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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今年的夏天很热,伴随工厂机器运作的是工人们的汗水,汗水渗透了工人的工作服,衣服黏黏地贴着皮肤,男人们黝黑的皮肤上是密密的汗珠,女人们即使把头发绑起来了,但总有几绺头发不听话地垂下来,汗珠是天然的胶水,把脸与头发胶在一起。工人们的眼睛下面有深深的黑眼圈,他们已经连续两个月每天工作超十个小时了,可是老板也拖欠了两个月的工资。

每个月的九号是发工资的那一天,今天是十号,厂长昨天说在十三号会给他们一个说法,也许支撑着人活下去的动力是希望,对于李梅来说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在心里许下今天要发工资的愿望,而晚上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会感叹世间的不易,但是睡一觉就好了,她又会开始新一天的许愿。

“等我拿到了工资,我一定要去买花裙子!我前几天在市场上看到了一条裙子,啧,真好看,粉色的花样上还镶了很多小水钻,好看得要死。”说这话的是赵明明,一个黑瘦黑瘦的小姑娘,今年才十九岁,据说是因为她奶奶是做这个的,她妈妈是做这个的,她小姑是做这个,所以她也来到了差不多的工厂,做了差不多的工作,拿着差不多的钱,过着差不多的生活。

“那我就给我儿子买点好吃的,委屈他了,跟我吃了两个月的粥,这次给他买点肉吃。”不可否认的是吴微微是好看的,即使她已经生了孩子,但身材并没有走样,在这么多面色黯淡的工人之中,她的面孔是白皙的,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按她妈妈的原话来讲就是“如果微微没有遇到那个混小子,来我家提亲的人都得踏破门槛”。那个混小子是吴微微的前男友,也是孩子他爸,知道吴微微怀孕了之后就跑了,再也没有了消息。

“钱能不能拿到还是个问题呢,你们想太早了,李梅你说我说得对不对?”田勇麻是他们之中资质最高的(最老的),也是最消极的。

“嗯嗯。”李梅此时此刻只想快点拿到钱,儿子的球鞋破了,她在想给儿子换双新的,她的儿子太懂事了,李梅的丈夫抛弃了他们母子俩,她只想尽可能对儿子好,让儿子不要受到他没有父亲的影响。

李梅敷衍的态度让田勇麻感到没趣,同时也让空气凝结了,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不过很快大家就不会再想了,因为他们需要完成工作,不完成工作,厂长是会骂的,厂长每天都会用啫喱水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他也会把皮鞋擦得锃亮,但是他手指甲里有少许的污垢,讲话的时候喜欢夹几个蹩脚的英文单词,但是有时候也会蹦几句不标准的普通话。

李梅在这个岗位已有十三年,当那个男人抛弃她们母子俩时,看着三岁的儿子,她拿出了自己最大的勇气,她要赚钱,要想办法养活儿子,于是便开始了这个工作。

空气中飘扬着许多细小的灰尘,在大时钟敲了二十下的时候,工人们得到了下班的机会,尽管这自由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当人疲惫到了极点的时候,短暂的自由也是很难得的。李梅感到开心又失望,开心的是今天的工作终于完成了,难过的是今天也没有发工资。

李梅跟她们道了别后便在公交车站等公交,她需要坐五站公交车,再走半小时的路才能回到家。不过一会儿,公交车就来了,李梅不禁在心里开心今天的公交车来的很是时候。但这快乐并没有维持很久,她上车后看到了一个空位子,走近一看,原来不是空的——有一个小包包,包包是坐在旁边位置的一个时髦女郎。她所化的妆容是电视剧里面的女二常有的妆容,身上是当季最时兴的裙子,看上去是脾气不好,不好惹的样子。

“这位妹子,可不可以把你的包拿开?”李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怎么,你想坐啊,你还是别坐了,身上那么脏,别把公交车也弄脏了。”时髦女郎皱了皱眉。

李梅想反驳,但是她知道吵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握紧了拉环。公交车上的人都很冷漠的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像是没有听到对话的样子,李梅只希望公交司机能开快点。对于李梅来说可能今天确实是倒霉,公交车开得不快,尽管公交车上并没有人用异样的眼神,但李梅依旧是感到难为情,她是腐烂的鱼刺,有着世人不喜欢的味道。

