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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耄耋之死

洛小楼远远瞧见了那军爷手中的信之后,不由得暗自称快道好!而那军爷则是看得怒目圆睁,眼睛瞪得宛若牛目般浑圆,待得怔了半晌之后才猛然拍桌,暴跳如雷的怒喊道:“何处来的贼子,竟然敢在老虎的脸上捋须?老子这么多年来在阵前阵后杀敌无数,难道会怕了你这区区的江湖蟊贼?来啊,先给我将这黑店的店老板捆了,我今日就要先拆了这间黑店!”

“是,老爷。”他所带的那位家仆应着声,就要去绑店老板。

洛小楼再也忍不下去,喝声道:“慢着!”

军爷惊异的瞪着他,问道:“你想干什么?”

“盗了你衣服和马匹的分明就是留信的摘星盗月,你不去抓他,怎么是要去绑店老板的?”

“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开,再叨逼叨的,老子连你也一块绑了。”

洛小楼不由冷笑了一声,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军爷闻言又是愕然了,心想该不会碰上哪家官宦的公子了吧?忙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摘星盗月。”

“什么?!你就是摘星盗月?”军爷听了几乎是跳着起来的,立刻上前就要去抓洛小楼,可是洛小楼哪里还等他动手的?早已经出手往他命门穴上一指点去,登时封住了他的穴道,叫他立刻躺倒在地,再也不能动弹了,随即警告的说道:“事不过三,这是我第二次警告你,若是你今后再敢这么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我就砍断了你的双腿,叫你落个终身残废,活不成个人样!我做的事情与店老板无关,你给我记好了。”话毕,洛小楼便是在围观看客的惊讶、叫好声中纵身一跃上了房檐,随即又踏出轻功,不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众多看客的视线中。

洛小楼来到了小山镇外的郊野道上,一路都在暗想:这摘星盗月究竟是什么人呢?怎么在江湖中不闻其名?难道是最近的怪盗新秀?这次我冒名顶替他去教训了那位天策府的军爷,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看法了。想到这里,他又忽然想起自己本应该是去找唐旻月主仆二人的,登时骂起自己来:“洛小楼啊洛小楼!你还真的就是一个痴儿,痴傻透了!为什么非要去管这些闲事呢?这会儿竟然连正经的大事都忘记了。”自嘲的说着,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暗想:旻月和李嬷嬷应该已经动身了,刚才自己所干的事情恐怕她们在楼上都看到了,这样的话,我在这里等她们从山镇里出来,就能瞧见了。

想到这里,洛小楼便是转到一处较高的坡道上,又跃到一处不大显眼的树梢上坐了下来,从这里可以看得清楚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商贩,要是唐旻月和李嬷嬷从山镇里出来,他一眼就可以看到了。面向空山餐秀色,他这一坐就是等了整整两个时辰,却是仍然不见唐旻月和李嬷嬷,便是暗暗纳闷:怎么她们还不动身的?难道是旻月昨夜的伤势太重了,所以不能走动么?这不应该呀,昨夜一起辗转回阵子的时候,她飞檐走壁比自己还要轻快许多,怎么休息了一晚上之后反而是不能走动了?正在思虑着是不是要转回洪福客栈里瞧一瞧的时候,他就远远看到从小山镇里奔出了两匹马来,正是唐旻月和李嬷嬷昨天里骑着的枣红大马,原来她们现在才动身。可当他细细一打量,又不禁是愕然了,骑在马上的那两个并不是唐旻月和李嬷嬷,甚至都不是两位女子,而是两个大老爷们!洛小楼心中不禁疑惑:咦?难道她们是易容改貌了?

待得那两匹枣红大马奔至近处,洛小楼再定神细细一看,就更为惊讶了!马上的这两个汉子哪里是什么易容打扮之后的唐旻月和李嬷嬷啊,分明就是方才自己在洪福客栈里点倒的那位蛮横霸道的天策府军爷,而另一个则是他所携带的同行家仆。

洛小楼这一下可就怎么都想不通了:怎么他们两个人骑了旻月和李嬷嬷的马?难道是这位军爷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招惹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行为怪异而且武功非凡的小妖女?

