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郡兵大营,营门外,歪歪斜斜站着两个岗哨,正抱着长枪,靠着门柱打盹,嘴角流着长长的口水,不知又梦到哪家小媳妇了。
“起来!没出息的东西!”
一声谩骂传来,两人身上已是被各踢了一脚。
慌忙怕了起来,两人气势汹汹,欲找来人算账,定睛一看,顿时焉了。
“都尉大人,你怎么来了?”
曹德骂道:“我若不来,这里都被你们当成炕头了,站好了!”
“是是是!”
两人慌忙站着了身子,曹德才慢悠悠背着手,走进军营。
大营内,到处一片狼藉,四处横七八竖的躺着打盹的士兵,各各衣衫不整,如难民一般。
“没出息的东西!”曹德口中谩骂,走过一旁踢了踢最近的几人。“都给我起来!”
被踢的士卒抬头,一看是曹德,连忙推了推旁边的人,爬了起来。
看着熟睡的士卒陆陆续续爬起,曹德面色阴沉,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你们曲长呢?”曹德沉着脸。
“在营帐内!”士卒指了指军中大帐。
“没出息的东西!”曹德又是一声谩骂,背着手往军帐而去。
“呸!”一年轻士卒终于忍不住,朝曹德背影吐了口水。
“整天这个没出息,那个没出息,就数你最没出息!”
一旁的老卒连忙捂住年轻士卒的嘴。
“你不要命了,要是被听见,打死你是轻的!”
两人拉扯着走到一旁坐下,年轻士卒道:“本来就是!根叔,你说我们入营参军,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养家糊口呗!”根叔瞥了年轻人一眼,漫不经心道。
“养家糊口?就那么点奉钱,如何养家?”年轻人吐槽。
根叔叹了口气,闭上双眼,也不答话。
年轻人看着远方:“我不同,我想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呵!”根叔睁开眼睛:“建功立业?就在这中原腹地,何处杀敌?况且这营中,半月不曾一训,上了战场,就回不来喽!”
年轻人像没听到根叔的话一样,仍旧兴致高昂,拉了拉根叔衣袖:
“唉!根叔,听说幽州并州等地,时有外族入侵,连年征战,你说我们能不能去?”
根叔打了个哈欠,又闭上眼睛,道:“省省吧!若真要我等上阵的那一天,天下早就大乱了!”
年轻人仍旧双眼放光:“我一定要去!”
根叔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再说曹德,背着手走向军帐,到了帐外,就听到里面笑声大起,几个吆喝声传来。
曹德脸色越发难看,阴沉着脸走入帐中。大帐内,两个千夫长和几个百夫长,围在一张方桌前,正赌得兴起。赌桌上,竟还摆着两坛酒和几个大碗。
感觉有人进帐,一千夫长抬起头来,看见黑着脸的曹德。
千夫长一个激灵,扔下手中的筛子,跳下桌来,嬉笑道:
“都尉,你怎么来了?”
一旁几人一听,连忙起身站定,低下头不敢言语。
曹德黑着脸走道桌前坐下,嗅了嗅:“怎么还有酒?”
千夫长嬉笑:“都尉,这不是馋了么,这是最近正火热的五粮液酒,一口就顶以前的一碗,用来御寒正好!”
说话间,千夫长已是倒了一碗,端到曹德面前。曹德端起酒来,喝了一口,确实舒爽,热到骨子里了。
五粮液曹德自然喝过,并不稀奇,眼下也不过是为了御寒。
“坐下说话!”曹德咂咂嘴。
一旁的几个百夫长,见曹德与千夫长要说话,便要退去。
“都回来!”曹德制止了几人。
又喝了口酒,曹德才悠悠道:“这几日可有人来?”
千夫长摇摇头:“未曾有人来?”
曹德皱了皱眉,又问:“可曾操练?”
几人皆是一愣,千夫长道:“都尉,最近天气颇寒,士卒都拿不动兵器,未曾操练!”
曹德目光一寒,道:“都在帐外睡觉,如何拿不动兵器?”
另一个人道:“都尉,他们都只是出了太阳,才出去走走,暖和暖和。”
曹德大骂:“尔等迟早失去军心!”
几人都低头不敢言语,也不知这都尉今日是怎么了?历来不都是这样,冬日都不操练,前几日还一起喝酒来着,今日像变了个人?
一人小声道:“都尉,可是有事发生?”
曹德叹了口气:“你们都是我的亲信,也不瞒你们。那新来的太守,正在城中招募兵马,报名参军者众多,我正为此苦恼!”
几人一愣,一人道:“都尉,城中还有何人愿意参军?上个月我们也招募兵马,可无人报名啊?”
