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汗——两位姐姐在后面打闹得厉害，你真的不管吗？”妇人反问，这有点出乎常理。
“姨娘，快去唤大妃、宁妃，父王他怕是要交待后事了？”芷婷的声音咽住，眼睛疼惜地打量着老王汗。
妇人闻到此事先是一怔，而后飞野似地离开了。
光明王汗无奈地摇头：“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宁愿不当王汗，只愿陪锦儿平淡一生……”
“父王——你别说话，先躺下！”
寂静的正阳宫里，龙榻前唯芷婷一人。从未有过的静，令人窒息、恐惧。芷婷望着龙榻上半昏半睡的光明王汗，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别的王族子孙成群，而他竟无半点血脉，唯自己一人陪在身边。
“公主——”是白墨的声音。
芷婷摇着手，示意白墨不要说话，她半跪着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可怜的老人。
“你说了？”白墨低语。
“白墨，原来是我多疑，他真的是我父王呀，我亲生的父王——”芷婷带着哭腔，扑在白墨的怀中。
“那……以前你说的……”
“全是气话！”
“啊——”白墨糊涂了，难道不是么？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说了，他还真担心芷婷的安危，但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看着怀中抽泣的少女，他轻轻地拍打着她颤动的双肩，似在安慰：“公主不用担心，王汗一定会康复的！”
“父王太可怜了，病得如此重，身边竟无亲近之人……大妃、宁妃到了此刻还在后宫吵闹……”“身为她的女儿，我却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事情……”芷婷回头看着榻上的王汗复又哭起，这个给了所有慈爱的老人，远超出了父亲周奇平对他的关心与溺爱。
“白侍卫长也在呢？”茉茉进来，又看到芷婷扒在白墨身上难过。
芷婷复又跪在床前，痛苦一注视着光明王汗。
“各位大人，快请进殿……”是服侍太监的声音。
“哟……大妃、宁妃也来了！”
顿时间，整个正阳宫大殿里挤出数十人，错落有致。
“陛下，要见的人都来了！”太监在王汗耳畔低语。
“瑞雪——扶我起来！”光明王汗突然间眼前一亮，人似乎也比先前精神了许多，强撑着坐直身子。
“本王膝下唯瑞雪一女，虽然她不是本王的亲生骨肉，却是本王唯一的爱女。本王若仙去之后，我要各位爱卿善待瑞雪公主，敬她就如敬我一般……”光明王汗慈爱地注视着怀里的芷婷，她太美，就如同她当年一般，美得令天上的云彩徘徊，令明月含羞。
大殿中，有几个年老的臣子开始在下面小声的议论。当年，光明王汗英气勃发在草原深处遇到明秀王后时，她的怀中就已经有一个襁褓中的女儿了。这些年，谁也不敢提及此事，而今听老王汗自己说出来。“是！是！”
年轻些的臣子不知此事，却是一脸惊异。光明王汗对瑞雪公主疼爱有加，原来竟不是亲生。
“本王大限将至，立储之事想与各位爱卿商议……”王汗轻咳几声。
大妃听到此言，扫视殿中群臣。有几名明白的，向中几步，躬身道：“禀奏王汗，若要立储，自然是右贤王子诚为佳。右贤王文治武功皆是上乘，在众多王族子孙中功劳最多……”
“王汗，我看左贤王最为合适，带兵打仗有勇有谋……”
“右贤王好！”
“左贤王好！”
各说各的理，大殿之中反倒成了鸟林，说什么话的都有，还有人说另择明君，而不该只在两位贤王之间挑选。
芷婷静静地扶住光明王汗，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那么温暖，枯燥的手缓缓的滑落。“父王……”王汗并没有任何反应，芷婷大唤一声：“父王……”
服侍太监一见，拂尘一挥，两名太医上前查看。
“光明王汗殡天了——”太监大声宣布。
“王汗——呜——”殿上乱成一团。有真哭的、假哭的，哭声大而无泪的……真是一幅人间的万象悲喜剧。
芷婷大病初逾，加之又长途奔波未曾歇息，见王汗殡天，尚未大哭出声，便昏死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