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顺着小河跑了很远,才找到被水冲走的渔网,渔网挂在水里一块凸出的石头上,中间烂了个大洞,还有一小半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一条一乍多长的鱼缠在渔网里,刚刚就是它将渔网破开了一个大洞,然后裹挟着其他的部分一骑绝尘,差一点就逃出生天。
渔网是不能用了,陆海怀疑渔网放的位置正好能被中午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照到,久而久之渔网就糟了,就好像陆海那件挂在阳台上一年忘记收了的棉布T恤,连当抹布的利用价值都没有。
最后,用一张渔网换回来一条鱼,陆海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不过今天的晚饭应该是有了,还得抓紧点时间,太阳就快要落山,还要尽快把锅给洗出来,然后拾一点柴火,用刚才在屋子里发现的一袋开了口的盐巴煮一锅鱼汤。
吃饱应该是吃不饱的,但既然这里是什么人都没有的荒野,陆海就不打算奢求更多了,先填饱一半的肚子,剩下的一半等到明天找到了村子之后再说,花一百块钱买老乡家的一只鸡再借一下厨房不过分吧?
既然这里能够找到废弃的木屋,那么相信最近的村庄应该距离不远,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个小镇,到时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样一想,走了一下午累了个够呛的陆海又有动力了,将灶台上的锅搬到河边浅水的位置,用同样从屋子里找到的钢丝球刷起了上面那一层黑灰和铁锈。
做完了这些,陆海又去旁边的针叶林捡了一些干枯的松枝塞进炉灶里,这些不知道因为什么断裂开来的松枝在太阳底下晒了半天,里面的水分就算有也不会多。
这之后,点火又成了难题,陆海找了半天,也没能从屋子里找到打火机或者火柴之类的东西,最后只能自己来。
钻木取火说起来谁都知道,甚至历史课本上还有古人类钻木取火的图像,操作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趁着太阳还没有下山,陆海从那些捡回来的松枝里面找出比较直的一根剥去外皮,确认了干燥程度之后,又搬来一块足有大腿粗的枯木,接下来,就是引火物了,现在正是夏季,河边很难找到干枯的杂草,而森林里面则更加潮湿,最后,还是得从那些干燥的松枝上面着手,陆海将同样干燥的松叶堆在一起,希望它们足够让火种燃烧起来。
用石头在那块大腿粗的枯木上面刻出一个不大的凹痕,将准备好的笔直木棍比较尖的一头放进去,陆海开始搓动木棍,接下来都是体力活,至于还需不需要什么机巧,说实话陆海实在是忘记了,他这也是头一回尝试钻木取火,唯一记得的画面,就是等出现了火星,就把火星放进引火物里面,然后死命的吹。
天色越来越暗,陆海更加的急切起来,如果没办法在天色完全黑透之前点起火来,那么就几乎什么也做不了,木屋里面倒是有两根崭新的蜡烛,没有火它们也就只能一直是崭新的蜡烛。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陆海感觉手掌都快要麻木的时候,一股烟气开始升腾起来,闻得到淡淡的松木香气,陆海心中一喜,开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直到烟越来越浓,一点点火星出现在木棍和枯木相接的位置,陆海才停了下来。
迅速且小心地将混杂在黑色灰烬当中的火种丢进提前准备好的干燥松叶当中,陆海深吸一口气,向其中吹气。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小心吸进了太多的烟,陆海忍不住咳嗽起来,周围那些因为夜晚降临而吵闹起来的虫鸣似乎都因为陆海的声音安静了许多,陆海捂住嘴,尽量忍住了后面的咳嗽,继续往好不容易冒烟的松叶当中吹气。
红色的火焰一瞬间冒了出来,陆海压抑住心中的兴奋,小心翼翼地将火焰放进炉灶里面,然后继续往里面吹气。
也许是干燥的松枝里面油分比较大的缘故,这一次没有费多少功夫,火焰就开始熊熊燃烧起来,感觉到橘色火焰散发出来的热度,陆海也顾不上地上有多少灰尘,直接坐了下来,抹了抹满头的汗水,然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看的电影和小说多了,陆海也曾经想象过要是被丢到荒山野岭里面要怎么生存,特别是看了贝爷的《荒野求生》之后,他总觉得在野外生存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如何取火,如何搭建供临时休憩的帐篷,怎么觅食,怎么保持体力,最后的怎么找到人类聚居点,想得多了,陆海相信就是真的把自己丢进荒野当中,他也能够依靠着这些方法存活很久。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连生个火都让陆海感觉耗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更不要说其他的事情了,现在这里有现成的木屋可以遮风避雨,还有锅可以用,说实话,不知道陆海有多庆幸。