曹德冷冷喝道:“别人不愿意到我们这报名,难道不能去别处报名?况且,他们那只要愿意报名,就有五文钱,且每月皆有例钱,只过了一日,就已募得八百人,今日还在增多。”
众人大惊,怎会如此?
一千夫长道:“都尉,百姓莫不是受了蒙骗?报名即得五文,每月又有例钱,那得需要多少钱?”
曹德也是无奈,他听说后也不信,便去募兵处查看,又四处打听之下,才知其中原委。
“新来的太守,不知如何搭上了糜家,糜家家主糜竺,也做了郡丞,人家岂会缺钱?”
几人恍然大悟,怪不得,糜家之财,养十万余众都有余。
见大家都不说话,曹德骂道:“赶紧想想办法,不能让他募得兵马,几个没出息的东西!”
几人挠头苦想,皆无主意。
“说啊!”曹德一拍桌子。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出气。
曹德伸手随意一指:“你说!”
被点到的百夫长瞪大眼睛,结结巴巴道:“都……都尉,现在关键是……关键是,要阻止他们募兵!”百夫长突然眼睛一亮。
曹德暗想,也对,阻止他们募兵。
“那该如何阻止?”
面对曹德的发问,几人目光投向了刚才说话的百夫长。被几双眼睛盯着,百夫长脖子一缩,刚才只是灵机一动,随口一说,他哪知道怎么阻止。
“都尉,我倒有个主意!”一旁的千夫长道。
“快说!”曹德顿时来了精神。
“都尉,我们本就是郡兵,名正言顺,新太守到任,本该来拜见都尉,让我们投向他,可他并没有,还自行募兵。如此一来,他所招募兵马,便无正当缘由,私自募兵,等同造反!”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造反?”这可就是大事了。随即大喜,此法定能将新太守拉下马,自己还能混个平叛之功。
曹德哈哈大笑,若真以造反之名,拿下新来的太守,自己便有机会做上太守之位,到时,东海郡都由自己一人说了算。
招呼几人坐下,曹德小声道:“我们商议商议,如何行事!”
曹德几人在帐中商议,杨昭自然不知,他现在,正和糜竺前往募兵处,听说报名人数众多,瑞兹和盖伦,也只挑青壮,已募得快2000人了。
瑞兹设的几个募兵登记点,异常火热,但因盖伦带人维持秩序,都老老实实排队等候,每个点,都排了近两百人。
杨昭在一旁观看,高兴异常,这些人,将会是自己的班底,有了兵马,身子骨也硬了,底气也足了。
瑞兹见到杨昭,走了过来:主公,你怎么来了!”
杨昭笑道:“我来看看,看来募兵进行的不错。”
瑞兹笑道:“主公既给赏钱,又给例钱,这些人哪能不动心!”
杨昭当然知道,这是恒古不变的,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况且,士兵给例钱,本就应该,毕竟家中失去了劳力,不给钱如何养家。
“昨日招募的人怎么样了?”
“已在新营操练,部分机灵的士兵,被盖伦带着维持秩序!”
杨昭点点头,忽然又问:“盖伦在这,那何人操练士卒?”
瑞兹笑道:“主公,昨日入营的人中,有一人乃是军中旧卒,曾随陶刺史征战羌胡,后回到原籍华县任县狱椽,因其为人正派,不愿意听从上官安排,杀害忠义,被拘拿下狱,其子为救父亲,杀了太守,一家人逃到东海郡避祸。”
“听闻招兵,携子报名入营,见其谈吐不凡,对军中之事,颇有见解,慈便做主,让他任千夫长,带领士卒操练!”
“哦?”杨昭有些意外,还有人能入得大魔王瑞兹的法眼,莫非是哪个名将?
“此人叫什么名字?”
“此人名叫臧。”
臧戒?没听过!八戒倒是知道。
“你刚刚说携子报名?这是否不合规矩?”杨昭皱眉。
瑞兹笑道:“主公放心,这臧戒有三子,长子随父参军,家中还有二子。”
杨昭点点头,又道:“这臧戒多大年岁?”
“臧戒三十有九,长子臧霸刚满十八。”
“嗯!”杨昭点点头,他可不希望不合规矩的事情出现,毕竟这是自己治下。
“等等,你说什么?臧戒长子叫什么?”杨昭突然睁大眼睛。
“额!”瑞兹有些没明白杨昭为何这反应:“臧戒长子臧霸。”
“臧霸臧宣高?”杨昭大喜。
“慈没有问其子的字,莫非主公认识?”
杨昭哈哈大笑,大手一挥:“走,去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