公交车像是院子里遛弯的大爷,溜着溜着终于到了目的地。李梅下了车,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起来,平日里需要走三十分钟的路程,今天李梅只用了差不多一半的时间。李梅的家,或者说是暂住所,这只是一所容身的地方,李梅没有所有权,全得看房主脸色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这是一栋破楼,年代的久远已让墙的颜色变成了灰黄,像是面黄肌瘦的难民,破楼的旁边还有很多破楼,组合在一起,像是恶魔尖锐的牙齿。烂楼的楼梯很窄,看上去很危险,李梅倒是不在乎,因为习惯,所以不在乎。她破旧的鞋底很薄,走起来没有声音,微微驼背的身影一晃过像是幽灵。一楼拾破烂的大爷在走廊上抽着卷烟,二楼的醉酒男人又在打老婆,三楼的情侣正在吵架,四楼的老婆婆又在叹息,人间本就有千万种,又何必太过较真。

五楼是李梅的家,这所破烂的门早已被打开,李梅知道,儿子正在等她,心中感到了一丝甜蜜。她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领,努力的挤出笑容。她推开门,看到儿子在窗边做作业,家里没钱,很少点灯,于是儿子就在窗边借着夕阳光做作业,天黑了的话,就打开一楼爷爷送的手电筒,照着书本,他便感到很快乐。手电筒是充电式的,每次没电了他就会把手电筒拿到学校里,班主任郝老师会帮他充。有时候眼睛痛,他就会背英语文章给妈妈听。

窗边有阳光,也有蚊子。儿子时不时的抖抖身子,即使如此他的手臂上还是涨了红包。感觉到了母亲轻柔的眼神,儿子抬起头,说:“妈妈,电饭煲里面有粥,快去喝点吧,我只有一点作业了,等会我给你个好东西。”

“好的,耀文你先做作业,不用管妈妈。”李梅走到破旧的电饭煲前面,说是粥,其实也只是有了几十粒米的白水,李梅相信这白水会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的,随着用干净如新的碗盛着,几口下去就是一顿美餐。即使生活再艰难,日子总得过,李梅就很懂这个道理,她把碗刷得干净发亮。

耀文写完了作业,呆呆的看着母亲,他的右手紧紧攥着衣角,手心里是他在学校里捡的一个粉色发卡。他本想交到失物招领处的,但他一想到母亲的头上总是一个抽丝的皮筋,心里就一阵阵的痛,于是他把发卡揣到怀里,带了回来。耀文走了过去,把手伸出来,慢慢地打开,李梅便看到一个小小的漂亮的粉色玻璃发卡。“妈妈,这是我今天倒垃圾的时候发现的,是别人不要的。”

“在垃圾桶里捡的?”

“是的,那个同学不喜欢粉色。”

“这样啊,粉色那么好看,怎么能丢弃呢。”李梅拿起了发卡,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触摸粉色发卡的玻璃面,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打扮是什么时候了。

“来,妈妈,你戴上一定好看,我来帮你带。”耀文把李梅的头发捋了捋,用左手轻轻按着头发,右手给李梅别发卡。李梅看着儿子心里很是快乐。

夜色伴着轻柔的月光,吹来的清风给人们带来了少数凉爽,人们睡在床上翘起自己的腿,晃动着手里的大蒲扇,蚊子是很讨人厌的,大蒲扇也赶不走它们,它们在人们身上留下了一个个红包,是没有钱的红包。晚上的“嗡嗡”声实在是讨人嫌,有人咒骂,有人气愤,也有人毫不知情。

天亮了。

李梅和耀文享用了他们的米粥后,准备出门,头上没有发卡。

“妈妈,为什么不戴发卡?”

“妈妈年龄都那么大了,还带那么嫩的颜色,别人会笑话的。”李梅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头发。

“妈妈,每个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利,你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我觉得妈妈好看,你就戴着吧,让那些阿姨看看这个美丽的发卡和美丽的妈妈。”李梅想要拒绝,耀文眼疾手快,从李梅手中夺过发卡,小心翼翼地别在了头发上。看着儿子这个样子,李梅不想伤害他,心想反正和儿子不同路,等会摘掉也不迟。于是便没有再摘下。

与儿子道别后,李梅便在公交车站等公交车。她看见今天的公交车站的广告牌换成了一张以蓝色宇宙为背景的图,图上还有几个机器人,上面的标语“人工智能——让世界更加智能”让李梅有些不解,她不知道人工智能是什么东西,她猜想是一些铁皮铁脸铁脑袋的机器人,毕竟那张图上面有很多机器人嘛。李梅看向了对面的咖啡店,咖啡是她没喝过的东西,只知道是些洋东西,还死贵死贵的,她希望今天也能看到咖啡店的一个小妹,那个小妹脸圆圆的,有些胖嘟嘟,笑起来很可爱。可是今天她好像没有来,李梅眯了眯眼睛,看到了一个铁东西,再定睛一看,是一个机器人在收银,所以那个小妹再也看不到了是吗,难道这些机器人真的可以把事情做好吗,机器人现在是在跟小妹抢工作吗,那个小妹也太可怜了,如果是李梅当老板,一定会留住小妹。

