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婤恐惧地闭上眼睛,但下一刻她又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因为她的衣裙被后面的乞丐剥了去,衣裙、兜衣、亵衣……纷纷洒落在地。
“不要——”
林中休憩的鸟群被这一声惊叫声吓得震翅高飞,纷纷自树林飞起。
一下子,她的身体全部露呈在空气中……让眼前的男子瞪直了双眼,引得他们气喘如牛。而她越是挣扎,他们越是兴奋。
陈婤的眼泪不断地涌出,泪光中,她看到了两名乞丐一步步地接近,看到了他们色迷迷的瞳孔在不断放大,看到了恐怖的、张大的嘴巴不断地流着口水……
最后,她被按倒在地,双手被扣在头顶,身子被不断地触摸……
声音喊哑了,力气用完了,她就好像一只待宰的绵羊躺在地上,没有思想,没有动作,眼神是空洞的,只看得到那片……乌云密布的天空。
这是梦吗?
这是梦吗?
是的,这一定是梦?
是她做的一个噩梦,只要梦醒,一切都会消失了……
直到一个臭气熏天的身体带着沉重的呼吸压了下来,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喘息,恶心的吻不断印在耳边,脸上,身上……时,她的思绪才猛然回来,这不是梦,这不是梦——
陈婤羞愧得欲咬舌自尽,但却被一团布塞住了嘴,欲死不能。
“想死?没那么容易。”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只能任眼泪无尽地流着……
“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在林中回响。
“是谁?是谁?”按着陈婤双手的乞丐猛地跳起,退后几步,摆出可笑的打架姿势。
趴在陈婤身上的乞丐急忙离开,站起身来。只见按着陈婤双脚的乞丐倒在了地上,脖子上有一道血口子,血喷了一地。
他们的眼前站着一个黑衣男子,面露杀气,手上执着的剑还滴着同伴的血,他慌慌张张地问道,“是……是谁?报上名来。”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逼近,明晃晃的长剑闪耀着噬人的光芒。
当黑衣男子看着蜷缩在地上全身****的陈婤,他一展怒容,握着剑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右脚一踢,衣裙满满地盖在了陈婤的身上。
两个乞丐为这冷冽的杀气吓得不断后退,“你……你别过来,你喜欢这女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玩……你若是不喜欢……我们不玩了,整个人都送给你……我们不玩了……我们马上就走。”
话未说完,他们不顾身体****,拔腿而跑。
可惜,有人比他们更快——
黑衣男子风一般地刷过他们身际——
二人愣了一下,但一刻,他们才发现,他们的一只胳膊已经被砍断,碗大的疤喷着恐怖的鲜血。
“啊——我的胳膊——”
“啊——痛死了——”
还未等他们喊完,男子再动,这一次他们失去的是另外一条胳膊。
“不……不要杀我。”
“你……让我们干什么都行,请你不要杀我。”
黑衣男子依旧没有回答,当身影动时,他们的子孙根业已落地。
四肢健全的两个人如今浑身是血,只剩下两条腿而已,但他们已经顾不上痛了,只是拼命地逃,拼命地逃,想要逃出这个魔鬼男子的掌控。
但黑衣男子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他要把陈婤所受到的伤害加倍还给他们。
身影再次闪动,两道剑光闪过——
这次他们失去的是两条腿。
林子的草地上,洒满了鲜血,两名男子的四肢散落四处,唯独剩下一个带着脑袋的上身躯干,在草地上蠕动着,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声音——
“让我死……求求你……让我死……”
“求……你杀我……我再也不敢了……”
男子没有再动手,因为他要他们要生不得,要死不能,最终受尽痛苦、鲜血流尽而死。
黑衣男子没再理会他们,而是走向陈婤,扶起她,拔去了她嘴里的布团。
“公主,没事了,公主。”黑衣男子轻声呼唤着,眼神显露出无比的温柔。
但陈婤双眼呆滞,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无奈,黑衣男子只有抱起陈婤,但刚一碰到陈婤,陈婤就开始发抖,不断尖叫……
“公主,是我,是我,我是小摩,小摩啊!”小摩抱紧她,“你看清楚点,我是小摩啊!”
“小……摩……”陈婤重复着这个名字,心底深处的记忆慢慢浮现。
“小摩。”陈婤的眼神慢慢有了色彩,她的视线定在小摩的脸上,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是的,你是小摩。”
她笑了,单纯地笑了。
但当她看到不远处垂死挣扎的血红色肉体时,她指着他们,惊叫出声。
“小摩……我好怕……他们……他们……”
小摩急忙把她的头压进自己的怀里,不让她再见,“不怕,不怕,小摩帮你报仇了,帮你报仇了。”
陈婤的眼泪汹涌而来,她抓紧小摩的手,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小摩,怎么办?我找不到母后……我找了好久好久……但都找不到母后……怎么办?怎么办?”
小摩紧紧抱住陈婤,一阵心痛,“放心,我知道娘娘的尸体在哪里?”
