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明目张胆的耍赖
“这……”欧阳漠斜眼看了一下尹薇和尹婉妮，发现她们俩兴致缺缺，貌似都打算要离开了：“梁小姐我看下次吧，今天我陪两位小姐前来选衣服的。”梁玉媛大为失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两人还赖着不走，真是脸皮厚，她们要衣服，那就看看有没有本事穿了：“嗯，不错，全国人皆知最精美的绣装就在锦绣梁园，我这次来正好带了两套新款，可与二位展示一下。”
展示一下？尹薇抓住了那个字眼，意思就是拿不走呗？
那还来个屁！欧阳漠这厮明摆着让她们难看来了。
“啊，我和姐姐还有事，既然梁小姐的衣服那么宝贵，就放着留给有心人吧。”尹薇说完就走，梁玉媛拍手笑道：“衣服虽好，也需有缘人才可得，爷爷是这样跟我说的，二小姐不是有福之人吗？怎么连看都不看就想走呢？不是怕没带够钱吧，没关系，只要二小姐福气够大，这衣服我就免费送给你。”
尹薇深吸一口气，转身盯着她傲慢的嘴脸，心里一阵惆怅，再看欧阳漠，好似隔岸观火，不管他的事一样，更是气人。
尹婉妮拉拉尹薇的手，示意她沉住气，先走人再说。
可在这空挡小丫鬟已经将两套精美华丽的服饰悬了起来，晾在梁玉媛身后，只看一眼，尹薇就狠下心，一定要拿到。
那两套衣服她不陌生，记得上一次和梁老爷子见面，他正苦恼着绣装生意太过平淡，没有前些年风光了，其实是因为外面小绣庄四起，各种款式多不胜数，梁园虽然技术好，可样式都是老样式了，激不起顾客的购买欲，尹薇图着好玩，画了两个绣样和理想中的衣服款式给他，结果现在还真让他弄出来了。
一套名为繁花似锦，栾金色绣缎衬鲜红锦绸，由上及下从花瓣到艳丽的蔷薇花朵一点点过度，片片花瓣勾金线，镶亮片，金灿灿的夺人眼球，外衫修长拖尾，金銮纹路包衣边到裙尾一圈，将奢华进行到底，整套衣服无不彰显着艳丽华贵，就是皇后的服饰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这本来是尹薇设计着玩的嫁衣，没想到梁老爷子下血本出成品，竟然做出这种效果，真令人乍舌。
另一套为一枝独秀，白色裹胸大裙摆设计，有点类似韩服那样，用的材料是雪缎，更显得衣服纯洁无暇，从胸口处往下一片傲然独立的红梅，点缀在雪缎之上，红白相间，煞是好看，外衫用的是金丝薄纱，有效地提升了衣服质感，将原本很平易近人的衣服变得奢华，这是梁老爷子自己加的，估计是怕裹胸设计太伤风败俗了。
“怎么样，很迷人吧，这可是我爷爷花重金请人设计，亲自监督制造的，目前还没有公开，全国绝无仅有的哦。就是公主喜欢，我都没舍得送给她呢，二小姐怎么样？要不要试试你的机缘啊？”梁玉媛尽情显摆着，殊不知她面前的人就是这两套衣服的祖宗。
梁玉媛啊梁玉媛，我给老爷子面子不让你太难看，你非要往枪口上撞，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尹薇抿嘴笑了起来，眼神越发深邃，迷离朦胧，让人看不清楚。欧阳漠一惊，她这副样子挺眼熟，那晚她就是这样一笑，让他吃尽了苦头，现在看来，她恐怕是要认真了，但看那蔷薇花设计，明明就是写着她的名字，如果不是她穿，那就可惜了。
回忆着那天晚上在山庄的惊鸿一瞥，欧阳漠的心忍不住悸动起来。
“梁小姐就不要为难了，这两套衣服我买下了，多少钱你说便是。”
“唉，侯爷庸俗了，既然梁小姐有言在先，需有机缘的人可得，那我就试试手气又有何不可？敢问梁小姐，怎么个试法？”
尹薇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很是迷人，可她千万不能低估了梁玉媛，这女子不是一般的角色。
国内能让欧阳漠真心称赞的女子极少，这梁玉媛就是其中之一，她自幼聪慧，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女红绣绢更是让皇后娘娘大赞绝美，十二岁就得到特许辅助尚衣局为皇宫贵族设计服饰，十六岁出师，才华横溢，被称作洛安第一才女，同年，接手梁家织锦产业，成就一代佳话。
其实论起来，尹薇的传奇也不必她差，这两个人比试，不知谁高谁低，尹薇的手段很强，但她的其他方面，欧阳漠就不是很了解了。
梁玉媛扫了一眼古琴，道：“咱们来试试音律如何？”
完了！尹婉妮心凉了一截，上前拉了尹薇一下，可尹薇就像木头人似得，完全不顾她的阻拦，继续保持着自信满满的姿态说：“好啊，那我就献丑，与梁小姐一较高下，如果我赢了衣服归我。”
