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看心理医生的这一天！
他孤零零地坐在诊室的座椅上。
除了他身后的文件柜之外，诊室其他墙壁都只刷上了纯白色的墙漆。
配合无孔不入的医院气味，时时刻刻提醒着顾水他身处在医院之中！
顾水捏了捏着手中的袋子，里面就是他刚刚扫出来的脑电图。
他将袋子放到桌子上，掏出手机，手托在桌子边缘。
他先是在手机中输入‘脑电波太漂亮了怎么办’。
无果。
他又删除，输入‘脑电波频率为6.66代表了什么’。
依旧无果。
“辣鸡搜索！”
顾水放下手机，回头看了一下门，发现张医生依旧还没回来。
“呼！”
顾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稍微减轻了一下内心的焦虑。
稍许后，身后传来了开门声，立刻引得顾水回头。
张医生走进诊室，他将手中另外一份脑电图放到一边，对着顾水露出抱歉的神色：“我刚刚去找了林医生，就是那位为你做脑电图的医生。
她告诉我，这应该是机器程序出现了一些问题。
奇怪的就是，在你后面的那些病人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和她都已经将脑电图的记录删除了，你不需要负担任何费用！
那么，让我们先将这张漂亮的脑电图放到一边去……”
漂亮你个大头鬼啊！
再次听到这个诡异的形容词，顾水忍不住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他还记得张医生第一次看到这张脑电图的时候，瞳孔都缩了起来，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顾水自己其实比张医生好不了多少。
若不是实在不想让人知道他生病，他现在都已经将那张拍好的照片发到朋友圈了！
顾水之所以能够看出问题来，是因为他的脑电图是波浪形的，一个教科书般的波浪曲线！
什么意思？
差不多就是一个没有坐标点的y=sinx函数曲线。
它的上下振幅是完全一样的，它的频率从头到尾都是固定的6.66赫兹，它每个电极的波都长的一模一样！
顾水看到这张图的时候，不用看做医生的脸，就知道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很简单，任何标准的数学模型，都不大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就像大家都说什么‘圆脸赛高’，实际上人脸不可能是圆形的，就算是椭圆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一个多边形！
脑电波同理，这么标准的波浪形，顾水一度怀疑医生把测试页打出来了！
“……让我们来谈一谈你的幻觉，它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半年前。”
顾水被张医生的提问拉回来，快速地回答道。
张医生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追问道：“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想到来医院看一看吗？”
“之前幻觉其实很少出现，不影响生活，我以为只是因为我经常修仙的缘故！”顾水看着张医生严肃的面庞，笑着说道，“有一个段子说的好，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张医生抬起头，严肃地看了顾水一样，低头又开始写道：“经常熬夜，对吧？”
“嗯。”
顾水收敛起笑容，闷声回答道。
“事情有了变化，否则你不会来医院！”
顾水点点头，纠结了一会儿，开口讲述道：“前天下午整理文件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手指一痛，被纸张给割伤出了点血。
我直接将手指头放到嘴巴里面，同时我还在想，这个伤口来的太不及时了，因为我手中的工作比较紧急，今天晚上很可能要加班了！
然后……
我就发现视线之中突然跳出几个‘+1’，手指的刺痛感彻底消失了。
当我把手指头拿出来，却发现手指完好无损，就好像从来没有受伤过一样！
并且，从那一刻到现在，我就感觉‘+1’和之前的幻觉不一样，它一直待在我的脑海之中，让我完全没有办法忽略它！”
“之前的幻觉！”对面张医生笔戛然而止，他突然抬起头来，“你以前的幻觉，能否再描述一遍！”
顾水很快就回答道：“我记忆中第一次，是我躺在床上刷B站，然后视频之中的一条弹幕突然冲出来，直接进入我的脑海之中！”
“B站？那个小孩子经常上的网站？”
“对，也不算是全对，B站是年轻人比较多，小孩子也比较多，但中老年人也不少，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平均年龄比较小的视频文化社区平台！”
“好吧！”张医生不置可否，低下头继续问道，“根据我现在了解到的情况，你的幻觉无论是开始还是情况加重，都是关于这种叫做弹幕的东西，它主要是存在于那个叫做B站的网站之中。
那么，你一天大概上多长时间的B站呢？”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顾水掏出手机，“我的手机有一个屏幕使用时间的统计，我上周使用手机34个小时，平均每天五个小时不到，其中B站每天使用时间不到两个小时！”
张医生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随后询问道：“那你是否注意到，每天不到两个小时，一周使用时间已经超过了13个小时，第二名的微信不过4个小时多一点！”
顾水一愣，本能地反驳：“我主要在电脑上用微信！”
张医生递回手机：“但你同时也会在电脑上B站，不是吗？”
顿了顿后，在顾水思考的时候，张医生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你可以仔细想一下，我们现在生活中有很多电子屏幕，电脑、手机、iPad、电视机等等，你一天在上面消耗多少时间？”
“非常多！”顾水若有所思，“很可能是除了睡眠之外的所有时间！”
“这就是我们发现的问题了！”张医生欣慰地点点头，“你现在的情况还不算糟糕，你回去之后，尽量少地使用电子屏幕，可以看看书，出去运动一下，早点睡觉。
等个一周或者两周的时间，观察一下情况是否有所好转，如果没有的话，再回来找我，到时会我们再讨论是否要使用药物介入治疗！”
“多谢你，张医生！”
顾水站起身来。
他感觉心头的阴影已经消散了大半，他所需要的就是这几句医嘱，这可比搜索引擎搜索出来的精神分裂、脑瘤之类的令人安心多了！
顾水离开了精神卡，坐电梯下楼，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边上的走廊。
“林梦，他这种大老板怎么会来这个医院？”
顾水不确定林梦是否看见了他，但为了避免失礼，顾水紧跟上去，想要打个招呼。
只是当他进入走廊，却看不见林梦的身影了。
“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