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鸿门餐厅门口排列整整齐齐一行黑衣保镖。伴随一声汽车长鸣,一辆车停在了鸿门餐厅门口,齐泓凛从车上下来,招了招手,那车便离开了。车离开后,站在那行黑衣保镖中的管事走至齐泓凛旁,
“齐四爷,二少已经等候多时了。”
齐泓凛站在餐厅门口看了眼餐厅招牌,伸出手扯了扯袖口,大步一迈跨了进去。一进门,章铭霆就坐在那明晃晃的灯下,目光锁定齐泓凛。齐泓凛走到章铭霆对面的椅子坐下,灯光很亮,照在章铭霆身上仿佛把他身上镀了一层暖阳,齐泓凛突然恍惚起来,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形同陌路的呢?
很早以前,当齐泓凛和章铭霆还是两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便认识许久了。齐家那时候主事当家还是齐泓凛的父亲齐书,章家主事是章铭霆父亲章琛,那时候齐家在京城真可谓无人能及。齐书和章琛是战友,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在一次排雷演练出故障的时候,本来已经安全离开演练地的章琛冒着生命冲进演练场将齐书救了出来,从那以后,齐书便一直将章琛当救命恩人对待。没多久,齐书和章琛都退伍了,相较于齐书一退伍就可以回家继承家业,章琛只能在码头做苦力。齐书念着兄弟情,将名下一家铺子给了章琛,好在章琛吃苦耐劳又老实本分,没多久章琛也是渐渐富裕起来了,成立了章家,名下新添了多出房产和铺子。齐书退伍没两天便从父亲手上接管了齐家,念着旧情,齐书经常有意无意将生意与章家合作,借着和齐家合作的名声,京城众多生意人也纷纷上杆争取和章家合作,一时间,章家发展迅速,章琛也从心底感谢齐书。后来,两人都各自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章琛在齐书喜获第四个儿子的时候也前往齐家祝贺,看见齐泓凛第一眼,他就从心底欢喜,那双眼睛像极了齐书,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连对齐家另外三个孩子也没有。正当时,章琛的妻子也怀有六个月身孕,章琛和齐书提起如果章太太那一胎是女孩,就让她和齐泓凛订娃娃亲,齐书也喜闻乐见。三个月后,章太太诞下一子,章琛大失所望,连名字也不想为他取。齐书也未曾料想如此,后来齐书为他取名章铭霆,事已至此,那门亲事只能作罢,章铭霆也因为这事不受章琛待见。
章铭霆和齐泓凛是一出生就认识了,他们俩一见如故,聊的很投机,互为蓝颜,甚至各自立下了要和两位父亲一样守护对方的誓言。十几年后,章琛的旧疾复发,京城里的名师都无药可医。这时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齐家因为之前是皇亲国戚,皇上曾经赏赐了一枚从蒙古战利回来的赤洛丹给齐家先祖,此丹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之功效,可以治愈一切疾病。因为父亲病情日益加重的章铭霆一人在大街上买醉,在街上听闻此事后大喜过望,忙回家告诉了父亲章琛,躺着床上的章琛也觉得自己这病有望。章铭霆将此事告诉父亲后,便马不停蹄去了齐家,齐家小厮对章铭霆熟悉的很,一见他来了,赶忙为他开门
“章二少今儿又来找四爷啦,今日天色尚晚,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啊”
章铭霆无暇搭话,进了门直奔书房,果不其然,齐书齐正在书房翻阅商行账目。章铭霆敲了门,得到齐书首肯后方才进门,一进门,便忙开口
“伯父,家父如今病重,时日不多,连这京城最好的医生也无法子,我今日听闻齐家先祖被皇帝赏赐过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赤洛丹,所以铭霆今日特来求药。”
齐书似乎早就料到章铭霆的来意,听到此番话也没有惊讶,只是皱着眉头沉思,许久都未说话。章铭霆慌了,他预感齐书可能不会将赤洛丹给他,便连忙再次请求
“伯父,家父的为人你是最清楚不过了,您与家父这么多年的兄弟,您真的忍心看着家父因为这旧疾而死吗?况且,家父曾还在演练场救过您一命啊!”
齐书低沉着开口
“铭霆,这赤洛丹我不能给。”
章铭霆听见这话,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里蓄满了泪水,突然重重跪在地上
“伯父,铭霆今日恳请您将赤洛丹给与我,家父真的时日无多了,我母亲不在了,我只有父亲这一位长亲了啊,还望伯父不要做忘恩负义之人!”