想着想着,公交车来了。李梅投了币后照例看了一下司机的脸,她有这个习惯,按她的话来说司机越老,经验越丰富,司机一年轻李梅就有点信不过了。李梅这一看,她愣住了,这是个机器人,李梅想下车,但是人太多了,后面的人挤着挤着就上去了,而且李梅也舍不得让那两块钱打水漂。正想着呢,车开动了。李梅左手握着手环,右手死死抓住衣角,她很紧张,想着自己该怎么办,耀文没有妈妈该怎么办,越想越怕,越想心越慌。车上的人们也在议论人工智能。

“今天的司机换了个样啊,改机器人了,这世道变得可真快啊!,也不知道这机器人开车技术好不好。”一位老大爷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神中有些难过,有些困惑,还带了些愤怒。

“大爷,你这可就不知道了,这是人工智能,是一项新技术,它们都是智能化的,不用怕,这些能够投入市场一定是经过了重重试验的。”一位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斯文的青年男子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回答道。

”可是这就能保证不发生意外吗?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一位提着菜篮的中年妇女眉毛紧蹙,眼睛里全是无助。

两个方派的人在车上争论了起来,车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息。李梅保持沉默,哪一方都不站,可是心里她是不相信的,手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并没有注意到今天的车开得比往常的要平稳。

到站了,李梅害怕还没来得及下车,车就会开动,所以还有一层阶梯没走完李梅就跳下去了。她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察,在经过隔壁纺织厂时,她看到门卫室换了个守护者,以前是陈大爷,现在确是一个铁皮机器人了,纺织厂的上班时间和李梅工作的皮鞋厂是一个时间,离上班现在还剩十分钟,以前这个时候工人们都会在大坪里聊聊天,张阿姨会在大树旁边扫树叶,可是今天很冷清,大树的树叶很乱。可是今天是工作日。李梅越想越不对,开始小跑了起来。

到了皮鞋厂,大坪里的工人们在讨论着人工智能。有人觉得人工智能会跟他们抢饭碗,有人觉得人工智能只不过是一没用的铁皮,有人觉得无所谓,反正自己要退休了。每个人都站在不同的位置,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李梅希望在保住自己岗位的同时能够拿到工资,这就是李梅卑微的小想法。

上班的时间到了,工人们骂骂咧咧地走回车间,今天厂长依旧没有给大家一个说法——他连来都没来。大家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平淡单调又没趣。

面对这无聊的氛围,粉色发卡引起了赵明明的注意:“哇,梅姐的发卡好漂亮哦!哪里买的啊?”叫声引来了大家的目光。

吴微微把垂下来的鬓角抹到耳后,文静地她害羞地看着李梅:“好看好看!“不少女员工都开始称赞这娇嫩的粉色发卡。李梅有点害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发卡:“我儿子送的,漂亮吧!”大家都开始感叹李梅的儿子真有孝心,同时也感叹着李梅长得漂亮,戴上发卡显得年轻。这发卡也引起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李梅晓得爱漂亮了,是不是有了男人啊?“田勇麻的话里带了几丝嘲讽的感觉,她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不屑,可是那双眼就是死盯着发卡,无法转移。

“没有没有,我儿子就是我的男子汉,我没有其他的想法。“李梅把目光投到机器上,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凝固。田勇麻给出一个“我懂“的表情,于是便开始大笑,空气中弥漫着欢乐的气息。可是并没有人在意她的话。也有人真心觉得发卡好看,但也有人觉得李梅是别有目的……

李梅感觉到有一丝落寞,但是也并不气馁,她是为她儿子活的,别人怎么看她也无所谓,只要厂长早点把工资发了,李梅就会很快乐。人世间本来就有许多不如意的事,发生了的话也就只能接受,李梅基本只要熬过那个晚上,太阳升起的时刻就是她重新振作起来的时候。

到了下班时间了,今天工资也依旧没有发,她走着相同的路,上同样的公交车,在同样的站点下车,然后走一段同样的不怎么好的烂路,走同样的楼梯,到了同样的门前,看见了每天都会更优秀一点的儿子。

“妈妈,你今天很好看,工厂里的阿姨有没有夸你啊?”

