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有些混乱,记忆有些模糊,死了的感觉,谁也无法诉说出来,因为都已经死了,该如何说?但林超却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死了,如果死了,为什么意识还在?什么也感受不到,更不要说看到,就连身体的任何感觉都没有了,唯有意识还在。意识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只是以一种思维形态而存在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林超这才明白,自己似乎并没有死!
但,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如果没死,那他现在又在哪?他甚至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的概念,在这种形态下,几乎不存在。渐渐的,一种温暖的感觉出现,虽然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但确实出现了温暖的感觉,逐渐清晰起来,可这种感觉并没有出现多久,又一种寒冷的感觉袭来,各种天旋地转,温寒交替。
然后,他隐隐感受到了一种安稳,混乱之后的平静,虽然温暖,但意识里似乎出现了很大很大的气泡,而自己又很小很小。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许久,意识似乎与身体的感受融洽了,不再飘离,逐渐重新陷于沉睡。
当触感重新出现在林超的意识里的时候,他似乎触电一般,之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甚至有些已经模糊的往事都变得清晰明了。他想睁开眼睛,努力了许久,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自丁老头从江边捡来那个孩子已过去两天,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也渐渐平静,渔村里的百姓自是知晓了此事,但在这乱世,捡到弃婴却并非奇谈,虽然起初有些热闹,两天下来倒也平静了些许。
丁老太每日悉心照料,当年自己的孩子不也是如此过来的?昨天,这孩子的寒热已尽数褪去,脸色也好了许多。看着依然躺在床上裹着的婴孩,肥嫩的脸蛋上,眉头微微蹙着。不免想起渺无音讯的儿子,心里五味陈杂,似乎老天见怜,又送来了一个孩子,虽然年仅四十多,却尽显沧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喜。
林超一遍又一遍尝试着去控制身体,一遍又一遍的努力睁开眼睛,当他真正看见的时候,他以为的幽冥地府没有出现,云雾缭绕的天堂也没有出现,甚至哪怕是洁白的病房更没有出现,他的意识在那一瞬间甚至都停滞了,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费尽千辛万苦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满是岁月痕迹的房梁屋顶,有着一张虽然布满沧桑但依稀可见年轻时貌美容颜的妇人。
妇人的眼中有些激动和一点点紧张,轻柔的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此时,门外有了声响,确是丁老头回来了。
“老头子,快来看,这孩子醒了!”虽然口中说着话,眼神却舍不得离开。
似是激动,丁老头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近前欣喜的看着他。
看着孩子充满好奇的眼神,似有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滋润着二人,似乎在这眼神里,其他的任何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林超感觉恢复了一些气力,想要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可让他感觉惊恐的是,他抬起手,却发现这并不是他的手,原本因为锻炼,他的手臂应该肌肉匀称的模样,可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双肉嘟嘟小手,他想抬起手,却发现只是在空中徒劳的抓着空气。他想说话,可从他口中发出的却是“咿咿呀呀”的稚语。
丁老太将熬夜赶制的一张粗布襁褓拿过来将孩子重新裹好抱在怀里。这个孩子眼神充满灵性,不哭不闹,虽是昏迷两日,但醒来后却是精神十足。
直到此刻,林超才明白,他似乎变成了一个婴儿,还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他无法相信这一切!但明明已经出车祸死了却又还活着这种诡异的事情都能出现,似乎变成一名婴儿也不是一件那么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
平静下来,乖乖的让妇人抱在肩头轻轻晃着,他看着眼前的土坯房墙,以及摆靠在墙角的那些木制工具,然后手上的衣服和眼前两人的着装,他可以肯定这绝不是现代的风格,哪怕是农村都要比这好得多的多。
似乎是感觉到肚子饿了,又或者是想要方便了,林超甚至无法通过这种感觉来控制身体做出相应的反应,他的一切动作都变成了挣扎,急得想要说话,却只是张嘴“哇~”的哭了起来。
丁老太毕竟是带过孩子的,自然明白孩子的反应,连忙到墙角夜壶土罐端着孩子把了尿,然后让丁老太盛来鱼糜米粥。
似乎感到舒服了,林超重新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种让人无比抓狂的痛苦感受,就像明明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却被硬塞进了一个婴儿的身体!你所有的意识都无法控制身体,明明想说话,却发出的只是婴儿般的“咿咿呀呀”,明明想要站着,却只是手脚乱蹬!!!
林超的心里,有无数的疑问得不到解答。他只能认命般的忍受着这种意识清醒,身体却被本能控制的情况,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何时才是尽头!
就这样,日子悄悄的在一天又一天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