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襄只觉身子被人推动,猛然惊醒,却发现,推自己的是高莹玉。昨夜二人相拥而坐,凌襄让高莹玉先睡,他自己先守夜,过两三个时辰再轮换。但到了轮换之时,大概白天的辛苦加负伤实在太耗心神,高莹玉却睡得极香,自己实在不想弄醒她,于是强打精神,却不知道是何时自己也睡了过去。
“怎么了?”凌襄此时已全然清醒。
“事情有些不对!你看看四周。”高莹玉语带一丝焦急。
“这是怎么回事?!”待看清四周,凌襄大惊。昨晚二人明明是在山谷溪边的小空地上过的夜,可现下那还有什么小溪,除了二人近身十余步内未景物未有大变动,其余之外景色已大变了模样。现在他们竟是处在青草乱石的荒地之中,只有依稀一条蜿蜒的浅草小径通向远方。四周较前日空阔了许多,却看得出,仍处在一座山谷之中。
这周遭的变化直惊得二人一阵呆愣,相顾哑口无言。
“先沿着小路往前走走吧,也许还能有山中人家,能问出道路来?”凌襄先回了神,开口说道。
“好!”高莹玉答应了下,拔足向远方行去,凌襄紧跟其后。
二人转过一道弯,就发现在远处一侧山壁下,隐约间竟有几间茅舍,终于有人家了!
二人走到近处,却发现茅舍之前有片小空地,一棵巨大的苍松之下,有个青石做的棋台,一个道士妆扮的老者正坐在白棋一侧捋须沉思,可黑棋一侧却是无人。那老者面相和善,丰姿隽爽。二人走到近前,凌襄刚要开口,那老者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凌襄立即住嘴。
只见老者沉思了半晌,终于下了一步白子。却见落子之后,老者立即起身换到黑子一侧,执起了黑子,又开始了沉思。这下,二人看明白了,这老道竟是自己在和自己下棋。
老道执黑子思索的时间不长,便下了一子。接着就是换白棋,又是苦苦沉思之色,半晌竟是下不去一子。待细看棋局,凌襄不禁大奇,白棋明明多处占据优势,黑子多处显出困窘之势,如何需要思考如此之久。
可是再细思一番之后,凌襄不禁大惊,白棋看似占尽先机,可其势竟是已至极致。十数步之后,黑子竟有乾坤扭转之势。再思几步,凌襄越加心惊,黑子越加雄起,白子几片竟已是危机四伏。
“小友也精善于棋弈之道?”此时老者又已换到黑子位,不经意间却是在开口说话。
“晚辈只是粗通棋艺而已,怎谈得上精善?”凌襄回道。
“非也,老道观小友之色,想是已看出了黑子的玄机,不然又怎会惊讶如此?不如坐下你我二人对弈一局如何?”
言未毕,老者不经意间,袍袖一拂,却见这棋局瞬间还原成空白棋局,所有黑白棋子皆已回归两边棋盒中。
“老先生莫非会仙术吗?”凌襄惊问道。
“哈,哈,哈。”老者长笑数声,拱手说道;“老道道号正德,二位小友有礼了。”
“道长有礼了。”凌襄、高莹玉回礼。
“敢问小友姓名?”
“晚辈凌襄,这位是高莹玉姑娘。”
“我观小友面显紫气,想必近日必有大喜之事,印堂又隐现一丝黑气,想是不久前又遇见性命之忧。”正德道人捋须微笑道。
“道长真乃仙人,小子不才,不久前刚刚考中了探花,不日前又遇到歹人追杀,这才迷路逃到此处。”凌襄也不隐瞒。
“啊哦,小友高才,竟然高中探花,老道失礼了。”老道又拱了拱手。
“道长莫要折煞晚辈了。道长仙居此处,过得才是世外神仙的生活。晚辈只想向道长请教出谷的路径。不瞒道长说,晚辈和这位姑娘已困守此处一夜了。”凌襄赶忙说道。
“这出谷之路自然不易寻找,不过小友难道不觉得还有其他事情要问吗?”
“啊,对了。不瞒道长说,昨夜晚辈和这位高姑娘在一条溪水边过夜,早上醒来却发现四周景色大变,不知是何缘故。”凌襄忽然想到了此事。
“哼哼......”正德道人忽然冷冷微笑一声道:“老道这小迷天阵虽然不是什么高级阵法,困住汝等两个凡人小辈却是绰绰有余了。”
问得此言,凌襄、高莹玉二人勃然变色。高莹玉拔剑即上,却见正德道人微微一掐手诀,只见一道浅浅青光从其食指中指间激射而出,直向高莹玉冲去。瞬间,青色光晕到了高莹玉面前,画带为绳,即将高莹玉捆住。高莹玉长剑落地,身体一歪,也侧卧到地上,无法再动弹分毫。
一旁的凌襄已是惊得呆住了,手脚不敢轻动。
“道长,莫非,莫非真的是仙人?既是仙人,不知为何非要和我等凡夫俗子这般过不去?”凌襄废了半天劲,才终于把话问了出来。
“也没什么大事,你等小辈只要听话,老道我自然放你们一条生路。”正德道人语气甚是从容,仿佛对凌襄二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道长既然是仙人,我等凡人又有什么值得道长图谋的?”
“话不是如此说。你不是想问出出谷的道路吗?和老道对弈几局,你若是赢了一局,老道就施法送这位姑娘出此山谷。如何呀?”
“老道长是神仙中人,晚辈怎能在此道上胜过道长,道长之言,未免强人所难。”凌襄道。
“老道既然让你下,自然有老道的道理。记住,你只有三次机会,若是三盘棋你全输给了老道,老道立即施展神通灭杀汝二人!”老道语气不善地说道。
“好!”凌襄一咬牙道:“不过先请道长将晚辈同伴放开,我保证她不会再做出什么不理智之举。”
“好。”只见老道又是一指,捆住高莹玉的青色光晕旋即散去。高莹玉也挣扎着站起来,默默走到凌襄身后。她人虽然被困,可耳目却是无碍,二人对话自然听得见。面对身怀奇术的老道,高莹玉自是不敢再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