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旺扭头看向小丁，说道：小丁，等会去宿舍换一双鞋吧，太臭了。
小丁茫然地看着他，呆呆地说：好的，院长。院长，不臭啊？都快干了。
这个小妮子，还真是傻得可爱。臭到院长没有什么，臭到宠主和宠物就不好了。安某人嘴角含笑，不再说什么。
大门口传来喧哗，想要带着小宠回家的几位宠主，忧心地看着门外，议论纷纷。
狂犬？真是吓人。
听说还没有咬到人，真是幸运。
刚进门的一位牵着小宠的宠主，听到这事也是一阵后怕，怔怔地看着门外。
手机响起，汪越泽急切地说：老吴领了几个人全副武装，把街角的流浪犬赶到小胡同里。抓狗大队一来，就搞定了。
听说咬伤了一对夫妻，已经送到医院了。
除了一条发病的狂犬被打死，抓捕了九只。听说还有几只往城里跑了，在抓捕当中。
小动物保护协会等会安排人，把它们送到院里的后操坪。我已经安排人手，等他们过来。
福旺，我昨天想了很久。要提醒你一点，你不要妇人之仁，也不要稀里糊涂。
经血液注射的病毒，比咬伤更可怕我就不说了。那些狂犬病潜伏期的狗子，就算打了双倍最好的狂犬疫苗，也有可能存在安全隐患。我强烈要求，安乐了无害处理。
喂，你在听吗？喂？
安福旺听得心潮起伏，自责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兽医大王，我根本就不配。
作为院长，院里出了事就自行处理。不报警，不报备小动物保护协会，也不提醒街坊邻居。
这是愚蠢，不负责任。
作为男人，不领着保安跟老吴一起，勇敢赶疯犬，窝在院里畏首畏尾，自扫门前雪。
这是自私，胆小如鼠。
给潜伏期的狗子注射狂犬疫苗，确实有一定的效果。比起提前注射疫苗，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就算经检测体内已经没有病毒，谁也不敢保证检测有百分之一百的准确性。但凡检测有一丁一丝的错漏，后患无穷。
作为兽医，想救小动物的命，这是没错。但后果呢，根本没有考虑周全。
这是脑子里有坑，自作聪明。
安福旺愧上加愧，羞愧地说：越泽，很多事情我都考虑不周。你说得对，幸亏有你提醒。狂犬病潜伏期的狗子，你上报小动物保护协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汪越泽这才放心，应道：好，那就这样。
左掌心热得发烫，他握住了左手。
老狗：医学上的东西，我不太懂。这种事情，我听着害怕。我就不发言了，告辞。
老头：汪越泽说的话有道理，很有道理。
我是太相信你，也有一点私心，想要攻克医治潜伏期狂犬病的难关。所以，也没有想得那么细那么周全。
你是太自信，太想当然。再怎么心疼小动物，社会责任感和安全意识理当排在第一。
安福旺陷入沉思之中，并没有回答老头。
有狂犬的消息想来已经传播出去，街上的行人渐无。院里，当然也没有人进来。
为了安全起见，他安排保安队长与一名巡逻保安，开自己和院里的两台车，送已经治疗结束的宠主去车库取车，或是送回家。
没多久，接诊大厅里人气锐减，几乎全是工作人员。
他走到二楼办公室，跌坐在椅子上。
这两天的事情，来得措手不及。所谓的酷与冷静，统统都不见了。他握紧左手，碎碎念：老头，我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总想着治好大黑它们，给它们寻个好人家，没有考虑那么细。总想着院里的安全，没有跟老吴去保护行人。还有昨天院里来了这么多病犬，也没有报警。
我这个人，还是担不了大事。
老狗：这个我来答，你就是这些年太顺了，顺得你盲目自信还很自以为是。这样的霸王口味，并不符合宠医圣手、名牌院长的人设。
老头：不，不能怪你。你还年轻，想得不全面也是正常。我一把年纪，又是你的师傅，要怪也只能怪我没有把好关。
安福旺碎碎念：老狗说得对，我就是飘了，翘尾巴了。总以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还沉不住气。
老头，你说得不对。你说你只是我的师傅，不是我的师父。所以，你没有帮我把关的责任。
老狗：师傅和师父，明明意思差不多，还是差一点意思。反正我也不太懂，该说的也说完了，告辞。
老头：我早就退出江湖，不能半路收一个不够了解的关门弟子，败了我一世的清名。不花点时间考验你，对不起我自己。
结果吧，还没有考验多久，我就挂了。
好吧，今天我收你了，我就是你的师父。
虽然对这一声“师父”盼望已久，但时间不对。他深陷自责，怎么也嗨不起来。他应道：师父，谢谢你。
老头：嗯，先这样吧。
嗯，那就先这样吧。脑子里乱乱的，理也理不顺。吃饭的时间到了，也没有一点胃口。
他似霜打的茄子，提不起精神。索性又回到接诊大厅，向前台姑娘交待几句，就开车走密道回了基地办公室。
他坐在大班椅上，在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型遥控器轻点一下。
“吱”的一声，大班台的左上方，伸出了一台全彩LED高清显示屏。
又听“叮”的一声，对方已接收信号，屏幕亮起。
一位年近六旬、满是儒雅学者气息的老者出现在画面中。
定睛一看，陈博士坐在家中的书房。他从一个简易包装袋里拿出几粒狗粮，往嘴里一扔。
“咯嘣、咯嘣”两声闷响，雷得安福旺外焦里嫩。他心里着急，喊道：陈博士……
一只黑白相间的漂亮大巨贵闻声而来，把两只长腿搭在书桌上，向博士讨要狗粮。
陈博士笑吟吟地从袋子里抓了一小把，撒在桌面上。还不忘又抓上几粒，塞进自己的嘴里。
一时之间，“咯嘣”之声络绎不绝。
嚼完这几粒狗粮，陈博士才坐正身子，慢条斯理地说道：福旺，年轻人做事不要急躁。淡定，深呼吸……
淡不了，定不了啊。
两轮深呼吸，好象有一点效果。
他正想说话，陈博士又开口了：福旺，咱们的国产狗粮很好吃，肉干味儿。
我没事就爱嚼几粒，莫问喜欢得不得了。猫粮的话有些海鱼味，我不太爱吃，但是莫问也喜欢得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