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着性子,酷酷地答非所问:小兄弟,出门左转五十米有一家冷饮店。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男生的脸涨得通红,讪讪地离去。
众人各怀感慨,四下散去。
小丁护士低眉顺眼、抹着眼泪花,一脸挫相地等候院长训斥。
谁都知道,安院长在工作中从来就不会怜香惜玉。都怪自己突然记忆断片,惹得顾客生气。
哭哭哭,女人是水做的吗?
安某人向来就不走寻常路,等着他骂的人偏不想骂。他安慰她:小丁,算了,别哭了。
小丁吃吃地问:院长,就这样?算了?
安福旺狠狠地横她一眼,问道:怎么,你不乐意?
小丁有些惧他,退后一步小声:院长,我乐意。院长,我知道您想说什么。
他浓眉一挑,淡淡地问道:哦?我想说什么?你说来听听。
丁某人学着他平时训人的模样,粗着嗓子说:小丁,做医护这一行,最重要的是冷静。不要因为外界的影响,造成自己专业上的失误。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得回炉再造。
哈哈哈,学得有模有样。
年纪小,说话百无禁忌,单纯得可爱。
既然知道,还犯这种没有一点品味的错误?虽然又蠢又傻,看在你年纪小,稍微刺激刺激你就得了。
安某人黑脸一沉,厉声道:小丁。
小丁顿时花容失色,哪里还敢多话,低着头不再出声。
谁知他立马换了一副脸,和颜悦色、亲切地喊:小丁,小丁妹妹。
一会凶一会笑,怪吓人的。小姑娘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他淡然一笑,说道:小丁,周一起你跟严医生的班。让他多骂骂你,你就记事了。
跟严医生的班?都知道“老犟头”在工作中是个大炮筒,逢错就怼。对下属,更是严厉得不得了。
自己一个来实习的小护士,这个惩罚会不会太重了?倒不如罚款或是写写检讨,来得痛快。
跟着超叔这样的业内精英学习,成长会很快吧?这样的机会,也是可遇不可求。嗯,骂得多了,就会记事了。
咱们院里的女生,都说汪副院长最帅,安院长最酷。不过我怎么觉得,安院长比汪副院长更帅呢?
小丁的思绪千回百转,十分感念安院长的提点。抬头一看,他迈着长腿已经走出十米开外。
她看着安某人的背影,又是一脸挫相。旋即,露出明媚的笑容。
接诊大厅里衣香丽影,携宠看病的女士居多。啧啧啧,春日美如画,美女也居多。
处理了好几例宠物常见病例,傍晚时分才算是得了空闲,人渐渐少了些。本是坐得笔挺的安福旺,因为有些腰酸懒懒地靠在椅子上。
医院内部群里,流传着一句话:劝人当兽医,天打雷又劈。
在人们的眼中,相比人医,动物医生的技术含量不高、社会认可度明显偏低。
年轻人医一袭白褂子,可以称为制服精英。年轻人医一身消毒水味,可以称为学术体香。年轻人医忙得团团转,那叫杏林春暖、救死扶伤。
而动医,就有点惨兮兮。
年轻动医一袭啥色褂子,是制服但是不精英。年轻动医一身的消毒水味+动物体味,学术味儿不太浓,身上的味儿倒有点重。年轻动医忙得脚不沾地,时常接受友人的调侃:这么忙,是给狗小姐接生?还是让猫公子变太监?
就连动物医院收到的锦旗,也不是那么正规。虽说搞笑又亲切,还是有点惨兮兮。
例如:一颗仁心心系萌宠,两只妙手手到蛋除。
例如:医术高明,救俺狗命。
例如:瞄瞄瞄瞄,拆蛋专家。
其实,学动物医学并不容易。
该学的课程很不少,该做的实验同样也很不少。和其他专业一样,也是经过四年或五年的苦读才能毕业。经过一年或几年的苦考,才能取得兽医资格证。
福旺宠物医院的宠物医生们,哪一个不是这样熬过来的?
毛孩子不会讲人话,病情全靠宠主的讲述。因为理解的偏差,再加上讲述的偏差,并不是很准确。
因此,宠物医生的望、闻、问、切、治,每一步都不能怠慢。每诊治一名宠物,所耗费的精力并不小。
说到底,三十六行,行行不容易。
又说到底,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
安福旺正在神游,感慨这一行的不易。左手掌的热度突然升高,他握住了左手。
老头:我怎么觉得许可变了,她看你的眼神有点狠?
老狗:许可在你的身后看着你,眼神不太温柔。
哦?许大美女对安某人求而不得,辗转反侧?
哦?许大美女这几年扮演情圣,终究是扮累了?
他淡淡地应道:嗯,我早就知道她并不是很喜欢我。她接近我,肯定有目的。
老头: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怎么不跟我们说?
老狗:哎哟,您可真厉害。
直觉,这该死的直觉。我能说什么?说直觉如此,你们会信吗?他并不回头瞧许可,有几分得瑟地自嘲:我开了天眼,我是安半仙。
老头:你不吹牛会死?
老狗:拉倒吧,你可快拉倒吧。
正是晚餐时间,医护人员分批去食堂就餐。
霸气的安院长和靓丽的许医生之间,亦师亦友。他们之间,有那么一些朦胧的故事。
女追男,隔层纱。
女追男的戏码,即将上演。
今天看来有小瓜,吃瓜很痛快。众人不由得放缓了脚步,等待着八卦的边角余料。
许可的严肃俏脸,恢复了往日的妩媚与温情。她快步走向接诊台,笑容满面地说:安院长,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安福旺不喜她的故作欢欣,也不喜她的故作深情。感觉她既虚伪,又有些无厘头。冷硬地拒绝:不去。
许可受到冷得不能再冷的冷遇,面子和里子都下不了台。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小脸变得惨白,小嘴有些打哆嗦。
老头:不管怎么样,她工作做得非常不错。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老狗:就算她是叛徒,也不要打草惊蛇。
嗯,也对。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她。
怜香惜玉?有一点吧。
他缓缓地看向四周,不少同事都刻意地低着头、象蚂蚁一般慢慢向食堂方向移动。
看戏的人,真多。
想吃瓜的人,真不少。
既然如此,那就给大家送一个瓜。
他心念一动,有些恶作剧地冲许可大声说道:死鬼,你先去食堂帮我打饭,我等会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