“有啊,她们都羡慕我,还问我是在哪里买的呢!”李梅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发卡。

“那就真是太好了!”

十二号,没有发工资。

十三号了,李梅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嗯,是晴天。在出门的时候,李梅收到了耀文真诚的祝福:“妈妈今天一定会拿到工资哦!”李梅笑着说“一定”,然后便跳着下楼,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在走向公交车站的路上好像更加美丽,有时候人一开心,步伐就会变快,平时要走三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好似并没有用那么长的时间。

李梅在公交车站等了一会,七点整公交车准时到达。司机依旧是铁皮铁脑铁身体,有了前几天接受定制款司机服务的经验,虽然李梅心中还是有一点怀疑,但已不再害怕,投了币后坐到了一个空位子,今天能坐到空位是不是说明今天会很幸运呢,李梅望向东方微微的太阳,今天的太阳好温柔啊!开心得笑了出来。

到站了。

乘客们有秩序的一一下车。李梅与人群分开了支流,去了向皮鞋厂的那一方。在经过隔壁纺织厂时,看见街道上已经变干净了,可是街道上并没有张阿姨,李梅有点疑惑但还是更关心工资的事,加快了步伐走向皮鞋厂。

到达了。看了一下皮鞋厂的钟表,嗯,离七点半还差五分钟,大家都聚集在大坪,在等着厂长出现给她们解释呢。突然听到了传达室的电话铃,吴组长离那最近,憨厚老实的他说了一句“我去接个电话”便跑了去。

他的体型有些厚实,跑的样子不太灵敏,憨憨的跑到了传达室的门,接了电话。

大坪里工人都在叽叽喳喳着,赵明明黢黑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灿烂:“你们说这次拖了那么久,厂长会不会给我们发奖金啊?”

吴微微一听这话眼睛亮晶晶的:“这也太好了吧,我儿子能喝一次牛奶了!”

田勇麻听了也乐了:“你们这些新员工怎么会有啊,要发奖金肯定也是我们这些老员工领啊!”

这时员工们分成了两派,一派老员工,另一派则是新员工了,她们叽叽喳喳个不停,只有少数几个没有参与“辩论”。李梅是想都无所谓,新员工有的话那大家应该都会有,给老员工发的话,她工龄也有十三年了,实在不发奖金,发工资也行。

正争吵着,传达室里的吴组长走出来了,他的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冷汗,刚刚跑起来憨又活力的身影只一刹那便变得佝偻起来,他看见大家在争吵,只百十来步的距离好像走了许久。

他佝偻地走到大家面前,咳了咳嗓子,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提高音量说到:“大家别吵了,跟大家说个事,厂长跑了,他在五天前已经把工厂卖给了别人,今天人家要来要工厂了,工资的事情厂长决定要用库房里的皮鞋与皮革抵,大家快点去取吧!等会那些收工厂的人一来了,咱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工资没有了!”

“骗人的吧,怎么可能啊!”

“吴狗蛋!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厂长答应只要你把我们忽悠下去就给你工资啊?”

“吴狗蛋,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啊!”有人向吴组长吐了口唾沫。

“我没有骗大家!刚才传达室的电话我也只是凑巧去接了一下,那个电话号码看上去很奇怪,不像是我们国家的,我接了才听到厂长的声音,他就说了这些事,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啊!”

反应敏捷的工人早已窜进传达室,开始查找起记录,但这电话是老式的座机,查询不出来电记录,于是便跑到吴组长面前哄起来:“吴狗蛋!你要想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你现在背出来那个狗屁厂长刚刚的来电号码!”

“同志们,饶了我吧!我大字不识几个,哪里还背得出啊!”吴组长把手举过头以示投降。

有时候三人成虎是真的,大家都纷纷开始商讨吴组长,甚至让吴组长来付他们的工资钱,有的甚至直接动了手。

另一个组的王组长精明的很,大概猜到了什么回事,恰好他手上还有仓库的钥匙,便偷偷开溜。

李梅头绪此时此刻有些乱,但她还是好好控制住,开始理清思路,看到吴组长被讨伐得可怜,便站出来为吴组长讲话:“大家别吵了!吴组长平时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清楚吗?平时那么细心照顾我们的难道不是吴组长吗?大家是都忘了吗?”

