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尸满地骨绕蝇,晨无鸡鸣夜无灯。
一剑杀透百花城,纵是魔王也噤声。
剑离走在囚剑山庄的百花城,步履沉重。
为何沉重他一直想不清,这种场面应该不算什么吧,但,为何会让自己难受了呢?
“何人?”
五个官兵喝到。
“啊。”
五人只喊出半声。
剑离只是手指动了一下,五具尸体便已倒下。
就是如此弱小的五人,却干出了人间最大的恶。
剑离看着面前只有一口气的女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女人。
也许在早一个时辰,也许就会看见她漂亮的样子,而不是如此凄惨的样子吧。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运。
“我想......看看......我的孩子,谢谢你......”
“对,对不起......”
剑离站了很久,缓缓离开,一种情绪死死缠着他,他形容不上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南天大侠何惧你们?我南天大侠何惧于天?有我南天大侠谁能杀这个孩子?”
一个浑身血污的独眼丑汉狂笑着。
几名官兵拿着剑也狂笑着。
“一个臭乞丐居然说自己是南天大侠?大侠给我们露两手如何?哈哈哈......”
其中一名官兵一剑削掉了南天大侠的一只耳朵。
“哈哈哈......痛快,痛快!”
南天大侠面目狰狞道。
“嘿嘿嘿......看看能有多痛快,这下怎么样......”
另一名官兵一剑削掉了南通大侠的胯间之物。
“哈哈哈......啊啊啊......”
南天大侠不知是笑还是叫。
“怎么不笑了?继续笑啊?哈哈哈......”
“啊......”
......
剑离蹲在南天大侠的身边。南天大侠只剩了半个肩膀和一个没有五官的头。
南天大侠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
“我是......南天大侠......”
“你是南天大侠!”
剑离认真的说道。
剑离站起身,那种情绪越发强烈,如果他有知觉,一定会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会大喊,会长啸。
他没有知觉,所以他无法知道那种情绪具体是什么。但他想杀人,杀掉那些作恶之人。
于是,腐肉上填新骨,冤魂中添恶鬼。
一剑杀透百花城,纵是魔王也噤声。
剑离就是那把冥剑,跟随第一任主人他早已学会杀人,精于杀人,但他不乐于杀人。今天他却无法控制那种情绪,所以他杀人。
满天繁星,颗颗如泪滴。
墙上花影,簇簇在哭泣。
剑离从夜色中走进囚剑山庄的主宅,第二次来,恍如隔世。
三庄主裘仁剑风尘浸染的脸上浸染风尘,看着剑离笑出了悲凉。
“剑离少侠,我没想到你会来。”
裘仁剑一揖到地。
剑离还礼,轻声说道:
“是燕风行让我来的。”
“燕风行?”
裘仁剑讶异。
“是。”
剑离答道,然后缓缓道出燕风行和他说的秘密。
裘仁剑思索良久,想起那日剑开湖旁,燕风行侃侃而谈,何尝不是给自己指路,否则自己怎能那么快找到剑离。
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长叹道:
“裘仁剑狗眼不识泰山,错怪了燕大侠。”
剑离说道:
“燕大侠早有所料,于是他让我转告给你一句话,他说:‘如果三庄主想报仇雪恨,那么就不要意气用事,死固然容易,活着更有意义。’”
三庄主沉吟良久,他这个年纪和经历应该早已没有泪水,但此时眼中不知是星光还是泪光,那样一双泛着光的眼睛在这张风霜染透的脸上,更显凄凉,他长叹道:
“活着更有意义,活着更有意义......好吧......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剑离已经无法辨别现在情绪,也许这就是百感交集。他平静的说道:
“带我看看裘庄主。”
裘仁剑面露惊色,一闪而逝。沉凝道:
“少侠知道庄主未死?”
剑离道:
“我能感觉到焚天剑的剑意,剑意中带着裘庄主的意念。”
裘仁剑庄重道:
“少侠随我来。”
囚剑山庄,裘万剑,顾名思义。但有些剑终究是囚不住的。
剑池中,裘万剑双目紧闭,漂浮在剑海之中。焚天剑插在裘万剑的胸口,一道流光连住了一人一剑。
剑离的到来,原本烈焰滔天的焚天剑缓缓焰火散去,裘万剑也张开了双眼。
裘万剑看见剑离,惨淡一笑,声似幽魂,道:
“我在梦中看见了剑离少侠,没曾想梦想成真,焚天剑终于有了真正的主人,天幸,天幸!”
剑离看着只剩一丝幽魂的裘万剑,感受着焚天剑的剑意,语气未变,目光却明亮无比,缓缓说道:
“裘庄主以心养剑,焚天灭地的凶剑,变成了守护一方天地的仁剑。裘庄主请放心,剑在我手,心在你处。剑的方向,心的归属。”
裘万剑眼中精芒大盛,仰天长啸,最后定定的看着剑离,脸上露出诚挚的笑容,感动道:
“剑的方向......心的归属。多谢少侠......”
随着话语,身体一点点崩碎,化作无数剑光融入剑池无数宝剑之中。
剑离直到最后一点剑光消失,伸出右手,焚天剑飘到他的手中。
那一刻,剑离终于知道一直缠绕自己的情绪是什么了。
怒。
愤怒。
滔天的愤怒。
剑离左手握着自己这把剑,轻轻一挥,剑池中无数的剑纷纷进入了他的剑鞘。
最后,焚天剑也一并插入了剑鞘之中。
裘仁剑能看到的只是剑离那把普通到极致的剑,焚天剑再也不见。
他没有问,也不必问,因为焚天剑找到了真正的主人。
剑离转身看和裘仁剑,平静说道:
“裘庄主的仇算我一份,我们一起报。”
裘仁剑激动的道:
“多谢少侠,此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剑离道:
“不必此生,我们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