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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番外 陈少爷

陈少爷全名陈富贵,他很不喜欢,简直俗不可耐。所以他和人交往时都自称陈修竹。

修竹,是他的第一个夫子给他取的字,虽然陈公子也不喜欢,但总比富贵好听些。

陈少爷的父亲是做古董生意的,表面上。暗地里可就不知道了。

陈少爷不知道自己父亲整日忙碌些什么,他的母亲也不知道。

陈少爷打小就知道自己家和别人不一样,不是有钱没钱,是他家人脑子和别人不一样。

陈老爷常年在外经营他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生意,有时候连过年都不回家。小时候陈少爷每次和爹爹说自己新学会的诗词,就会得到陈老爷千篇一律的夸奖和银子。

其实陈少爷只想爹爹能陪自己玩,去河边扔石子儿,或者补补屋顶上的小窟窿……就像隔壁王小牛和他的爹爹王大牛一样。

在陈少爷小时候,陈夫人还是很温柔的,会给自己做可爱的小点心,给自己讲故事哄自己睡觉。娘亲是很温柔的,但是陈少爷总觉得娘亲有时候在透过自己看别人。

陈少爷十岁那年,陈老爷带了个女人回来。那个女人比娘亲年轻,也比娘亲漂亮,而且她还怀孕了。

自从看到这个女人,娘亲就没再笑过。小富贵很努力的想逗娘亲开心,陈夫人始终闷闷不乐。

直到有一天,陈少爷听到爹娘的院子里传来吵闹的声音。他躲在门柱后面,偷偷的看。

“这个女人生的女儿是女儿,我生的女儿就连人都不是吗?”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吗!我这些年对你不好吗?你看看你吃的用的穿的,哪个比别人差?我现在娶个小妾你都要管吗?”

“你娶十个小妾我都不会管!我就问你凭什么她能生女儿!”

场面很混乱,娘亲把屋子里的东西全砸了,爹爹把娘亲反锁在房间里不许人进去。

陈少爷很害怕,但是他更担心娘亲。晚上他偷偷的想去看娘亲,他藏了一个馒头要给娘亲吃。可是陈夫人不在屋子里,黑峻峻的房间里只有白日里打碎的家当,横七竖八铺了一地。

陈少爷害怕极了,但是他还是偷偷往姨娘的房间跑去,他觉得娘亲会在那里。

陈夫人确实在那里,她躲在廊柱后面,看着陈老爷喂姨娘喝汤。月光下,陈夫人的脸色惨白,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

陈少爷好害怕,他跑回自己屋子,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陈少爷病了,昏昏沉沉的说着胡话。等他病好的时候,姨娘已经不见了,爹爹又出远门了。娘亲对他还是那么温柔那么好,只是开始打骂下人了,他还发现娘亲半夜总是一个人在绣小衣服。

过了几年,陈少爷去泉州求学了。渐渐的,他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他对什么玩乐都提不起兴趣,只能沉迷书籍。几年里,他把书院里的书全看了个遍。

黄莺莺是同学的妹妹,那年她来投奔在书院读书的哥哥。黄公子喜爱寻花问柳,就把自己妹子托付给了陈少爷,毕竟这种书呆很让人安心。

黄莺莺算不上漂亮,还有几分淘气。陈少爷起初挺不耐烦她问东问西的,后来竟有了几分乐子。

陈少爷不喜欢黄莺莺,但是看着少女在自己的教导下一点点学会东西,这让他很是满足。他开始有意识的引导莺莺去学习一些东西。

慢慢的,黄莺莺读了不少书,变得端庄大气,气质斐然。黄公子很是欣喜,连连夸赞陈少爷有本事。

陈少爷的教导计划还没完全完成,黄莺莺就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了知府公子,这也多亏了陈少爷的教导。

陈少爷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直接就把自己气病了。

书院的同学们都以为陈少爷喜欢黄莺莺,如今心上人另嫁他人,相思成疾。黄公子更是内疚万分,日日来探病。

陈少爷被折腾得不耐烦极了,干脆告假回家养病。

陈夫人想给他买几个新丫鬟服侍,他一眼就挑中了王二菊。他觉得可以在王二菊的身上完成他未尽的教导计划。

一切都很顺利,王二菊很听话,很乖巧。陈少也不在意她时常提起李大郎,毕竟他只享受教导的过程,管她日后会嫁给谁。

陈少爷的第二次教导计划还是失败了,因为陈老爷回来了。那天晚上,陈老爷喝了酒,要了王二菊。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丫鬟,能翻出什么风浪呢?陈老爷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全权交给陈少爷处理。

起初陈少爷也觉得问题不大,二菊胆子本就小,这种事情断然不敢张扬。在他的劝慰下,除了经常哭哭啼啼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常。虽然教导的进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但是有挑战才有成就感嘛。养成,总是需要时间的。

