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赵王与吴唯庸偷偷见面。
赵王:你被巡检司盯上了?
吴唯庸:没想到,她们竟然这么胆大妄为。
赵王:你是猪吗?巡检司直属御前,连宰相都能查能抓,还能把你放在眼里不成?
吴唯庸:可她们不是没拿到什么证据么?
赵王:证据?什么证据?
吴唯庸:一封信。
赵王:一封信?现在信在何处?
吴唯庸:被我送信的下人吞了。
赵王:猪头!这种事你也敢信?万一他把信私藏了,就是你我一辈子的把柄!人呢?
吴唯庸:本来送去乡下了,可之前来信,说是不见了。
赵王:信上有写什么不臣之词么?
吴唯庸额头滴汗,说:就是写了若是将来,将来有需要,我会鼎力相助……
赵王:你脑子里塞了屎么?这种话能白纸黑字地写出来么?
吴唯庸:可他,他说,确实是碰上官家的人,但是他在段府被人救了,就逃回来。我想应该没事。
赵王:关键是信!你个猪头!现在巡检司变着法地弄段飞扬,以他的身手看,很可能就是那晚救走你下人的那个人。段飞扬是个庶子,将来在段家也不会得到什么扶助,他可能是想讨好本王。可问题是,这封信会不会被他拿去了……或者他看过!若是那样,这事就变得麻烦了。
吴唯庸:段飞扬酒后调戏女巡检,那是必死无疑的。连段家都放弃保他了。
赵王:可如果他知道什么,利用这个跟巡检司交易,求活一条命。你说,他会不会卖了本王?
吴唯庸:依王爷的话,这个人倒是个麻烦。
赵王:得想个办法,不能让这个人搁在女帝手心里了。
几天后,我果然因为赵王的求情只被轻判了流放,在通往西北的官道上,马车里,我可以安心打坐。
二姐在一旁看着我,说:六弟,真是难得,遭逢大难,还不忘修身养性。将来必成大器。
我没说话,也没睁眼,但她的话,我能听到。
这时,有个武将骑马过来传话给马车外的侍女,侍女进车里附耳传话给二姐。
二姐点点头,对旁边的几个侍女说:好生服侍六爷,我有事去去就来。
二姐乘另一辆马车走了。
我听外面的声响,一同走的还有不少骑马的军汉。
我睁开眼睛活动了下身体,嘴角浅笑。
侍女秋菊长相甜美,对我说:六爷,想吃些什么吗?
我说:前途未卜,无此兴致。
侍女春桃性子憨憨,说:六爷是贵客,要是我哈,夫人留的这么多好吃的,非吃个饱才好。
我说:你又不练武功,吃那么多做什么,小心发胖。
侍女夏荷说:六爷,夫人对你可真好,什么好的都给你备下。
我说:二姐是实心眼儿的,她待人好,自然是实实在在地好。
侍女冬梅说:刚说是王爷要夫人过去,刚好路过一起去探望一位故交名儒。想来不久,王爷和夫人会一同回来,到时候,六爷就能见到王爷了。
我说:王爷身份贵重,这次救了我,我是该当面致谢的。嗯……等下,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便都躲到这马车里,想来或可躲过一劫。
春桃说:一劫?什么劫?
我说:我们现在走的官道渐渐到了荒僻之地,这种地方匪患最重,我们这一队偏偏护卫的军士又不多。若是遭逢山匪,被屠戮殆尽,也是不在情理之外的。
四个小丫头被我的话惊吓到。
我说:不用怕,若是前缘早定,就是罗汉也须应劫。但我看咱们,或者还命不该绝呐!
夏荷说:六爷,你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又不是神仙,又不能未卜先知。
我看看这丫头,说:我本来也是懵懵懂懂的,但是在牢房的时候,坐了三天三夜,忽然就能想明白很多事了,即便是未生之事,也可隐隐有些感应。希望是我错了,我们都能平安。
“啊!”突然,马车外传来军汉的惨叫!
我的眼神里流露出悲悯。
马车停了,车外传来混战的声音。车里的几个女孩子都害怕得不停地发抖。
过了不久,混战声停了,有人在外面喊道:马车里的人出来!
我闻言笑了,心道:果然是冲我来的吗?
我冲女孩们笑了笑,然后坦然地钻出马车。
只见周围围了一圈人,各个骑马,手持武器。
为首一人,手持一杆长枪,蒙着面,看着我说:听说这是赵王的马车,你是赵王吗?
我说:我不是。
那人说:那你是赵王的属下?
我说:我是赵王的小舅子。
那人说:我们是魔教的英雄,在西北跟赵王有过过节,这次本来是想找机会宰了赵王的。没想到他命大,却只有你这个白面书生小舅子。那好,咱们杀了你吧,也叫赵王知晓我们魔教的厉害!