正是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他猛然间想了起来:今天一早不是有一位少年军官骑着一匹高脚黑鬃马出镇子了么?前面还有一位凶恶的老仆恶劣的喝开行人让路!这一下可终于将一切都串联到一起了,这位军爷不见了衣服和马匹,显然是唐旻月的恶作剧,她还落款了什么摘星盗月。

想到了这里,洛小楼不禁是哑然失笑,自言自语道:“怪不得那位少年军官那么面熟,原来是这小妖女化的妆、易的容,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还傻乎乎的去想着这几日里在哪见过这么一位天策府的少年军官。”

前后的事情一串联起来之后,洛小楼不由得暗暗点头钦佩起唐旻月的聪明机敏了,她这么做一来是惩罚了这个仗着官威欺凌百姓的军爷;二来达到了自己化妆易容的目的,更甚者她所化妆易容的官府人士根本就不会为江湖中人所注目,因为一般的江湖中人是非常不愿意去招惹官家的,无论是好是坏,都不想跟他们打交道,怕引起无谓的麻烦来,唐旻月现在化妆易容成了军官前往岭南城,可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点子了。

洛小楼想到了这里,暗道:这样的话,她们已经先行好几个时辰了,我得赶紧追赶上她们才行!

至于为什么唐旻月的马匹会转到了那位天策府军官的手上,他已经没空去理会了。

洛小楼不走平坦的大道,专门翻山越岭往一些捷径里走,他的轻功在江湖青年一辈中已经近乎顶尖,这大山荒岭的崎岖、荆棘藤蔓的阻拦、飞禽走兽的叫鸣都没有能挡得他纵横的轻功,他一路南行直往岭南城方向而去。

奔走了一个多时辰,他来到一条两山夹峙的崎岖山道上,忽而看见一个人直挺挺的横躺在路上,心中顿时感到奇怪万分,暗想:这个人怎么这样古怪的?走山路累了不在树荫下躺着,却躺在道路正中央晒太阳。

然而当他走近了一看,更为讶异了,这躺在山道路中央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白日里戏弄了自己,而当晚又救了自己和唐旻月主仆二人的老妖怪!这个老妖怪的行为比起唐旻月更加的怪异、无端,一时爬到树上一时躲在草丛,现在又是直挺挺的躺在了路中央,叫人不能理解。

洛小楼不敢笑,轻声的叫道:“前辈,快起来吧!太阳晒到了。”可是他叫了好半晌,这老妖怪还是纹丝不动,仍然直挺挺的横躺在山道中央。这山道并不宽,他这么一横躺就已经让他占去了整一条路,虽然从他身上跨过去就可以了,但此举多有失礼,文质彬彬又颇讲礼数的洛小楼自然不会这么做,他忍住笑道:“前辈,你再不起来,在下为了赶路只好对不起的从你身上跨过去了。”

老妖怪还是一动不动,洛小楼没有办法,旁边虽然算不得悬崖峭壁,但却也是荆棘丛生的斜坡,只有这么一条通道可以走,心中觉着既然与他打过招呼了,那么就只好从他身上跳过去了,待得走了几步之后不由得回头看了看,见老妖怪还是一动不动的,洛小楼就更加奇怪了,又折返回来了,说道:“前辈,天色不早了,你快起来吧。”

老妖怪仍旧是一动不动,好像是死了一般,直挺挺的躺着。

洛小楼伸手去推了他一下,触碰到的瞬间立即感到他的身体冰凉,不由得大吃一惊:难道他死了?想到这里,他慌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下,没有半点的鼻息出来,显然已经是死了!洛小楼不禁是惊骇万分,这位内功真气、轻功身法、拳脚武功都达到了叫人不可思议的境界的老妖怪,怎么会就这样死了?谁能够杀害得了他?

想到这里,洛小楼登时警惕了起来,纵身跃上山岭的最高处,微眯起目光四下眺望,见方圆数里之内荒芜人迹,尽是荒山野岭,但是他依旧不放心的细细观察了半晌,才确定了这附近一带确实无人。带着疑惑的又走回到了老妖怪的身边,他细心观察了起来,发现附近既没有血迹,老妖怪身上也没有伤痕,甚至连交锋打斗的痕迹都没有,那这老妖怪怎么会死在这里的呢?难不成是中了一种极为厉害的毒药?

