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李择喜的血。”
永乐宫内，红色的烟雾缭绕，盘旋而上，所有的宫女倒地不起，面色苍白，闻千婵一袭素衣，站立于大院内，手中握着的匕首尖端沾有血迹，递给了站在自己面前披头散发，白衣白面的周宛湄。
周宛湄空洞的眼神顿时布满了亮光，贪婪兴奋和欲望，满是乌青裂痕的双手就要触碰到拿把匕首之际，闻千婵却收回了匕首。
“我答应你的我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呢？”
见闻千婵城府颇深，心思深沉，周宛湄仰头一笑：“你怕什么？那孙未央不过是一个深宫怨妇罢了，只要她死，那姜青禾早就丢了半条命了，你就会是名正言顺的大宋皇后。”
闻千婵一愣，皱眉迟疑道：“我并没有想要孙未央死，我只想要皇后之位，有没有别的办法？”
“你说什么？”
周宛湄闻言看向闻千婵的面容，一双猩红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闻千婵，她讥笑道：“不想孙未央死？让她活着无疑是一个天大的麻烦，明白吗？”
“可是...孙未央她虽然恶毒，但是...”
周宛湄道：“闻千婵，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闻千婵道：“孙未央虽是暴戾，但并未迫害我永乐宫上下，我何必绝人活路呢？”
“闻千婵！你不是想要当皇后吗？只要孙未央死了你就是皇后了，你在犹豫什么？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心存仁慈？”周宛湄大怒，脸上的裂痕因为怒气溢出鲜血，她伸手禁锢住闻千婵的肩膀，双眸瞪大，质问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居然心软了，孙未央何等恶毒，施加在你身上的嘲笑和巴掌你都忘记了吗？你的仁慈早就应该没有了，别到时候后悔，再来找我，可就没机会了！”
听着周宛湄的话，闻千婵紧闭双眸，想起孙未央对自己的侮辱和谩骂，那一个个巴掌和轻易赐死自己府中的人，奢求的宠爱和梦寐以求的皇位。
种种的种种，都在提醒她不要再仁慈。
再次睁眼之际，闻千婵犹豫的眼神变得漠然阴寒，狠心如同刀锋，她伸手将匕首递给周宛湄，再一次似如孙未央居高立下的模样，扬起胜券在握的笑：“既让如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就拜托周后了。”
周宛湄满意勾起嘴角，接过利刃，看着上头的血迹，心中无比愉悦，看向闻千婵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周宛湄化为一团红雾，立在永乐宫最高处。
月光之下，周宛湄掀开袖子，看着满臂的裂痕，将刀剑刺入干硬毫无血色的肉身，重重划过血肉，二者血液相融，周宛湄看着自己的肉身有了李择喜的血液，仰天大笑，低头之际，双眸满是杀意，闪着寒光，又化为红雾，朝京华宫的方向飘去。
江未寒坐在椅子上，看着空荡荡的床，撇撇嘴：“江至这死狐狸去哪里了。”
京华宫内，宫女端茶递水后便胆战心惊的走出内殿，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到了这位皇后娘娘，几个人的命好像都被提在悬崖边上来回晃荡，岌岌可危。
一个提水宫女从外头进了宫门，只见宫内的宫女倒地不起，大惊失色，打翻了手里的水桶，前去叫唤那些宫女。
孙未央听着宫女的叫唤觉得头疼，怒气攀升，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怒骂道：“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居然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叫唤！”
起身之际，殿内灯火皆灭，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孙未央大惊，吓得连连尖叫，方才叫唤的提水宫女也晕了过去，一团红雾越过宫门，进了内殿。
孙未央惊叫一声，手里拿着茶杯，跌跌撞撞的跑出内殿顺着月光方才看到大院光景，见宫女倒地不起，孙未央大叫：“贱婢！贱婢给本宫起来！”孙未央瞪大眼睛，见宫女还是没有反应，便抬脚重重踹向宫女的肚子，宫女依旧毫无反应。
