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推门而入,糖母起身上前迎接,糖母赶紧问候:“田雨啊!你看你!这么忙还来啥来?不工作吗?你看你爸你妈还亲自来了!”
田雨妈妈能说会道,在村里那一胡同也是数一数二得小碎嘴子,搬个马扎,提壶热水,拿个保温杯泡点枸杞子,翘个二郎腿几个人围一起,一唠能唠一整天,有的无得,吹的捧的,都不带重复的。
田雨妈满脸挂着笑容,一笑眼都找不到:“糖糖妈!这不听说糖糖爸病了吗?嗐!昨天晚上孩子告诉我了,我担心的很啊!昨晚都没睡好觉,心里老是惦记着,糖糖爸年轻那一阵子,身体很棒啊!成天下地,干活很厉害,那大树扛的,两个我也扛不起来,怎么说病就病了呢!医生怎么说?不碍事吧!糖糖爸这体格子,我觉得是没事。”
糖糖妈应和着:“瞧你说的,还是你会说话,他啊,是年轻的时候和头牛似的,后来不行啊,抽烟喝酒,很厉害,就这么废了,上年纪就废了。”
田雨父亲放下手里的保健品,有些腼腼腆腆的走到糖糖父亲床前说:“糖糖爸,这一晃十来年了!我还记得,咱俩十来年前,还一起去别的村里扛过树呢!那时候我谁都不怕,谁的话都不听,还就听你的话,你在我心里,永远是老大哥,都不容易,你比我还不容易,咱那个时候,为了省点开销,我中午都不带饭,不吃饭,你发现我不吃饭,还特意分了我一个馒头,你说,人出力,就得吃饭,人就像那拖拉机,有了饭有了油,才有劲耕地干活。你那时候的一句话,我现在还记着呢!”
糖糖父亲笑着问:“那你现在吃中午饭了吧?”
田雨父亲点头:“老大哥当年那一句,说的说进了我的心窝子里头去了,现在不论干不干活,都一天三顿少不了,老大哥啊,我那时候就想给你做朋友啊!可那会儿咱们都忙,都有孩子都有家庭需要照顾,孩子都还念书,咱们都还得挣钱供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见面,现在好了!孩子们都大了,成年了!自己会赚钱养活自己了!咱们也应该光荣下岗了,咱们也完成了咱们的使命,有的是时间一起拉拉呱了。”
糖糖父亲试着坐了起来,头和背靠在床头上,微微小喘,再说:“行啊!有空来家玩就行!等我出院了!咱兄弟俩好好喝一杯!”
糖糖父亲说完,都笑了,糖糖母亲瞪眼看着他说:“还死心未改,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想喝!”
田雨父亲说:“老大哥!咱们不喝酒了!咱们兄弟俩,一起吃吃饭,喝点茶就行。”
一旁的老头,静悄悄的将床帘拉上,一点一点,很是轻声,无人注意,后来只听卡拉一声响,窗帘从吊顶处落了下来。
人多生气旺,人多热闹,当人一开心起来,整个心情都是好的,此时此刻,在场的除了糖糖和老头以外,他们应该很开心的,老头孤独,糖糖心塞。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叫海之的大男孩,在她心里一直有些疑问:海之现在究竟在哪?为什么不联系自己了呢?难道真的是因为那天那些不经意间的话吗?他还会在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吗?