有好事的男人站出来说“哟!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吴狗蛋了啊?怪不得前几天还别花发卡,打扮的那么花哨,原来是心里有人了啊,你这没人要的女人和这鳏夫还挺配!”

李梅的脸涨得通红,脑海里是这十三年的委屈与苦难,她的眼睛在寻找为她说话的人,突然想到了另一个组长,便开始在人群中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大家有看见王组长吗?”

“刚刚看见了,怎么你还想钓两个啊?人家王组长有老婆有孩子,你别想了!”

“坏了!王组长跑了!刚刚还在这的,肯定是去仓库了!”田勇麻发现了这件事,以最大的声音说起来。

大家终于发现了这事,于是便跑去追,果然!王组长就在这,他在用麻袋装皮鞋,已经装了三大麻袋了。

“好啊,王德胜,你真的是想做这种卑鄙的事不是?你真是欠啊!”说着打了王组长一个耳光,接着又有几个人打了王组长。

这时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拿皮鞋了,大家便都开始抢起了皮鞋,男人的力气大,手一推,女人们便被推开了。“大家不要那么粗俗!让女人也拿点!”吴组长热心的为女人说话。

有人说:“管好你自己吧!鳏夫!”看到男人们这个态度,女人们有些来火,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开始抢。大家都在努力抢皮鞋,李梅也不例外,她甚至被男人们推了几下,脚也被踩了几下,有些吃痛但还是在努力地装着皮鞋。

过了不久,门口响起了汽车的声音,“大家快装啊!那些人来了!”人群之间的速度越来越快,李梅也抢到不少皮鞋与皮革。

有人闯了进来,这些人看上去都衣着黑色,身形魁梧,一个个表情冷酷,看上去好似黑帮。一个看似是主管的男人发话了:“限你们在三分钟内离开,不然我这的打手拳头不是盖的!”

大家的手脚开始快速的收拾了起来,马上便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毕竟大家都不想被打,但是还是有人在不停的装,大概确实是因为缺钱吧,李梅和几个女生也还在不停的装。

“听不懂话是不?还有三十秒!”

李梅便和那些女生离开了,还留下一个人——王组长。

“听不懂人话啊?”

“还…还有十秒!”话没说完,王组长被一个黑衣男用棍子打了一下,顿时一条腿就跪了下来。

“既然你那么喜欢装皮鞋,那么就让你装个够!”不几秒,仓库回荡着王组长的惨叫。

“王组长有一点可怜啊!”吴薇薇听到了这声音有些害怕。

“哎…他也是欠,要装那么久,之前也一个人跑去仓库不联系我们。”田勇麻用半是嘲讽半是可怜的语气说到。

“诶,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总不能拿着这一堆皮鞋啃吧。”李梅感到有些困扰,没想到这厂长会如此对待他们,想念了那么久的工资泡汤了,让人很是沮丧。

“拿着去卖吧,不过这些皮鞋卖出去的价钱可能没有厂长欠我们的工资高。”赵明明灿烂的脸上也有些忧郁。

马上到公交路口了,她们就要分别,在临别时,彼此约定明天在城西的买卖市场见。

李梅上了公交车,拿着一麻袋的东西,手上有跟他人撕扯时留下的还冒着血的伤口,头发也凌乱了,在争抢之时,她也不忘把儿子送给她的宝贝粉色玻璃发卡放进外套内侧口袋以免磕到碰到。

此时,公交车上正插播一条新闻:“本市于12日晚8点失踪一人钱x,现已在xx路口垃圾桶找到钱x的头颅,目前尸体的其他部分还未找到,如若有发现可疑人士,请大家及时报警。”公交车的乘客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向李梅,李梅有些诧异,她在想以后的出路压根就没听公交车的插播新闻。有人悄悄用手机短信报了警,在第三站公交车站停车时,公安警官拦住了公交车,带走了可疑人士李梅。

李梅感到很错乱,怎么能带走好人啊,李梅可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警官说:“你什么也不用说,请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到了警局经过一番调查后,警察们已经了解了大概情况,由衷的为李梅感到可惜。这时一个懂法律的警官站了出来说:“李大姐,你厂长的行为有违《劳动法》的规定,你完全可以把他告上法庭,要求进行赔偿。”

李梅一听感觉有希望:“警察同志,拜托你帮帮我!求求你了!”

警察们都热心的表示愿意帮助,然后就要李梅把厂长的信息留下来,他们讲对此进行调查。一位热心的警察送李梅到了楼下,李梅带着一麻袋的皮鞋谢过了警察,便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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