孙未央顿时慌了，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慌乱的退后几步，身后却感觉寒气逼人，一双手搭在了孙未央的肩膀上，孙未央浑身一震，周宛湄轻步走到孙未央面前，双眸满是污血，嘴角咧开笑容，口中还有着鲜血，满脸裂痕，直勾勾的看着孙未央。
“啊!!！”孙未央失声尖叫，吓得魂魄全无，看着面前女鬼的脸，吓得紧闭双眼，尖叫不绝，周宛湄抬手，身体早已僵硬无比，右手弯起，血红的指甲正要刺入孙未央心脏之际，一团幽蓝的狐火而过，周宛湄顿时松开手，警惕的回过头。
月影之下，一男子黑袍白尾，折扇掩面，一双忽明忽暗的狐眸含着轻佻的笑意。
“哪来的狐妖，别多管闲事。”周宛湄面色变得难看，看向自己的手已经被狐火烧的蜷缩，咬牙切齿的看向江至。
“美人，你应该在冥界，而不是在这里....”江至看向孙未央，许久未说话声音有些沙哑，笑道：“杀人？”
周宛湄一怔，面目狰狞：“少说废话，死狐狸，叫你坏我好事！”
江至叹了一口气，本来觉得孙未央毕竟是李择喜曾经许诺会拥护为皇后的人，爱屋及乌没错，但是现在看来，孙未央没必要护了，这周宛湄也留不得了。
周宛湄抬手俯下身子，面色无比阴寒瘆人，正要逼近江至身侧，江至折扇一扬，便没了踪影，一跃到周宛湄身后，一双修长的手指捏住周宛湄的喉咙，长甲刺入脖颈。
“好歹是个厉鬼，没听说过掏人心脏，是狐族才能干的事情吗？”
周宛湄一怔，觉得异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你是狐仙？！”
“我可不是。”江至一笑，长甲又刺入几分，一把拎起周宛湄的肉身，敛眸打量着周宛湄的面孔：“我说呢，原来你和那个淑妃倒是几分相似，所以开始打那个女人的主意？”
周宛湄脖颈被刺痛入骨，面部疼的扭曲，她魂魄本早就破碎，依靠着肉身方才可以留在人间，靠着吸食他人魂魄方才养成元神，她离不开这具肉身，肉身死了她也必死无疑，见败下阵来，眼前的人定是来头不小，立马收了嚣张的气焰。
“这位大人，放我一马，他日定无以为报。”
“你拿她的血，做什么。”
周宛湄欲伸手去掰开江至固住自己脖子的手，江至见状，指甲刺入脖颈血肉之中，狐族独有的寒气渗入周宛湄僵硬的血肉之中，全身刺痛的难以动弹，周宛湄便松开了手，只得让江至操控着。
“我.....”周宛湄咬着干裂的嘴唇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我恨....恨...恨她.....”
都是李择喜，毁了她的一生，害得她沦为厉鬼，留在地府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她在地府的每一天，都想把李择喜生吞活剥，可天不尽人意，先是有一个能夺鬼怪妖兽性命的长生地刺客，又有一个是天寒黑狼族长独子的江未寒，现在又有一个不知出处的狐狸，凭什么李择喜总是有人在帮她，而她，却要苦守地狱，凭什么，不公平。
她也要李择喜受到惩罚！
“杀了我....李择喜也不会好过.....“
江至凑上周宛湄的耳侧，面色融于黑暗之中，低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舒坦。”
“你....你不敢的...”周宛湄笑出声，江至却转过身看向她，如今周宛湄看清了江至的模样，男子眉眼如画，俊美天资，绝非狐仙出生，白色狐尾，周宛湄大惊。
“江至！”
周宛湄猛的瞪大眼睛，喉中腥涩，吐出一口污血，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正在溢出鲜血，染红了白衣，过了足尖，融于地面。
晦暗之中，狐火跃动，附着在周宛湄的发间，满满侵蚀，血肉在火光之中蜷缩成焦土一般的模样，周宛湄痛的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伸手捂住扭曲变形的面庞，在一阵阵哀嚎声中，火光熄灭，只剩下白骨和焦肉留在京华宫的外院之上。
江至居高临下，眸中阴寒的看着周宛湄的尸骨。
站在李择喜对面的，就是他的敌人。
无论是谁。
回首之际，见红袍黑发的女子双手抱胸倚在宫门边，头也靠着宫门，眯着双眸打量着江至，眼中满是不悦。
李择喜闻言勾起嘴角，眉梢一扬，但没有笑意。
“狐狸？不解释一下吗？”
江至闻言倒是笑了。
“那看来需要解释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