但是王二菊怀孕了。

真是要了命了,陈少爷被王二菊哭得脑仁都疼了。一生气,就晾了她几天。好巧不巧,被陈夫人发现了。

陈夫人也就对着陈少爷温柔,这丫鬟竟然勾引自家老爷?陈夫人直接就炸了,就算陈老爷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也不是王二菊能够肖想的!陈夫人也干脆,一碗药下去,一了百了。就是后面越想越气,少不得多找几次机会打骂王二菊,这下陈少爷也拦不住了。

没了陈少爷的庇护,又碍了陈夫人的眼,王二菊后面的日子过得辛苦极。府里其他的下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也不敢忤逆陈夫人。王二菊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就去找了李大郎哭诉。

二菊害怕李大郎嫌弃自己脏了,但除了李大郎还有谁能帮自己呢?

两人看了大夫,虽然王二菊不能再生育了,李大郎也没多在意,毕竟家里只剩下他一人了。他们知道陈家不是他们两人可以抗衡的,他们还是一起去找了陈少爷。一是为了提早结束王二菊的工约,二是为了这事别再传出去。

李大郎都想好了,等攒够钱,就娶二菊过门。到时候两个人关上门过日子,旁人都管不到他们头上来。

李大郎想得挺好,陈少爷不乐意了。王二菊这么三两下就让李大郎哄好了?顿时就感到被嘲讽了。他让李大郎现在僻静处等等,他去拿工契,等王二菊收拾好行李就让他们走。

陈少爷很快就拿着工契回来了,王二菊脸上的笑容刺眼极了。

是在他身边不好吗?那李大郎有什么好的,除了有点力气之外什么都没有。

陈少爷觉得这不是养成的计划失不失败了,这是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既然王二菊这么不识好歹,那他倒要看看,自己这段时间的调教有没有效果!

“二菊,旁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回去后好好过日子,要是以后有什么就来找我。这事横竖是我没保护好你,都怨我!”陈少爷装作一副内疚又心痛的样子,看得二菊眼眶都红了。

陈少爷那么好的人,这事明明都是陈老爷和陈夫人做的。陈少爷对自己那么好,还教了自己这么多东西。

“少爷您放心,大郎哥他对我可好了。他说了以后没有孩子不打紧的,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陈少爷心里头气极了,面上还是装作心痛的样子:“傻二菊,男人说的话你也信?你也说过那李大郎是家中独苗,这无后可是大错啊!这种鬼话也就二菊你会信。”陈少爷看着二菊终于变了脸色,想着李大郎那副愚蠢的样子,成热打铁,“二菊你以后就要小心些,要多为自己做打算啊。”

王二菊顿时慌了,陈少爷乘机让她假装自己病好了,问问李大郎想不想要孩子。在王二菊的心里,陈少爷简直是无所不能的,当下就信了。

出门后佯装高兴的样子和李大郎说,陈少爷给了自己偏方,能治好自己,问他以后想不想要孩子?

李大郎哪里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在他心里,王二菊能不能生孩子都是他媳妇了,媳妇想要孩子就要孩子呗。只要媳妇高兴,他自然高兴。

李大郎的喜悦成立压垮王二菊的最后一根稻草,乘李大郎不注意,跑到树林里。两脚一蹬,就这么去了。等李大郎找到的时候,都冻得冰冰凉了。

王二菊把李大郎当做最后的依靠,李大郎又何尝不是呢?既然最后的念想已经没了,那自己也就跟着一起去了吧。说不定,下辈子还能做对野鸳鸯。

陈少爷其实一路跟着王二菊,他静静的看着少女慢慢咽气,心中畅快极了。果然,残次品就应该被销毁。陈少爷悄悄地把工契拿走,回到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后来听到李大郎殉情的消息时,陈少爷也没有丝毫波动,他只觉得自己赌对了。不过是两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他在意的,只有下一个作品。

陈府起火的那晚,陈少爷看着自己的黑衣人捅死了母亲,看着黑衣人捅死了父亲,也看着黑衣人一剑捅穿了自己。看着黑衣人把信件一封封烧毁。他没有问这是为什么,他也不在意这些。

火烧起来的时候好疼啊,但是陈少爷不想逃。他在火中看到了黄莺莺的身影,那个明媚的女子。他应当是喜欢她的,她本应是那么完美的一个作品。

那个女捕快冲进来想带他走,呵,真是个烂好人呢。

“是我唆使他们两个去死的。”这样,总不会还要救他了吧,让他安安静静的的死不好吗?

那个女捕快愣了一下,还是抓着他的胳膊不放手:“那你也要跟我出去。”

陈少爷不懂,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傻子。

当房梁倒下来的时候,陈少爷推开了林小小。“哐当”一下,也不是很痛嘛。

活着,真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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