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沈家家主还是沈肃的父亲,沈户,沈肃只是沈户一妾室所生的庶子,前头还有着三个哥哥,继承家产几乎无望,整日呆在房中研究典籍,可有段儿时间不知是撞了什么邪,竟相中一青楼歌妓,还说什么非那歌妓不娶,整日往自己脸上擦脂抹粉的,衣着怪异疯疯癫癫的。就在那段时间里,沈肃的兄弟们,不论是比他年长的,还是年幼的,不是溺水淹死就是酒楼失火烧死,就今儿我们去的那酒楼,沈肃的二哥就是在丰烊楼失火时活活被烧死的!”
单铭端起面前的鱼汤饮了一口接着说道:“总之,沈肃这帮兄弟几乎都快死光了,眼看沈家快要绝后了,沈户便听说了喜冲丧一说儿,觉得沈肃已是疯子一个,便允了那青楼女子入了沈府。
当时举办的婚宴十分气派,听说皇帝都送了一车的珠宝过来。婚后也是奇了,那沈肃的疯癫竟慢慢好了起来,沈户原本打算栽培仅剩下的幼子,结果这沈肃一好便有了新的打算。也便又开始在意那儿媳的身份了。”
“然后呢?该不会把她关到这里来吧?”
“姑娘猜得没错,当时啊,那歌妓已是怀有身孕,可能也是耐不住寂寞和羞辱,直接吊死在那槐树上了。”
杜峰道:“难怪这槐树一直没发芽。”
“之后也不知沈户怎么处置那女子尸首的,不过自这院落死过人之后,沈户的身体便大不如前,整日咯血,有的时候连吃饭都困难,没过半年便瘦得跟个皮包骨似的。
总之,从沈肃装疯开始,到沈肃拉着沈户仅剩的一个幼子去给沈户陪葬,也仅仅不过一年的时间。”
杜峰问道:“装疯?你是说这沈肃是装疯?”
“可不是装疯嘛,多明显啊!沈户死后听说当天就给埋了,之后沈肃身边便多出了个叫作沈洪的人担任沈府的新管家,原来的老管家也不知去了哪里,多半也没命了。当时就有人猜测是沈肃指使那沈洪杀了自己的亲兄弟,甚至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害死了沈户。”
杜芳吟抬起头看向院中那颗槐树道:“这,不会闹鬼吧?”
杜峰安慰道:“怕什么?都住了这么多天了,我看你睡得挺香的啊!”
杜芳吟叹了口气道:“只怕今日开始睡得便不再安稳了。”
“总之,你们是沈肃的什么人啊?怎么被安排住进了这里?”
杜芳吟抓着脑袋回答道:“我们……算是远房亲戚吧。”
“远房亲戚?”
“恩!”
杜芳吟肯定地点着头。
“罢了,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今天我与你们说的这些事情权当做饭桌上的谈资吧,可不要到处宣扬,这沈肃可不好惹。”
“好,我们肯定不会到处去说的!天黑快些回去吧!”
杜芳吟对单铭许诺着。
“那我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喝鱼汤!”
“快走吧你!”
送走了单铭,杜芳吟又喂孟凡芯吃了会儿饭,这才收了碗筷。
杜峰自见到沈肃第一面时便觉得他是心肠狠毒之人,若单铭所讲都是事实,那这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回过神,起身从桶中盛了碗泉水。
“这次就着水直接咽下去就好。”
“真乖!”
杜峰见孟凡芯将药丸咽下去,这才嘱咐道:“带着妹妹去休息吧!”
夜里,杜芳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总感觉窗外有人影飘过,也不敢出门查看,缩在被子里战战兢兢的,不知何时才昏昏睡去。
清晨,杜峰洗了脸,看到桌面上空空如也,转身便去敲杜芳吟的门。
“芳吟,芳吟?”
杜芳吟被一阵杂乱无章的敲门声吵醒,头昏脑胀地,下了床,晃悠着身开了门。
杜峰见眼前的人披肩散发,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怎么?该不会被吓得睡不着觉了吧?”
“你看过那酒楼血腥的场面,再听树上吊死人的故事试试?更何况这树还就在眼前!”
“那把这树砍了?”
“别!别本来好好的,这一砍真的在闹了鬼!”
“一天都在瞎想什么呢?快点梳妆一下起来做饭!”
“我现在困得要死,你做吧!我再睡会儿!”
杜峰无奈,来到厨房,看到厨房的景象,才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一贫如洗,家徒四壁。
昨日忘了买菜,晚饭全靠单铭带过来的两条鱼过活,如今早饭倒是没了着落。
杜峰看孟凡杉和孟凡芯都还没醒,黄牛一阕不振地在院中趴着,估计也是饿了。便决定自己去外面的集市逛逛,看看买些菜和草料回来。
自来到沈府,饭菜之事一直都是杜芳吟在弄,虽然难以下咽,但二人勉强过活。
如今还有两个小孩儿要照顾,杜峰便不想再随便应付了。
“老板,来二两猪肉,就这块儿,肥瘦相间的。”
“好嘞!”
说着,那肉摊小贩儿操着刀便在案板上割起肉来。
“来,客官,二两猪肉!”
杜峰接过小贩递过来的猪肉,付了钱,便听到远处一阵嘈杂,接着便是阵阵马蹄之声。
杜峰连忙躲到肉摊后面,给那一队骑兵让路。
只见一士兵在前开路,后面一身着银白甲胄,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的人从眼前掠过,杜峰看不清头盔下的面容,只觉此人身形颇为熟悉。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那肉摊小贩挥砍着手中的刀,回答道:“看来客官不常出门啊!每天早晨都护侯府的铁骑都会经过这片集市。”
“都护侯府?”
“就是守护皇城的军营,这里离皇城这么近,自然要派军驻守。”
“多谢!”
“客官客气,买肉常来啊!”
杜峰在集市上又逛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买了些萝卜青菜和一麻袋的草料。
拖着一堆东西进了院门便听到屋中传来的哭声。
杜峰将买来的菜放在院子中的石桌上,麻袋丢在一旁,连忙奔进厢房。
孟凡芯正坐在床上哭嚎着,一旁的孟凡杉楞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杜峰摸了摸孟凡芯的额头,并无异常。
“怎么了这是?”
杜芳吟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将孟凡芯抱在怀中,晃着身子,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怀中的女娃娃便不再哭闹了。
杜芳吟将孟凡芯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嘟囔着:“男人,都是一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