洛小楼忽而惊起自己曾听师傅说过,在岭南城附近这一带里有一个会舍,叫做司毒舍,是苗疆邪教唐羽楼麾下的一处势力,司毒舍极擅于使毒以及研发难以破解的猛毒、烈毒,乃是江湖中罕见的用毒势力之一,他们曾研发出了一种名为无药·花下眠的毒,人若是服下之后,不出一时半刻便会死去,死后毫无中毒痕迹,仿佛睡熟一般。

洛小楼打量着老妖怪的模样,心道:难道前辈就是中了这种毒药?可是,司毒舍的人为什么要杀这位行侠仗义的前辈呢?何况他昨夜里还救了旻月和李嬷嬷,司毒舍的人这会儿向他下毒手,就不怕旻月回去告诉唐缥缈和慕容羽知道吗?洛小楼想不明白,但是不管怎么样,老妖怪目前是已经死了,再也无法挽救,他想到老妖怪昨夜里的出手相救,令得自己和唐旻月能从曾学民的道卦掌之下活下来,这救命之恩可是永世难忘的。

想到了这里,洛小楼不禁是悲从心底起,双眼湿润垂泪,他跪在老妖怪的身旁,深深的磕了三下头,说道:“前辈,要是你在九泉之下有知的话,请托梦告诉在下是谁将你给杀害了,在下那怕是刀山火海也要去为你报仇雪恨,以祭奠你在天英魂。”说着,又是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横抱起老妖怪的尸体,打算找个好地方把老妖怪给安葬了。

当他走出这两山夹峙的山道时,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响起来:“痴小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洛小楼不禁是吓了一跳,险些让老妖怪的尸体从自己手上跌下来!他细细的看着身前身后并无什么人影,再看老妖怪依然是双目紧闭,身体也是直僵僵的不动,不由得暗想:难道是我的耳朵出了毛病?怎么会突然听到了前辈在说话?莫不是前辈阴魂不散,跟在我的身边?想到这里,他便是说道:“前辈,要是你阴魂不散,请原谅在下冒犯贵体,在下是为了寻找一处好地方将你安葬,日后好来拜祭。”说完,静静的凝听四周没有回音,也没有回应,便是抱着尸体来到一处山坡的树下,这里的位置坐北向南,山坡下又有条淙淙欢流的山溪水,临山靠水又有树荫,真是一个好地方。

洛小楼将老妖怪的尸体放在树下,正打算挖坑埋葬之际,突然感觉自己的头给人敲打了一下,随即又是苍老的声音问道:“痴小子,你想干什么?”

洛小楼可真是吓得跳了起来,暗想:难道是前辈没有死?可是前辈直挺挺躺在树下也没有动啊!想到这里,他再摸了摸老妖怪的鼻下,依然是没有任何的气息,显然是具死尸,这下可更叫他感到纳闷了:奇怪,那刚才是谁打了我一下?这声音又是谁的?哦,对了,一定是他老人家不高兴在这里安葬,所以他的阴魂才敲打了我一下。

于是,洛小楼又朝老头尸体深深一揖,说:“前辈,你是不是不喜欢在这里安葬,要在下另找一处好地方?”

“谁要你安葬我了?”

这声音仿佛是从地下升起来的,洛小楼听了万分惊讶,慌忙作揖说道:“前辈,是你在说话吗?”

“痴小子!不是我说话,难道是你说话?”

洛小楼真不敢相信眼前的怪异事,但是事实在眼前又不得不信,慌忙问道:“前辈,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杀害了你?”

“啥?谁杀害我了?”

洛小楼心道:这老前辈生前说话是疯言疯语,死后说话也是疯疯癫癫的,自己给人杀害了还不知道是谁,真是老糊涂了!于是又问道:“老前辈,你真的不知是谁杀害了你?”

苍老的声音发怒了:“痴小子,你再说些痴傻话,我就要打你了!你这么希望我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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