想到这里,陆海直接爬了起来,将那条被网网住的鱼丢进了锅里,又在里面加了些盐,这一袋好不容易找到的盐巴也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久的时间,都开始结成了块,好在盐巴并没有坏掉这一说,即便是受潮了它也还是盐巴,不会变成别的什么东西,更不会发霉或者变质。
锅里提前加好了水,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开始冒出了热气。
至于鱼的鳞片和内脏,很抱歉,并没有能够处理它们的工具,煮好了之后希望味道不要太奇怪,其他的陆海已经别无所求。
继续坐在火焰旁边,陆海百无聊赖地向天空看去,远离了城市之后,天空和地面,就再也没有了能够遮挡住星辰的东西,那些闪烁的光点密密麻麻,璀璨得惊人,宇宙的伟大,从这些布满了天空的星辰当中能够了解多少,恐怕也只有人类生来第一次仰望天空的时候,才能够多少领略那么一点吧。
陆海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城市还没有现在那么高大,电视节目也不会整晚整晚播个不停,人们习惯了早睡早起,那个时候的天空,就差不多是这样的,后来城市发展的越来越好,工厂建的越来越多,城市里那些高楼习惯了整晚整晚亮着灯,就似乎再也看不到星星了。
再后来,是越来越忙碌的学业,高中为了考大学,大学为了考研究生,工作时更没有闲情逸致关注头顶一直存在的天空,除非哪天新闻里预告有本世纪最大的流星雨,才会多少注意一点,或者才会发现,天空里根本看不到星星。
食物的香气开始慢慢变得浓郁,陆海摸了摸肚子,站起身来朝锅里望去,沸腾的鱼汤没什么颜色,但仅仅从香味来看,味道应该还好。至于刚刚关于夜空和星星的感慨,陆海早已经丢到一边去了,人在饥饿的时候,只有食物最重要,其他的任何东西都要放在一边。
又等待了一会儿,陆海用两根木头将炉灶里的火焰拨了出来,然后又丢了几根松枝进去,让火焰不至于熄灭,松树枝比陆海想象中的耐烧,火力也很足,仅仅是用陆海提前塞进炉膛里面的数量,就把鱼汤烧好了。
陆海没在木屋里找到任何餐具,筷子是用两根去了皮还算笔直的松树枝做的,陆海伸出自制的筷子去夹鱼,结果似乎不太好使,最后干脆将筷子丢在一边,忍着滚烫的鱼汤,直接将煮熟的鱼抓在了手里。
一边呲牙咧嘴地往手上吹气,陆海一边将剥落下来的鱼肉塞进嘴里,新鲜的鱼肉不需要任何的调味品,只需要加一点点盐,就能够爆发出惊人的美味,没有清理的鱼鳞和内脏,几乎没能损耗掉任何味道。
吃到一半,陆海在鱼肚子里发现了鱼籽,这实在是意外之喜,陆海毫不客气地将鱼籽消灭掉,接着凑在锅边,将一整锅汤喝掉。
缓解了饥饿感之后,陆海也不打算跑到河边去洗锅,而是继续往火焰里面丢了些松树枝,让火焰继续燃烧下去。
从木屋的床上将被子抱出来,就着火光抖落了上面的灰尘,森林的夜晚很凉,如果没有一床被子的话,说不定就要冻感冒。被子有些潮湿,散发着发霉的味道,如果白天来得及,应该找个地方晒一晒这床被子,可惜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现在也只好稍退一步,把被子拿在篝火旁边烤一烤。
一边烘烤着被子,陆海一边又想起了之后的事情,回到家之后肯定要先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不得还要报警,把那些绑架了自己又把自己丢在荒山野岭里面的犯罪分子一网打尽,父亲母亲一直都很胆小,肯定会说“人没事了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但是陆海绝对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问题是到时候该怎么应付调查呢?陆海怎么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什么时候被劫持的,劫匪长什么模样几个人,被劫持前陆海在干什么,他都完全不知道,想来也没办法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样想着,陆海突然闻到一股焦煳的味道,低头一看,手里的棉被被火点着了。
陆海赶紧将被子丢在旁边的地上,用脚去踩燃烧起来的被沿,几下之后本来就不大的火焰就灭掉了,留下了一块明显的漆黑和几个脚印,以及散不去的焦煳味道。
接下来,陆海再也不敢分心,小心翼翼地在火堆旁边烘烤着被子,一直到被子上的潮湿感差不多没有,才重新回到了木屋当中。
木床躺上去硬邦邦的,枕头相当于没有,下面的褥子和床单还是有些潮湿的感觉,好在刚刚被火烤过的被子足够温暖,劳累了一天又神经紧绷了一天的陆海躺在床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