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乡的路上,扬兰脑海中一直单曲循环着一首歌,不是李叔同的《送別》也不是费翔的《故乡的云》而是陈淑桦的《笑红尘》。
出了长安城十几里,已经少有人烟,多是大片的田野。
此时已经是初秋,马车前行,眼前一片火红,这是一幅多么唯美的画面,蓝天白云之下,道路两旁直立的茎杆,碧绿而狭长的叶子,火红的高粱穗子沉甸甸的,在轻风的吹拂下不住的点着头。叶子发出沙沙的轻响。
坐在没有车棚的马车上的扬兰,眼前出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在路的尽头远远的有一个身影朝她走来。
待走得近了才看清楚,是一个一身红装的新媳妇,正坐在毛驴背上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漫妙的身姿随着毛驴前进的步伐有节奏的摇晃着,似是在不断的寻找着平衡。
身影越来越近,然后于扬兰擦肩而过,她仲出手像是要遮挽住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留住。
她收回了手,叹了口气,想起麦家在《人生海海》里的一段话:“人要学会放下,放下是一种饶人的善良,也是饶过自己的智慧。”
扬兰在路上交代扬松,不要把城里的事情告诉家里人,免得他们担心,自己也可以少些麻烦。
傍晚的时候他们才走近了村子。扛着锄头的老农,吹着短笛的牧童,与他们一路同行。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任思续在晚风中飞扬。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以后都能生活在这样诗情画意的地方也不错。”扬兰心里这样想着,还有些小激动。
当他们回到家里时,家里人都已经开始吃晚饭了。见他们回来都有些惊讶。然后一家人一起吃了晚饭。
吃过晚饭后,扬兰和扬松把从城里买的礼物送给大家。
扬父以前身体还好的时候,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平时只要身体好些的时候他还是会写写字。扬兰让扬松给父亲买了两块好墨,给母亲和嫂子一人买了一匹细布,给小妹和侄子侄女′买了好吃的绿豆糕和桂花糖。
扬兰回到了以前那个她住的房间,茅屋低矮,进门时门框几乎都要碰到头。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角落里还放着些农具。
扬兰点起油灯,火苗如豆。她先把床和衣柜打扫了一遍,然后,把自己平常穿的衣服放进衣柜,才息灭了油灯上床休息。
扬兰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来这世界大半年了,她还是有些“水土不服”
古时候的人睡的实在是太早了。他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这时候不过北京时间晚上八点左右。
扬兰怎么也睡不着,便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她读过的书,背过的诗,追过的剣,听过的歌,看过的电影,她的心性既不像这个时代,行不摇头笑不露齿的闺阁小姐,也不似只知浣衣扫舎,目不识丁的小家碧玉。至今她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金手指,只有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三观,她也不知道她这与众不同的三观,以后还会给她带来什么。
第二天一早,扬兰就起床走岀家门来到村外,到田野田转了转。
这小村子座落在山脚下,有几十户人家。村子周围地势平坦,有百佘亩良田。都种着些大豆,高粱和谷子。
田野里薄雾笼罩,扬兰顺着田间小路转了一小圈,太阳才刚出来,小路旁的叶上满是晶莹的露珠,各色的野花也沾着露珠开的鲜亮。
初秋田野里的晨风微凉,吹地草叶上的露珠,轻轻地滚动,好像是就快要跌落下来。见此景象扬兰随口道:“若是晓珠明又定,一生长对水晶盘。”转了一小圏她便踏着晨雾回到家中。
当扬兰回到家中,嫂子已经开始做早饭了。今天的早饭是小米稀饭,自家腌的咸菜,昨天剩的杂粮窝窝和水煮小青菜,除了盐什么调料都没有。
听嫂子话里的意思,现在田里不太忙,早饭有青菜已经算是丰盛了。
平日里,扬兰便和小妹扬苗,端着针线?,跟着嫂子和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到村头老槐树下的大石碾旁,学着捻麻线纳鞋底,做衣裳。
村子里的小孩子也愛到这里来玩,他们有的是跟着姐姐,有的是跟着姑姑来这儿玩的。小孩子们就在老槐树和大石碾周围嘻笑打闹。
有一个小孩被追急了,只顾着跑没顾着看脚下的路,不皮一块小石头拌倒了,摔破了膝盖哭着跑回家了。
扬兰想到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读书了。她想教这些孩子一些东西,希望他们的未来会和他们的祖辈有所不同。
她并不想像那些博爱的老师那样,去学生家里说服家长让孩子上学,她也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应该尊重别人的选择。
于是她想,就从讲故事开始吧。讲个什么故事好呢?这是个关键。思来想去还是讲个老少皆宜的《西游记》比较合适。
于是扬兰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众人当然乐意,一边听故事一边做女红,总比东家长,西家短,三个蛤蟆五只眼有意思。大伙自然拍手叫好。
扬兰没有按照《西游记》的小说原文来讲,那么文邹邹的词,连她自己都不喜欢。
她是按照小说和电视剧为主线来讲的。细枝末节就由着她自由发挥了。从??王初降世到大圣闹天宫,大伙听得是如痴如醉,有的甚至都忘了做手里的活,当然也成功的吸引了那些追逐打闹的孩子们。
日渐西斜,大伙还是意犹未尽,不肯离开。忽然有一个大一点的男亥子说:“姑,你这故事是听谁讲的?”扬兰道:“是从书上看来的。”
那男孩不信道:“我爷爷那里就有书,上面都是些知啊乎啊的,根本没有这么好听的故事,很是难懂。”
扬兰笑道:“你说的那是四书五经,我讲的是小说,就是专门讲故事的书。”
另一个小男孩接着道:“我又不识字,我看什么书长的都一样。”
扬兰认真道:“对啊,你说的对,要是不识字什么书放咱面前都一样”
小男孩看着扬兰认真道:“姑,你能教我认字吗?我也想会看书将来,也可以讲故事给别人听。”
那个大一点的男孩说:“学认字太难了,我爷爷教了我好几天才教会我两个字,好不容易学会了,可过几天又忘了,把爷爷给气的都不教我了。”
扬兰笑道:“那是你爷爷方法不对,我教大伙几个字,保证你们学会了就一辈子都忘不了。”她拿起一根树枝,以地为纸写了一个“人”字说:“这个字念`人、你是人我是人,大家都是人,”她又叫过一个小骇,让他站在人字旁边,让他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双腿稍微分开,然后对大伙说:“你们看,他俩像不像?”大伙嘻笑道:“像,还真挺像。”
扬兰认真道:“这个字念什么”?大伙异口同声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