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子南瓜鸡肉饭，一扫而空。空气中，仍然残留着淡淡的南瓜清香。
许可拿着锅和勺，悄悄地退了出去。
许可啊许可，除了偶尔对自己抽疯以外，总是这样冰雪聪明。她用适时避让，给两位院长留下一个能畅所欲言的空间。
安福旺看着许可的背影，莫名有些感慨。
汪越泽急切地说：这不是你的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以后我们提高防范，抓住证据，让那些没有良心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汪公子的提醒，让安某人如同醍醐灌顶。
经血液向健康狗子注射狂犬病毒、致使健康狗子染病的想法，在兽医学上完全成立。但是，想要用科学的依据去证实这个想法难上加难。
昨天晚上，并没有收到如前日那般奇怪的短信。想来那些人把祸闯大，终究还是怕留下太多的痕迹，龟缩了吧。
可想而知，隐藏在暗处的黑手，十有八九是宠物诊疗的同行。除了针对福旺宠物粮，同样也针对福旺宠物医院。
今天退让，明天退让，直到无路可退吗？
不，这样当然不行。
最适用的反击，莫过于最全面的防范。下一次，我一定要拿下这些鸟人。
他坚定地点点头，极简地答：嗯，好。
汪越泽有些犹疑，突然说道：也许，这件事只是小概率的突发事件。也许，只是我们想太多了。你说是不是？
废话，当然不是。
安福旺并不提收到奇怪短信的事情，冷静地回应：嗯，也许吧。越泽，不要想这些了，咱们该干吗干吗。
汪越泽看到老友恢复常态，放下心来。
他想回头，再看一眼大黑它们；却并没有回头，径直向外走去。他现在，想回到基地的办公室。喝上一杯浓郁的咖啡，理顺一下情绪和思路。
乘电梯才到一楼，就听到接诊大厅里闹哄哄的，似乎有人在吵闹。
医闹？？？他努力压下心里的烦乱，快步走了过去。
按说周一的上午，一般顾客不会很多。
今天，却是例外。
当值的黄医生，被一位男士怼得面红耳赤，改怒不敢言。围观看热闹的顾客也不少，时不时与身边的人小声交换意见。
那位男士抱着一只金色的胖子宠物，扬着收费单据大声咆哮：黑心医院，你们福旺就是黑心医院。挂号费八十元，我忍了。查血一百二十元，我忍了。
什么毛病都没有看出来，又逼着我去交费。
大家听听，给评评理：彩色B超检查费二百四十元，什么生化检测费五百八十元，这些我也准备忍了。
这姓黄的还叽叽歪歪，说要是有肿瘤倾向，得照CT，得大两千。
妈的，你们这些杂毛，怎么不去抢钱？
黄医生的医术颇为高明，因为性格内向，口才确实不怎么出色。再加上宠主这么凶，又急又气说不出话来。
安福旺长腿一迈，拨开人群站在黄医生的旁边。他看着宠主抱着的宠物，露出了笑容。
我去，居然是一只猪。
尊贵的宠物，是一只难得一见的金丝毛小香猪。
它全身的短短被毛，金灿灿的。“金猪”的称号，名不虚传。
它的身子圆圆，小立耳支楞在大脑袋上；圆溜溜的黑眼睛，再配上短短的、粉粉的大鼻子。
不得不说，十分精致与好看。因为迷你，更显卡通。
这是产自法国的纯种小香猪。只要种够纯，成年后体重大约在5—10公斤。
虽然同为猪类，小香猪比起家猪更有灵性。它们活泼好动，很爱干净。有些聪慧的，还能通过嗅觉辩认主人以及与主人互动。因为胆子小，很容易没有安全感。
宠主见安福旺气度不凡，并不给面子。反而更加大声地说道：你，你是哪根葱。
安某人笑道：先生，我是福旺宠物医院的葱。您不要着急，我来看看，再跟您慢慢解释。
态度不错，笑得不错，难得还有点幽默感。宠主猜是院里的领导，出面协调这个事情。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面色渐渐缓和下来。
宠主把怀里的小香猪放到就诊台，念叨：太黑了，你们太黑心了。给一只猪看病，比人看病还要贵。
接到前台电话，赶过来的汪越泽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金丝毛小香猪，公，名叫二胖。一岁零两个月，体重五点七公斤。
宠主主诉：二胖两个月时买回来，身体一直很好。最近发现它的脖子上，鼓出一个枣子大的包。没有平日活泼，吃得少消瘦了不少。因为担心，特意过来检查。
常规查体：除了脖子上长的东西外，无异常。
常规查血：无异常。
安福旺伸出手，摸向二胖脖子上的鼓包。它有些认生，扭来扭去有些不配合。
这个凸出来的小球球，不是很硬，但活动性略差。
凭手感与经验来说，初步判断是颈部液性囊肿，不排除肿瘤可能。黄医生的诊断与对应的检查，十分合理。
学兽医的人向不懂兽医的人，解释宠物所需检查项目的必要性，确实是一门艺术。
说浅了，宠主不满意；说深了，宠主听不明白。
安福旺看着黄医生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颇为理解。
宠主横了黄医生一眼，正待开口说话。却见二胖趴在接诊台上，已经鼾声四起。
他怜爱地把二胖搂在怀里，把要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安福旺笑道：二胖虽然是一只小猪，但五脏俱全。
它脖子上的肿块，有可能是良性囊肿，也有可能是恶性肿瘤，或许还会有其他的可能。做彩色B超检查，能对肿物的大小、形状、以及其它有一个初步的诊断结果。
如果彩超显示这个肿块有血流信号，就考虑肿瘤。需要用CT进行更精密的检查，给我们一个诊断结果。
二胖不是最近瘦了不少吗？很多疾病，都会引起消瘦的临床症状。所以要做血清生化全套，检查身体的其他方面是不是出现问题。
先生，我这样说您明白了吗？
宠主虽然听得很清楚，但并不是很理解。问道：血流信号是什么东西？
安某人耐心解释：如果是肿瘤，肯定会有血管为它供应营养。做彩超时，这样的血管在屏幕上就会显示血流信号。
嗯，头头是道。围观的人认真听着，细细琢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