童都称不上。”
“你很有想法，不瞒你说，我刚开始也是这样。”
“您——”
“哎哟，干饭啦干饭了！小满小亮小星小晶干饭咯！”
“吃饭了，等会儿再聊。”
“好好，谢谢。”袁臻弯着腰对着几个孩子说道，“来，小朋友们，我们饭后再玩儿啊！现在乖乖吃饭，才能拿动相机啊！”
余元牧收好了相机，翻了翻那些虚晃的，失焦的、黑灰色、红色、不规则不成形的照片，笑了笑将它放进了箱包里。
“小晶吃饭啦。”小晶乖乖地起身，牵过他的手，往餐桌走去。
“哇，好多菜好多肉啊！”竹筒饭、香草烤排骨、农家小炒肉、清炒野菜、母鸡汤……
小满小亮小星趴在座位上呼哧呼哧地刨着饭，小晶趴在桌子上瞧着饭菜、小口扒着米饭，一粒粒米地数着。
袁臻问道：“哎？小晶你怎么了？”
何奶奶为孩子们夹着肉：“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都不怎么吃饭了。”
“这不吃饭怎么行，不会是感冒发烧了吧？”
“我摸摸看。”余元牧摸着她的额头，再碰碰自己的，“不是特别烫，有没有温度计，先量量，不行的话去医院看看。”
“呜呜呜……不去不去，奶奶，我不去。”
“好好好，不去不去，这样吧，你多吃点饭，这吃饱了就不用去医院啦。”
“好，吃饭。”小晶盯着小碗里的米饭，旁边的小满为她夹满了肉，袁臻和余元牧瞧着她。小晶一口一口地扒着。何奶奶拿出医药盒里的温度计递给了余元牧。余元牧甩了甩将它夹在她得胳肢窝里考着。
“我们等会儿出去玩儿好不好啊？吃饱饭我们带你去镇上玩，买糖吃。”
“好，出去玩。”小晶加快速度，好似嘴都没有嚼几下，就已经将那米饭吞进了肚子里。
“多干点啊！你们也多干点！”何奶奶吃着饭，在桥好的桌子上端着碗叮嘱着。
还没来得及吃完饭去买糖，小晶便在一旁咳着将饭喷了出来，吐着米饭和口水，蔫蔫地流着眼泪……温度计显示37.8℃，发烧了……
“妹妹你怎么了？”
“小晶，怎么了？”
两个孩子焦急地围着看，小星扯了扯哥哥的衣角。
“发烧了，37.8，去医……去看看。”余元牧抱着小晶便要走。
“哎呀，这有小儿感冒药，还有冲剂，先喝喝吧，犯不着去。”
“奶奶，这不能乱吃药，我们先去看看。没事儿也放心些。”
“哎哟，这去一趟又是一通医，又得花钱啊，这发烧吃了药个个都好了。”何奶奶搁下碗便要跟着去，“算来算了，小晶好些没啊？”
“不要不要，我要糖……不要”
“好好，小晶，我们现在就去。”袁臻安抚着她。
“奶奶，你在这儿，我和袁臻去就行了，这家里三个孩子还要人看着。”余元牧对着三个孩子说，“你们在家听奶奶的话，我们去看看就回来啦！”
“那好吧，那真的是麻烦你们了！麻烦了，这多少钱回来给我说，谢谢谢谢。”
“……好，我们先走。”余元牧和袁臻带着缩成一团的小晶跑了出去。
“镇上找个车啊！”
“好！”
“小晶不要怕，姐姐带你去买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