“那要是你输了呢？”梁玉媛追问道，在她看来，音律方面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胜得了她。
“输了就悉听尊便，只要别让我当场抹脖子就行。”尹薇倒是大方。
尹婉妮急了，一把将尹薇拉到身边：“你疯啦，你从小打到碰过琴没有？你知道琴几根弦啊？”
“姐姐别急，她说比音律又不是说比琴，我怕她呢？”尹薇早有对策，冲着梁玉媛说：“空比输赢没有论对，咱们需要个裁判。”
“就让侯爷来评判。”梁玉媛要的是欧阳漠的赏识，自然希望他来评判。
“那不行，侯爷跟你我都熟，会不会偏心难说，找别人做评判我才服。”尹薇就是不让她如愿。
梁玉媛为难的蹙起眉头，这屋里没有别人啊，难道让尹婉妮评判吗？
正巧这时小丫头进来通报，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声，梁玉媛得意的笑了起来：“真是巧了，咱们有了个公平的评判。”
“谁？”尹薇看着门外，知道定是有人来了。
“玉媛这里真热闹啊，不知道本宫来的是不是时候？”荣熙太子穿着一身便装溜达进来，一双妖孽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那两套衣服上：“这便是云仙讨了半天都讨不去的衣服吧，玉媛你这是要做什么？”
梁玉媛娇滴滴的走过去，挽着太子的手臂让他上座，才解释道：“尹家的二小姐看中这两套衣服了，我就想和她比比音律，以这两套衣服作为奖励，她赢了衣服归她，她输了就要在脸上画乌龟。”
画乌龟？一开始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无所谓了，反正尹薇是不会输的。
“太子殿下来得巧了，正好赶上了一场好戏，评判的事力求公平公正，还望太子殿下平心而论，不要偏心了。”尹薇先把话言清，省的到时候他们耍赖，太子来的太巧了，难免让人生疑，他们是预谋好的。
“哼，太子殿下身份高贵不容置疑，岂会偏袒，你不要诸多借口，咱们这就比来。”梁玉媛气势高涨，让丫鬟准备好了熏香，桌椅，危襟正坐，道：“我先来。”
叮叮咚咚，琴声如小泉流水空澈幽灵，时而婉转悠长，时而碎碎作响，天玄古琴的完美音色加上梁玉媛的精湛琴艺堪称绝配，闻者皆是受用，仿佛身临山川流水之中，惬意盎然。
惬意之中，那三人又不禁为尹薇担心，画乌龟要不了人命，可依照尹薇的性子，还不如拿刀子割她的肉舒服。
曲毕，荣熙太子拍拍手：“天玄古琴的音色果然完美至极。”他夸得是琴，并没有说到梁玉媛的琴艺，这让梁玉媛有些不悦，可她又不能当场和太子矫情，只能忍了。
尹婉妮思虑一下，上前小声在尹薇耳边提议：“不如我替你，以我的琴艺或许还有胜算。”
“免了，她的天玄古琴已是极品，再好的琴艺也及不上的，放心，我不会硬碰硬的，出奇制胜才是王道。”真不知道尹薇哪里来的自信，尹婉妮急得都快哭了，欧阳漠也不说话，太子坐在那悠闲的品茶，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好歹住在一个屋檐下，都不给留个情面吗？
尹薇倒是气定神闲，不但不着急，反而鼓掌，赞道：“梁小姐琴艺果然精湛，佩服，佩服。”
“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过得让我在你脸上画个乌龟。”一旁的丫头早准备好了笔墨，好让小姐为所欲为。
尹薇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说：“我还没有演奏呢，梁小姐话不要说的太绝，咱们比的是音律，不是琴艺。”
梁玉媛脸色一囧，嘴硬道：“论起音律我还真不信能有比天玄古琴强的，你还是认输算了。”
“是啊，乐器之中是没有比天玄古琴强的了，梁小姐占足先机，我要是再不努力一下，岂不是输得太狼狈，小姐你赢的也不光彩啊。”这句话明摆着是说梁玉媛仗势欺人，太子身位评委，不管尹薇表现的如何，只要是判梁玉媛赢了，那就算是偏袒了，尹薇还未动，已经占了胜算。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梁玉媛急的脸颊泛起了红霞，娇嗔的看了一眼欧阳漠，没想到对方完全不看她。
花厅距离店面并不太远，听到了刚才的琴声，珠帘之外已经聚集起一些贵妇小姐的围观，听闻里面有比试，还是太子做评判，她们都不禁好奇的张望，跟着轻声议论起来，这在无形之中又给了梁玉媛和太子一些压力。
