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拂,萧白的一张脸变得僵硬,听了方才路梏口中的一席话,才明白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背后,还有着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阻挠着自己的幸福。路梏说的话虽然难听,但却句句属实,倘若爷爷萧穆宏哥当真是那样的人,凭梅葚的为人,又怎么会放过他?只怕到现在都没有动手,也是顾忌着自己夹在了中间的原因。
“呵呵……路梏,你说得对!我确实不配。”
皎洁的月光从阴云中探出,天地间一片清明。傅楼守的尸体已经成殓在一口薄馆中,眉如画、唇若朱。轻轻的勾起嘴角,却恍若一个沉睡的精灵。
一侧的薄棺盖上,留下一封洋洋洒洒的千字休书用石块压着。冷风一吹,休书在薄棺上咧咧作响。
十月底,天气一下子冷冷下来,除却了满院子的落叶,天空却连一个好太阳的天气都没有,接连着下了四五天的雨,园中的池塘水渐有溢出来的模样。
“飞哦——飞哦——放风筝去喽!”
装疯子已经四五天了,累也要累死我了,可至今我都没有想到一个可以逃出去的好办法。
文颂娴这千面妖怪确实是够义气,看见我变得如此诡异,竟然仍将我带回了他的贼窝,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按了什么鬼心思。因为来这里四五天内,我已经将他院落内的所有丫鬟、仆从挨个都整了个遍,以至于我现在所到之处,那是绝对的风声鹤唳,生人回避。
看着躲在角落内的那些仆从们可怜巴巴的眼神,我实在是再也狠不下这个心了。为了将我软禁起来,这些丫鬟仆从可是一步也不放松的紧盯着我。
“小……小姐!外面下着雨,不能……不能放风筝啊!”
众人推举出来一个较为大胆的丫鬟怯兮兮的走上前来,哆哆嗦嗦的对我说道。
“谁说下着雨?太阳不是好好的吗?你什么眼神?啊!”突然我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指着所有人睁大了惊恐的双眼,“你……你你……你们别过来!蹲下!对!快蹲下!啊!是真的!在你们的身后,每个人都跟着一个厉鬼,厉鬼作祟,蒙蔽了你们的心眼——天哪!难怪你们都看不到太阳!”
“厉……厉鬼?”丫鬟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别……别开玩笑了!小姐,这……这青天白日的,哪来什么妖魔鬼怪?”
话还没有说完,我“啊——”的一声,一拍大腿,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得她发毛。
“正是因为他青天白日的也能出来作祟,所以才叫厉鬼啊!别动,她在看你……她盯着你的后脑勺,对!舔她,她很高兴。因为她吸到了你的阳气,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一下子冷了?”
“有……有点。”低头缩着脑袋,我看见丫鬟的侧脸上已经是薄薄的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啊——”
话音刚落,方才还挤在角落的那些丫鬟仆从们一下子作鸟兽散,徒留下我面前的丫鬟一个人脸色发白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仔细看去,才知道她已是腿软的无法动弹。
“妖言惑众!简直是荒谬!”
正在我为我又一次整蛊成功而洋洋自得的时候,一个娇厉的声音从前院的拐角处传来。紧接着,一道鲜红的身影出现在内廷琅嬛处。
“鬼王娘娘——鬼王娘娘万岁——”
我突然严肃的举起双手高呼万岁。
来人是文颂娴副手张迁的妹妹张娇娇,前天刚被我亲了一下跑掉了,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敢来。而且相较于前天的淡粉色的朴素石榴裙,今天的打扮看来是更上了一层楼。一身火红,镶嵌了金丝边的彩绣分明的对蔻领,高衣束身,衬托出她玲珑剔透的身材。站到我面前恶狠狠地瞪着我,杏眼波光流转,简直就是一个漂亮的小呛辣椒。
“鬼王娘娘降临,神鬼回避——”我面无表情的吟唱。
“你……疯子!”被我气的俏脸煞红。
“你!松岛菜菜子!”我回答。
“……”张娇娇瞪着我,看来是一时间不明白松岛菜菜子的意思,很用心的考虑了一下子。
“别以为文哥哥会喜欢你这个疯子!我看着你就讨厌!恶心!”
我暗乐,原来这丫头是喜欢文颂娴,害的我看她跑的那么勤快,还以为她对我的香吻十分留恋呢!
兰花指一点,我突然之间就一下子扑倒在她身上,一脸少女怀春的嫣红,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我戳着她的咪咪爆恶的指控:“夫君……奴家……有了。”
十一月的天气,即使阳光再如何明媚,也总少不了那彻骨的寒冷,虽没有寒冬一般冷的冻入骨髓,但看着飘落满地的枯黄,一种凄凉的冷意还是忍不住让我瑟瑟发抖。裹着一条破烂毛毯,我蜷缩成一团,瘦小的身子在破烂草席上卷成了一个肉团。做了几天的乞丐,我竟然还没有一点职业觉悟。
洛阳城的乞丐比街上的狗都要多,邋遢、褴褛,与虫鼠为伍,是这个社会上最下贱的人群,但却是最能掩人耳目的身份。
五天前,文颂娴带着张迁等人外出,张娇娇被我百般调戏,终于一个忍不住将我打成重伤。憋着一口气,我硬是撑到了濒死状态,对于已是死过两回的人,我装死的熟练程度可以说是已经上升到了技术员水平,吐出发黑的血丝,我护着腹中的胎儿,生怕它受到一点伤害。
脸,已经肿的不成人形。胳膊也断了,我苦笑,明知道这是我自找的,但还是忍不住怨恨起文颂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