糖糖不在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心中默想:明天晚上就得回到市里了!请了三天假,后天就得反岗上班了!医院这边有母亲照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父亲检查结果已经出来,并无大碍,自己陪不陪都可以,让父亲安心治疗,等医生说康复或者病情好转再出院,等出院的时候再回来接父母回家。自己也要回去努力,努力好好赚钱,争取在市里定居,接自己的父母一起生活。海之!但愿等我回到市里,海之也能回来,但愿我回到市里,一切都能重新开始,海之还会给我道一句早安。她很想海之,虽然已经两天时间没有见面,但她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感觉失去了一种快乐。她的快乐,好似除了吃,就是海之的陪伴了!自从认识海之,让她生活变了样,让她感觉到很多温暖,不一样的感觉,每日想见,定是春天,不论风雨,只要想见,一定一切烟飞云散。
糖糖母亲大笑,心里如同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一样,很是开心骄傲。
田雨看了下站着不远处走神发呆的糖糖,糖糖满脸忧愁,但依然不影响她的漂亮,一个人一旦喜欢了一个人,便会爱屋吉屋,在爱她的人,喜欢她的人心低,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她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是美的,每一个瞬间,每一个镜头,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笑容。
田雨注意到了她的发呆,慢慢小步挪动着,靠近糖糖身边。
戳一戳糖糖的肩膀问:“糖糖,我们来的早一些,你们吃饭了吗?一会咱们一起去吃点饭,在医院不如在家里,饿不着渴不着,一会你和阿姨一起去吃点,你喜欢吃什么?门口有一家新餐厅,刚开业不久,是我之前的车友开的,他聘请了一位做菜非常棒的厨师,一会尝尝他的手艺如何。”
糖糖被他一戳,醒了神来,急忙露出笑容:“哦,我们吃过了,你们前脚刚到,我们就吃过了!”
糖母打住糖糖的话说:“你去陪田雨吃点吧!你刚刚还没动筷,你们好久未见,去聊聊天吧!”
田雨母亲笑着:“对啊!糖糖,昨晚我们家田雨,可是老提起你啊,说你长的清秀,和之前啊变化太大了,其实俺们家田雨,从小就想和你一起玩耍,但田雨这小子腼腆害羞,不敢和女孩子一起玩耍,现在长大了,胆才大了些呢!你是我第一个听田雨提起过的女生,田雨还一直没有向我们提起过女生呢。”
田雨站着那里傻笑,整理着小帽,腼腆着笑用爱慕的眼神,盯着糖糖。
糖糖说不过母亲,在母亲多番话语下,糖糖才点头同意。
其实糖糖也很少和男孩子去餐厅吃饭,只和海之一人。
糖糖点头,田雨激动的差点去拥抱她。
田雨可耐不住等待,礼貌告辞伯父伯母,引导糖糖走出病室外。
糖糖走在前面,田雨在后面紧跟,田雨父母也要扭身跟去,却被糖母抓住了,抓的牢牢的。
糖母笑着将他们二人拉住,关上病室门,任凭糖糖和田雨走出门外。
田雨父母一脸茫然,糖母急忙做解释说:“你俩这是干嘛去?人家俩小青年去吃饭,你二老也跟着吗?我是故意让她俩去磨合关系,互相了解,你俩这是不懂吗?”
田雨母亲听后,噗呲一笑:“我的姐姐真不愧是我的姐姐,想的真周到,还多亏姐姐拦住我,要不然,我可犯大错误喽!”
田雨父亲陪着乐:“还是糖糖妈想的周全,按理说也对,咱俩要去,不让糖糖感到陌生吗?放不开,害羞,人家她俩都是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话题,咱这老两口上桌,不让他们俩放不开吗?”
做父母的心,都可以理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世间之常事,从古至今,上下五千年之久,爱爱恨恨,自古之人,谁人没有经历过,走过路过,痛过哭过,老来看着来时路,才不妄过这一生,一生太长,可你太短,一生太长,可陪伴太短,愿有你在身边,陪伴每一个一生。
田雨走在前面,糖糖跟随其后,糖糖挎上小黑包,站着他身后等电梯,有些紧张,眼神一直不看向面前这男孩,抿了抿嘴唇,低着头,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田雨也略一些紧张,这么多年了,尽管田雨再怎么会聊,面对这一起一个村的,还比自己大几岁的“姐姐”,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毕竟二人已经很久没见面,小的时候也不过是见过彼此几面,可能田雨多看了糖糖几眼,但对话,一直没有一起聊过,根本就不熟悉。
田雨整理了下黑帽,转头清了清嗓子说:“你喜欢吃什么菜?有什么比较喜欢吃的菜吗?”
糖糖听后摇头,绷住了嘴。
田雨又问:“你在市里上班的时候都吃些什么?你条件这么好,一定整天吃鸡鸭鱼肉大肘子吧?”