“我说的都是理，没有强词，在场的人都能给我作证的，梁小姐不要故意扭曲了我的意思，太子殿下深明大义，公平公正，他可是看着呢。”尹薇微微一笑，不骄不躁的便让梁玉媛急红了眼。
“你……你凭什么……”梁玉媛站起身来，指着尹薇就要动火，形象全无。
“玉媛！”太子威严的喝了一声，控制住了梁玉媛暴走：“你且休息一下，看尹二小姐演奏之后本宫自有定夺。”
梁玉媛猛然惊醒，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被轻易激怒呢？忙朝着欧阳漠看了看，他的眼神越发冰冷起来，完了，她什么形象都没了，只能听太子的话，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荣熙太子转而对尹薇说：“你也不必急着行口舌之快，若拿不出像样的演奏，在场这么多人看着，我判玉媛赢又有何不妥？”
这句话给梁玉媛又燃起了希望，想尹薇一个外来的野女人也不会有什么本事，她的心安了下来。
尹薇颔首一笑，盯着太子道：“我出身微寒，成长环境也不尽人意，的确是没有梁小姐的高超琴艺，不过我也有自己的绝活，太子殿下听好了。”
说完，尹薇轻咳一声，双手贴合用力的搓了搓，握了握拳头活动一下，然后双手交叠在一起，空出掌心，在两个拇指之间她的唇凑了上去，轻轻一吹，“唔……”的一声，竟然响出了一个类似埙的音调。
手指微动，音调杂而无律的响了几声，梁玉媛得意的笑了起来，心想：“就凭这个也想赢我？”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尹薇已经找到了调调，开始吹奏出一曲悠远流畅的《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怀古柔美的曲子在沧桑感极强的音调下演奏出来尽显完美，令人大开眼界，在场众人无不屏气凝神，心怀感叹，那个瘦小的身躯看似年纪不大，可在乐律中却能传递出无线的哀伤，牵动着听者的心，产生共鸣，引起波涛，似乎就在一瞬间爆发出了蓄积千年的能量，强大璀璨，风华绝代。
“这不可能……”梁玉媛看傻了眼，她还从来都不知道双手也能演奏出曲子。
欧阳漠眼放精光，尹薇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冥冥之中，他的占有欲似乎越发强烈起来。
太子对她亦是刮目相看，抬手抚了一下耳后的痕迹，禁不住嘴角一扬。
尹婉妮大松一口气，默默的在旁观看。
曲毕，众人反应了一下，掌声四起。
梁玉媛不可置信的看着尹薇，脸色极为难看：“这不算，你的怪调子不能算是音律。”
尹薇料定她会耍大小姐脾气，没想到她找的理由这么愚昧：“这首曲子名为《送别》有谱有词，怎么不能算音律？难道非要是用天玄古琴演奏的才算音律吗？那尹薇就必输无疑了。”
“你，哼，反正不算，你这种雕虫小技就想赢我的天玄古琴吗？未免太惹人笑了吧。”梁玉媛嘴硬到底。
“算不算不是你决定的。”尹薇侧眸盯住了太子：“太子殿下，您做决定吧。”
荣熙太子沉吟一声，缓缓开口：“玉媛说的不错，这局不算。”
“什么？”尹薇语调提高了几分，这个太子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面跳，很有种啊。
梁玉媛抿嘴笑了起来，得意的昂起了头：“你看吧，连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愿赌服输，拿笔来。”
“等等，玉媛你别误会了本宫的意思，这一局你有天玄古琴助阵，演奏的堪称完美，而尹薇出奇制胜，你们两人各有千秋，算是扯平了，你们再比一局，还是音律，但不能用相同的乐器，不能奏相同的曲子，本宫再做评判。”荣熙太子挑衅的回了尹薇一眼，看她还有什么花样。
这明显的是黑幕啊，尹薇认了，点头应和：“好，那就再玩一局，这次还是梁小姐先吧。”
梁玉媛胸有成竹，她精通的乐器可不止有天玄古琴而已：“来人，将我的和田玉箫拿上来。”
又来了，尹薇翻了个白眼，珠帘之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看这个娇娇女怎么下台。
丫鬟拿了一只通体无暇透白的玉箫上来，递到了梁玉媛手中。
梁玉媛纤指飞舞，在玉箫上跳动起来，唇边轻吹，悠扬古曲再次响起，生动幽美，缠绵源长，引人入境，闭眼倾听，似乎腾空月下，与嫦娥相伴而舞，美不胜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