我盘腿坐在地上,平静地看看这位小将军,说:这位兄弟,我想向你请教。魔教是我们外人对它的蔑称,怎么你们自己也自称魔教吗?
那小将军听了,脸色一变,用枪指着我喝道:你胡说什么?咱们就是魔教的英雄好汉!
我听了,轻轻一笑,说: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在来之前都该搞清楚,你们要杀的是什么人才对。
小将军说:你是什么人?你不就是赵王的小舅子吗?今天便宰了你,你还能翻天不成?
我说:我不是普通人,你们若是有意加害我,不但是万万办不到,还会折损了你们自己的性命。我劝你们现在离开此刻,还能多活几日,莫要不听良善之言。
小将军闻言哈哈哈大笑,说:看看,这就是从京城书院里学出来的,我还当博学之士能说出什么精妙言语,不想也是大言欺人,拿糊弄三岁孩童的话蒙骗我等。段飞扬,我告诉你,你的命,小爷我今天拿定了!
我看看他,淡淡地说道:适才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可我根本未通报姓名,你竟然就知道我的姓名了,还知道我在京城读过书。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呐?
小将军看着我的眼睛,显得有些慌张,低喝一声:杀了他!
几个武将领命,骑着马,挺着大刀长枪向我冲锋而来……
许久之后,赵王才带着大队人马赶来,看到的是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赵王惊慌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就在这时,秋菊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哭喊着冲赵王说:王爷,我们还活着!六爷,六爷他……
赵王急忙问道:六弟怎么了?
秋菊说:他跟贼人动了手,受了重伤!
赵王的眼睛失神了片刻,然后说:什么?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赵王一边叫着大夫,一边看着地上躺着的一个怒目圆睁的小将的尸体,心头阵阵叹息。
在面对那几个骑兵向我冲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怕,因为我很清楚,会有人不希望我这么快就死的。
果然,几把飞剑从一旁射出,将几个骑兵刺落下马。
紧接着几十个持剑的高手从一旁杀出,跟围在我外围的骑兵们厮杀在了一处。
这些高手武功都很不错,而且用的剑招隐约有些像我在书院所学的剑术。
是先生派来的?持剑高手人数占多,很快就把这些骑兵杀了个干净。
那为首的小将被一个持剑高手一手快剑接连刺中几处要害,眼看是不能活了,怒目圆睁地跌落下马。
那高手拿着剑,一步步走向盘膝坐地的我面前。
我看着她,她忽然拿起地上的断枪避开要害戳穿了我的身体。
她蹲在我面前,说:你是不是已经猜到赵王会派人来杀你?看来他并不信任你,与其重用收买你,不如让你做个死人,这确实更加让人安心了。所以,你只能选择忠心于陛下,对吗?回头你就说,是剑圣派人救了你。而你这次伤的这么重,又有剑圣这样的背景,相信他应该不会再想着杀你了。记住,前路凶险,好生活着,我可不能帮你挡着所有的杀机,帮我查到赵王的罪证。那么以后,权利、财富、美人,就都是你的!我可还等着你呢!
说着,她冲我抛来一个媚眼。
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
可我只好说:遭遇魔教围杀,幸亏遇到路过的师兄弟赶来帮手。
赵王的手下检查死者的伤口,果然都是剑伤。
赵王说:剑圣门下果然本领高强。六弟,你好生养伤。别的,就先不要管了。魔教的妖人这笔账,本王定会找他们清算!
之后的几天,我只能乖乖养伤。不知道为什么,春夏秋冬四个丫头看着我的神情都在起变化。原来也只是尊敬、恭谨。可这几天,竟时不时会脸泛红光、眉目含春。哦,原来英雄救美,是真的能够赢得美人芳心的。
她们比之前还热心地服侍我。倒叫我有些惭愧。
渐渐的伤口总算将养好了,我们也渐渐到了西北荒凉之地。
在这里可以看到戈壁大漠,骆驼商队,不同服饰的不同种族的人。
我喜欢在大漠戈壁的夜里,躺在篝火旁,喝马奶酒。
看着一空的繁星,心也敞亮了,人也渐渐醉了。
大漠里,常常能够听到异族的乐器的声音。
那种异族风情,与在京城听的戏剧是不同了,但若是一边撸着串儿,一边喝着酒,听这种音乐却是最为合适。
这天,我在大漠戈壁里正在数羊。
忽然,听到了一曲极之幽怨的笛声,我被这笛声吸引,循声寻去,在一片辽阔的戈壁的高处看到一位束着黑色长发黑色眼眸极白肤色的年轻女子。
她穿着一身劲装,笛子随着她白皙手指的起落,发出的声音仿佛充塞了天地。我的心也为之沉醉了。
我在下面仰望她,她仿佛也看到了我,眼神中带着幽怨,忽然笛声止息,她的人也消失不见。
我惊了。
以为是自己发生了幻觉,便急忙冲到那高处去看,果然,没有什么吹笛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