糖糖摇头,嘴唇有些干燥:“我妈那天是骗你的,我不是在什么国家单位工作,我也不是有钱人,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的,跟别人打工,我没有什么专车司机,我平时就连打个出租车都舍不得,我妈说这些都是骗你的,她年纪大了,爱炫耀要面子,你也只是听听就好,不要往心里去。”
田雨一愣,心里如花瓶碎了一般,如果不是他看到糖糖这气质和保养言谈举止,还真的以为糖糖母亲在吹牛自夸,可看到糖糖这气质保养言谈举止,义无反顾的接受了这些,心里不在有什么不信的理由。如今听到糖糖说这些,心里期望值由高处衰落到低谷,直线下降。
田雨眼球转了几下,很是灵活,吞吞吐吐的开口:“没事啊!我知道的!我妈也老这样,我都已经习惯了!好似他们年纪大了都这样,爱要面子爱吹嘘,前几天你过来的时候,我妈还给别的村庄里的人说我是开出租车公司的呢!回家后,我妈告诉我,可把我乐坏了!我哪有那个本事,唉,他们的心思啊,咱们是揣摩不透,有代沟,有代沟啊!”
二人对视两秒,都笑了。
不知不觉,走到医院门外。
田雨将糖糖带到门口刚开业不久的餐厅,餐厅是大排档,喝酒吃肉,嘻嘻哈哈之地,田雨指着大排档的招牌满脸喜悦的看着糖糖说:“这!我一哥们开的,刚刚给你说了,刚开业不久,他聘请了个厨师,厨师是南方人,做的菜那是一个字棒啊!我们几个时不时就来这聚一聚,看看今天他们几个在吗?介绍给你认识认识,看看有没有你的初中同学。”
糖糖微笑点头,跟随其后,头发被微风吹得零散,停留在嘴边很是美丽动人,糖糖一撩头发,跟随田雨其后,走进大排档。
田雨和糖糖走进店门,田雨喊了声,从后厨急忙忙跑出来个中年胖子,中年胖子正是那田雨的好兄弟,俩人一起开了一年的车,后来挣了些钱,认识了个顾客,是南方来的,炒菜厨艺一绝,这中年男子便给这顾客下套,几句美言,几句温暖的话,便认识了,后来一起吃了几天的烧烤,借着酒劲,谈起了这场合作,本以为这中年男子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却动了真格,二人合伙,开了家大排档,本打算只搞些南方小情调,硬是被中年男子改成了烧烤加炒菜,他的一句话,酒配肉,肉配酒,有酒就有肉,有肉就有酒,吃着烧烤喝着酒,才能一聊聊上一宿。
这话一点不假,我大多是时间,在临晨三点四点的情况下,吃的饭,一定是烧烤配啤酒。
每一个酒局,都会几个小时才结束,大部分都是晚上喝,我们哥几个,都是晚上去找酒馆,进了店门首先问一句:老板几点关?营业到三点不?不到三点不吃。尽管菜很好吃,但营业不到凌晨,还是不会选择。每次喝酒,都会有许多故事,有些哥们,几年没见,坐在面前,喝着吐着,不知怎么就哭了,哭完大笑,还有的直打脸,和不是自己的脸一样,啪啪直呼。弄得别桌上的顾客心里直害怕,生怕我们这群人是从神经病医院跑出来的。
这些故事多了去了,咱们暂且不谈,先谈本章故事。
中年男子跑出来接待,俩大男人抱了抱,很是客气,中年男子算是事业刚起步,生意还算可以,光着膀子,胳膊上纹龙刺凤的,光着头大笑,很是豪爽。这人正是老板。
老板豪爽大笑,身材比田雨宽上一倍,但田雨比他高的许多。那中年男子问田雨:“田雨,你这臭弟弟来之前怎么也不打声招呼?重点还带着女孩来的?让哥们我很没准备啊!”说完露出一排大牙笑着看向身后的糖糖。
田雨回道:“哥!我来还需给你报道吗?今天就你一个人在,那几个人呢?没来喝酒啊?改邪归正了啊!不成天在这喝酒吗?”