墓前,陈婤跪着,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坟头,双眼泛红、浮肿。原来小摩早陈婤一步找到了沈婺华的尸体,并安葬好。
光秃秃的坟头没有墓碑,小摩说,不立墓碑是为了不让有心人找到她,让她再一次受到欺负。
不知何时,天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似乎连老天爷也在为这世间多添一缕冤魂而哭泣。
良久,小摩才蹲下,在陈婤的耳边说,“公主,别太伤心了,身子要紧。”
陈婤呆呆地望着小摩许久,眼光游移到小摩手中的剑——她的眼神一凝,猛地拔出剑,朝自己的脖子划去——
“公主——”小摩大惊,立即打掉陈婤手上的剑,“公主,你这是何苦?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公主你呢!”
“公主?我还是公主吗?你见过那么无能的公主吗?”陈婤双手掩面而泣,痛苦万分,“看着母后惨死却没有任何办法,自己也落得……被人欺负的下场……这样无用的我生存在世上还有何用,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公主……”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告诉我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你看连你也说不出来,哈哈,连你也说不出来。”陈婤疯狂地笑着,“连你也说不出来,不是吗?”
“……公主,你可知道,你现在这个寻死的样子该让娘娘多伤心,即便她在黄泉路上去也不能安心。”
闻言,陈婤倒是停止了哭泣。
“你的所作所为除了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并无其他助益。”
“亲者痛……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是孤苦伶仃之人,再也不会有人关心我,又何来亲者痛呢?”
“不,公主,你不是孤独一人,你还有我。从今天开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关心你,爱护你。我会做你最亲之人。”
陈婤讶异地看着小摩,默默地,久久地——
在他纯净如水的眼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存在……
“所以,公主……为了我,请公主坚强,坚强地活下去,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小摩……”陈婤扑在小摩的怀里,痛哭了起来,“谢谢你,谢谢你。”
小摩,不,应该说此人不是小摩,他的真实身份是杨广,隋国皇帝杨坚失散多年的儿子,如今是隋国的晋王。
不知为何,杨广就是看不得陈婤被人欺负,舍不得让陈婤伤心。
他还记得那一晚——
本应寂静黑暗的宫廷此刻却灯火通明,上万禁军高举着火把,在整个宫廷来回穿梭、严密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只为了捉到那名刺伤了张丽华的黑衣人。
为免受到伤害,王子公主们纷纷躲入自己的寝宫,并派大量禁军重重把守着,而宫女太监们恐祸及自己、丢了性命,皆躲入自己房中,不敢四处走动。
此刻,杨广伫立于一座宫房前,紧紧地靠在宫柱旁,借着宫柱隐去其身影。一身的黑衣,一脸的漠然,那一双黑亮冷酷的眸子里在暗夜里闪烁着冰冷的光。
清冷的剑,未干的血,几滴落下,在黑暗中跳动着暗红的鬼魅的光。
杨广的双耳灵敏地听着四周的动静,不放过一丝响迹。表面上,他在寻一个契机、寻一条捷径安全离开皇宫。实际上,他在等,等着时间的消逝,等着一个女子主动送上门来……
风吹过,拂起几缕发丝飞动,他没有蒙面,不,不对。他之前是蒙面的,但在行刺之时,蒙面巾一个不“小心”被张丽华扯了去。
杨广扯了扯嘴角,讥讽的眼神自他眼中划过。如果不是计划必需,张丽华在接近他身边之前就已经死了一百次了,哪里还能扯下他的蒙面巾。
冷剑闪动,殷红的光渐渐冷却,唯见暗红的血渍,似带着残酷的笑。
待确定目标物以后,他长剑入鞘,几个起跃,飞一般往前掠去,轻车熟路地拐进另一个幽深的宫殿,欲往宫外而去。
不料,却在拐角处与迎面而来的陈婤相遇,宫灯“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上,熄灭了——四周一片黑暗。
他长剑一晃,直刺向她的咽喉——
此时,一轮在皎月破云而出,将光亮洒向人间,二人同时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
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
安排已久的“巧遇”,就这样成功了。
当然,杨广不会伤害她,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于是手急急一转,刷的一声,长剑从她的耳际擦过,削落了一缕长发。
如他的计划一样,陈婤不但把他安全的领回自己的寝宫,还让他进入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书房,并在自己眼前一诉离别之情。
他在陈国潜伏了五年,又怎么会不清楚眼前之人是谁?又怎么会不清楚书房里那十几张小摩画像的意义。
正是因为他和她口中的小摩有着相似的容貌,才可以让他的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
于是,他假装是她的故友小摩,获得了她的信任。但为何当他看道陈婤眼中的情谊和信任,杨广不由得羡慕起这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来。
不过是一个乞丐而已,却让堂堂的一国公主如此挂念,每样东西均配两份,为了寻他,绘制了十几幅不同年纪的画。
这样的一名女子,怎么能不让人怜惜她、呵护她?
所以,当他看到三个乞丐****她之时,他气疯了,在为自己迟来而后悔之际,用最残忍的手法把三个乞丐杀了。
她是他的,绝不许任何男子沾染,绝不允许。
所以,三个乞丐都成了人彘,要生不得,要死,也得流尽浑身的鲜血而死去。
又好像如今,杨广把陈婤送会她的寝宫中,放在她的床榻上。他立于床边,仅仅是看着陈婤的睡脸,他就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他就是忍不住要对她好,怜惜她、呵护她,那是一种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