说这话时,章铭霆直直盯着齐书,眼中满是迫切,可齐书仍然拒绝
“铭霆,这赤洛丹我真不能给,你回去吧,今日,就让我做一回忘恩负义的凉薄之人。”
章铭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只觉得现下这世道十分荒凉,自己仿若浮萍,无依无靠,现在上天连他最后的依靠也要夺取。这时,听到小厮通报的齐泓凛慌赶了过来,推门而入,看见的是章铭霆跪在地上泪流不止。章铭霆听见声响,回头看见齐泓凛来了,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他慌起身走过去,拉住齐泓凛的袖口,带着哭腔开口
“泓凛,你劝劝你父亲,让他将赤洛丹给我吧,我父亲对我的重要你是知道的啊。”
齐泓凛看着面前这个满脸希奕的章铭霆,忍痛推开他的手,别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铭霆,你今日还是回去吧,这赤洛丹齐家不会给的。”
章铭霆听见这般冷酷的字眼,红了眼角,但还是大笑起来,转头对着齐书笑道
“什么狗屁兄弟,什么过命的交情,什么守护对方的誓言,狗屁,通通都是狗屁!哈哈哈,果然啊,商场上的友情能有多单纯,怪我父亲看错了人。”
说着转回头,看着齐泓凛的眼睛,降低了音量
“怪我守护错了人。”
说完,撸起袖子狠狠擦了眼泪,用力撞了站在门口的齐泓凛的肩,踩着重重的步子出了齐家。
章铭霆失魂落魄回到章家时,之间宅子里面下人侍从都乱做一团,忙跑进父亲的卧室。推开门,章家长子章明臣站在章琛床边,床上章琛安详的闭着眼,章明霆整个人瞬间瘫软了,章明臣走过来拍了拍章铭霆的肩,红着眼眶说到
“父亲他,他走的很安详。弟弟,你以后还有大哥。父亲生前已经为你准备了去西洋的船票,他想让你去历练历练,回来好接管章家。父亲最后一句话是如果没求到药,那也是天注定,不要因为此事有隔阂。”
章铭霆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突然想到是这眼泪在齐家已经流完了,不要因为没求到药有隔阂?怎么可能没有隔阂,章明霆眼神狠厉起来,我要让齐家身败名裂,让齐书和他齐泓凛感受一下什么叫绝望!那一年,十八岁的章铭霆第一次有了想致一人于死地的念头。
章家主事章琛葬礼办完后,章铭霆便坐上了去西洋的船只。一晃七年过去,章铭霆回来了,一回来便在京城掀起风浪——创办了章家商行。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章家一直是做铺子的,这商行一块都是齐家垄断,如今章铭霆创了章家商行,意味着要和齐家正式告战。京城里的生意人都喜闻乐见,京城中两大势力相互碰撞,无论谁输谁赢,都让他们这些小商场经营者有机可乘。
今日下午,章家商行开业,是章铭霆和齐泓凛这六年来第一次见面。
“你果然还是来了。”
章明霆出声打断了齐泓凛的回忆。六年不见,当初的两个少年都已历练的越发狠厉精明了,一个是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商场帝王齐泓凛齐四爷,另一个是商场上鼎鼎大名的商场阎罗章铭霆章二少,这两个极端势力碰撞出的火花只让人难以捉摸。
齐泓凛到底还是念旧情,不忍与他站在对立面
“这六年,你过得好吗?”
章铭霆听到这话,冷冷的笑了,他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屏住呼吸,胸腔里涌动的浊雾让他时刻保持清醒,他带着烟的浊气缓缓开口
“托你和你父亲的福,这六年我一个人过得很好,我清醒极了,因为我认识到朋友说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上天还是开眼,你父亲还未等到我送他去见我父亲,他自己便自觉去了。你现在居然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问我过的怎么样。我不妨告诉你,这六年我过得特别好,我马上也会让你体验那种好日子。”
齐泓凛平常也抽烟,可感受到章铭霆吐出来的烟浊气,只觉得烟刺痛了眼
“这六年,你变了很多。”
章铭霆听见齐泓凛这软和的语气,心下烦躁起来
“不要再假惺惺心疼我了,你这种语气让我觉得恶心。看来你对这商场手段还没怎么参透,这什么商场帝王是浪得虚名吧。章家商行我创立起来了,你就等着它打败你扬越商行的一天吧。”
齐泓凛心中对这些无甚在意,他只想知道章铭霆过得好不好,可他现在尴尬的身份也没有资格去问候,看来他们必须要是对立方了。齐泓凛勾唇一笑
“哦?是吗,你要发起攻势了吗?那接下来我会认真的,你要多担待,让你看看我这名号是不是浪得虚名,后会有期。”
说罢,起身,理了理衣袖,,转身抬脚迈开步子走了
“铭霆,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身后,章铭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