老板笑道:“他们今天应该还没到,明天就喝不成喽,他们几个明天就来活了,跟着人家装货卸货去。这位是?”
田雨笑了笑。
还没等田雨回答,老板大笑:“懂了!懂了!兄弟,是弟妹吧?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小子行啊!前天来这喝酒,说的是她吧?”
话还没说完,田雨急忙给中年男子使眼色,眨了几下眼,咳嗽了几声。中年男子反应了过来,急忙纠正错误。
再次笑着看向糖糖说:“怪不得那天喝酒,你老提起你心里的女生,是不是这姑娘,你还真别说,还真的好看,漂亮,怪不得你小子说要好好珍惜人家呢!”
田雨笑着:“行了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糖糖,我们是一个村的,也是那天我给你提起过的。”
老板看着糖糖礼貌说:“你好,你好,快坐下吃饭吧!喜欢吃什么菜,我亲自来给你们做。”
糖糖笑着:“你好,谢谢你。”
田雨急忙插话道:“糖糖,这就是我给你提起的以前跑了一年车的想和友,牛子哥!哥!可别,可别,你还是让厨师炒菜吧!你还是去烤你的串串吧!”
老板尴尬一笑:“这小子,不信我的技术。”
中年男子礼貌道别后,再次转身跑向后厨。
田雨二人选择一空桌坐下,面对面坐着,糖糖将包拿下,挂在身后的靠椅上,田雨端起热水壶,倒满了热水,热气腾腾。
田雨问:“糖糖,你喜欢吃些什么?”说完自己看着菜单,问着糖糖一些菜名。
了了点了几个。
田雨接着报菜名:“油淋鱼?”
当田雨提到油淋鱼时,糖糖心口一痛,再后感觉如烧心一般。
糖糖瞳孔鼻孔放大:“这里也有油淋鱼?”
田雨点头:“怎么?你喜欢吃?那咱们就点一个,不让牛子做,他做的不好吃,好好一个鱼,放在他的锅里,肯定废了,他就会烤个串串,不糊,齁咸。”
糖糖急忙说道:“不不不!不要鱼,咱们别点鱼了!”
田雨一脸不解:“你不喜欢啊?”
糖糖点头。
其实不是糖糖不喜欢,而是糖糖心里喜欢极了,吃鱼的这段经历,这段美好回忆,是关于海之的,一看到鱼,就能联想到海之,海之请她吃的第一顿饭就是鱼,本来说好了烤鱼,后来因为糖糖的生理周期,临时改为了油淋不辣鱼。她不希望再吃和别的男孩,一起吃鱼。
糖糖心里再次想起了海之:海之!能不能别再生气了?希望你没生气,希望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希望回到市里,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你。
如果那一夜我没有将你送走,我没有说那些话,你是不是现在还依然陪在我的身边,那么我身边坐着的人,一定是你,不是他了对吗?
海之!给我打个电话吧!海之!给我发个消息吧!不要不理我了!我喜欢你啊!那晚你从小巷口,急匆匆的跑到我面前,抱住我时,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吻住你吗?
你知道我在你怀里,听着你为我而奔跑的心脏跳动声,我多么幸福吗?海之!对不起!我错了!等我回去,我一定和你在一起。今晚我就说通我父母,等我明晚,给你说清全部,还记
得我告诉你的吗?你先回去,三天后我再回市里,我这告诉你一个秘密,那秘密就是我喜欢你啊!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海之。
糖糖走着神,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田雨给她倒上的茶水,茶水冒着热气,一股很清淡的香气。
老板再次从后厨款步走来,嘻嘻笑着倍是开心,不再光着膀子,套上了一件黑色泛白的T恤,T恤很肥,上面蘸着琳琳点点的面粉,显得泛白。
老板哼唧着鼻子,满脸喜悦端着盘子上了,伸手将热菜放到桌上,看着糖糖说:“糖糖,你吃哈!尝尝怎么样!虽然不是我做的,但也要尝一尝!我烤着串呢!一会就熟了,你尝尝如何!来这别拘束哈?咱自己家的店,想吃啥?给牛子哥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