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道人道:“小友且看,这小灵仙殿是老道所在宗派一位大能前辈的隐修圣地,可惜这位前辈意外陨落身亡,因此此处禁制阵法被封闭,无法打开。小友的任务就是帮老道打开这入门禁制。”
“道长说笑了,道长神通广大尚且打不开这禁制,可见其玄妙已极,晚辈一介凡人,如何打开这玄妙阵法?”凌襄苦笑道。
“且随我来。”老道说着带着凌襄进入石门楼之内。
进门不远处,即出现一小片空地。空地上一座石制棋盘,黑白分座,一如先前凌襄与老道对弈之所。再往深处看去,一片深幽虚空,凌襄竟感到一丝微微眩目之感,这层虚空仿佛是一层保护罩,连目光都能被拒绝深入。
“小友请看。老道钻研多年,发现这位隐修前辈痴迷于棋道,所以进入此间小灵仙殿的方法之一,就是在棋道上胜这位前辈一局即可。”
“那道长何不亲自对弈,岂不是省却了找寻晚辈之人的麻烦。”
“小友不知,这对弈开门之法,每十年才能激活三日,且一次只战三局。说来惭愧,前两日,老道已试过两局,皆已败北。今日是此次机关开启最后一日,老道却是不敢再次尝试,若败了岂非又要等上十年?”
“所以道长就想让晚辈战这第三局?”
“正是如此。小友只要胜了这一局,打开了禁制,老道即放小友回归离去。”老道坦然直言。
“可晚辈,也不能必赢吧?晚辈之棋力比之道长尚且不如,又何德何能敢言必胜?”凌襄疑惑道。
“那就只好且留小友陪老道小住十年,共修棋力,待十年后再来挑战了。”正德道人眯眼道。
“......”凌襄无言以对。沉默半晌,凌襄言道:“那看来小子只好放手一搏了,除此外,别无他法了。”
“正是如此。”老道淡然回道。
却说,凌襄坐定。按老道所引,凌襄坐在白子一旁的棋盒处。
“晚辈到底是与何人对弈?”看到对面黑子处空空荡荡,凌襄不禁一阵迷茫。
“你用此针扎破中指,滴一滴鲜血到棋盘中央,棋局就会开始了,这小灵仙殿的前辈残存神念所化之灵就会到来和你对弈了。所以此处棋局亦可称之为幻灵棋局。”说着,老道摸出一根银针递到了凌襄手中。
“另外,你切记住,若是侥幸胜了此局,你将会被传送到小灵仙殿内部空间之内,这殿内一侧必有关闭这空间障壁的机关所在,你只需细细寻找,将之关闭了,老道即可随意进出小灵仙殿。到那时,老道自会将你平安送回你的人世家乡所在。”正德道人言毕,即在不远处闭目盘腿坐定,不再言语。
“除死无大事,开始吧。”凌襄心下一横,用银针刺破左手中指,随即将一滴鲜血滴入棋盘正中。只见随着此血滴下,整个棋台五六步方圆即被一层淡淡白色光晕笼罩。只见对坐黑子棋盒处,无数红色光点从洞深处的虚空发罩中浮现飘到凌襄对面,越汇聚越多,慢慢凝结成一个虚幻的人形。这人形逐渐清晰,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模样,其人面目英俊,丰神如玉,一片翩翩公子之风,衣带轻扬兮如梦。
青年人影也不言语,英俊面庞冲凌襄一笑,即持黑子等待白子落子。凌襄猛然清醒,随即明白了棋局已经开始,他也不多言,从棋盒中摸出一枚白子,准备落子。
略一思索,凌襄便将第一子下在右上角“三、三”的位置。这正是棋道大师刘宏基去岁战胜魏国棋圣聂平卫那一局的经典开局。这“三、三”的位置,苍南棋界称之为做“鬼门”,是禁忌的走法。刘宏基此开局实乃前所未有,轰动整个苍南棋界。
青年人影立即一愣,大感意外。思索了良久,青年人影将黑子下在了左下角星位。凌襄对于第三步并未思考甚久,将第三步白子下在了天元。青年人影表情愈加严肃,第四步黑子落在了“十七、四”处。
苍南棋道风路素来走重,刘宏基首开走清的新风路,可在去岁战胜聂平卫的那一局中,刘宏基也只是清重相济,凌襄则不然,全路走清,让青年人影大为不适应。
可这青年人影棋力当真也是高明,到了中盘,凌襄白子数处已是四面楚歌。凌襄满头大汗也只是勉力支撑而已。
“汝之心并不在此,术虽新,但其略不在,又如何能得胜?”青年人影此时已是甚是从容,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这话飘忽如春风拂面,却偏偏磁雅清晰。
我的心确实不在此间!凌襄心下一惊。弈棋之道,其实最忌心有旁骛。凌襄之前出奇制得先机,心中所想,乃是胜出之后便可回家入朝,成就功业,迎娶高莹玉之类的美事。就是在这种飘飘然中,青年人影不着痕迹地取回大势,将凌襄一步步逼入险境。
想到此处,凌襄呼出一口气,心中大畅,静默良久,直到脑中却是一片清明。所想的,只是这半步方圆的棋局,所思的,只有这黑白纵横间的玄机。胜败已是虚无,只需走好这一步。凌襄微微一笑,捡起一颗白子,竟闭上双眼,信手下在一处。
棋子落定,青年人影和睁开双眼的凌襄都是愣住。青年人影摇头道:“简直胡闹,你落子于此,岂不杀死一大块自家白棋,就是诱敌之计却哪有如此下棋的法子?”取走覆没的白子,青年人影跟着又下了一枚黑子,继续紧紧围堵。
凌襄手执白子,并未言语,却迟迟未有落子。良久,抬头望了青年人影一眼,微微一笑,这才落下一子。青年人影面现一丝莫名其妙,继续下了一枚黑子。如此十数步,青年人影终于脸现一丝惊讶之色。这满盘死气沉沉的白子,竟然渐渐活了起来,甩掉了刚才一大片白子的累赘,竟然进入一片新的广阔天地。
又是十数步,黑棋好勇斗狠的缠斗反而渐渐陷入白棋自开局以来造就的大势之中,腾挪斡旋的空间竟然渐渐被挤压得愈益狭窄。
又一白子落下,青年人影凝神沉思,良久,终于将手里的黑子放回棋盒。
“再战下去也是无关结局,这位棋友,你赢了!”青衣人影竟然弃子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