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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次爱的人

隐隐约约从窗户爬进来,一首郑钧的《私奔》。偷偷爬进陌生的耳朵,关上慵懒的睡眠。眯着眼睛,视线从一条细缝中跑出来。

楼下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太阳蹑手蹑脚从房子的左侧窗户扑下来。视线落回闹钟,此时刚好七点零三分。

离上课还有些时间,想必楼下的吵闹,是妈妈在准备早餐。再过十多分钟他就要下楼吃早餐,然后走路去学校。

他不喜欢爸爸妈妈开车送他去学校,而且爸爸妈妈工作都很忙。妈妈在一家银行上班,爸爸在做花艺生意。

爸爸很忙,每天都要到各地去考察和监督,很少有时间陪家人。沉默寡言、高瘦的陌生和漂亮、苗条的妈妈只能每个月抽时间陪他去农场,去他的庄园。

他爸爸是个高个子,四肢粗壮,头脑灵活的家伙,看表面,完全猜不准的一个人。

爸爸姓沈,叫沈大乐。我觉得叫沈大力更适合一些,毕竟人真是那一大块,怎么说都是力大无比。也正如此,他身边的朋友都叫他大力,只有不太熟的人才叫他大乐。这也可以看出,谁跟他熟,谁比较生,从称呼上便可以知晓。

大力,大力,楼下传来富有磁性,而性感的女人声音。那是他妈妈。

他妈妈是个漂亮的美人,是学校里的校花,多少人仰慕她。多少美男子,多少大老板曾经为她彻夜难眠。万万没想到,她却嫁给了一个壮汉,一个看上去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个子男人。同学们都替她感到不值,不知多少男人夜夜哀叹,为她怜悯。

大学时,某天星期一升国旗,校长当着全校的学生,在旗台上宣布自己的爱情宣言。当时引得全县都轰动起来,还上头条新闻。那些仰慕者们也都只能远远的看着,谁都不敢明着跟校长抢。

恰恰这样,她却无法喜欢上校长,只好委身一人在校园里走来走去,朋友们都不愿跟她做朋友。她的新闻早就传遍,大家都以为她跟校长相好,没人再主动追求,只能在背后默默的注视。

大学毕业后,在本地银行上班,追求者依然成堆,每天银行门口都有几个人拿着礼物在门口等。她早已对这些行为不感兴趣,固然不会理会他们。她的上半生,真如她名字一般另她感到无奈。刘雪,偶尔她会读成流血。想必,别人也会那样念自己的名字吧。

不过,刘雪这个名字也挺不错,至少和她的皮肤相似,雪白雪白。而且瓜子脸刚好把嘴巴送出来,盯着那张脸感觉就像亲到一般。轮廓好像专门用磨刀磨出来一般完美,鼻子、眼睛、嘴巴形成完美的对比,而且很均匀,每一个部位都好像细细打磨过一样。

嘴唇玲珑剔透,两腮微红,鼻子高高突起,眼睛又大又圆。像芭蕾舞演员,身材恰到好处,胸部微微隆起,纤细的手指,匀称的双腿,简直是从模特模具里打磨出来一般。

妈妈是个聪明的女人,唯独一点就是只喜欢沈大乐,真是奇了怪了。偏偏只对沈大乐一人投怀送抱,气坏了不知多少领导、老板。她原则性很强,除了大乐,别人她死都不会答应他们做那样的事,牵手都不允许。

羞涩、寡言的陌生,他出生时,一声不吭,妈妈觉得这孩子从自己身上生下来,竟然一声不吭的来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妈妈觉得陌生,所以就给他取名叫沈陌生了。说来奇怪,陌生一直都不喜欢跟大伙一起玩,从小就不合群。

妈妈有些担心,爸爸太忙,教育孩子的事,就落到妈妈身上,只好每天都陪他说话,带他出去跟小朋友玩。每次他都不高兴,从跟小朋友一起到回家,他一直愁眉苦脸,闷闷不乐。妈妈看着也觉得难受,干脆就不带他出去,让他在家自己玩。

他在家可高兴了,自己玩玩具,玩累了就看书。家里有一个书架是他的,家里才有两个书架,爸爸妈妈用一个,腾出一个给他。很少看电视,就是喜欢看书。偶尔也在院子里翻土、除草、管理花草。五岁之后,家里的院子就由他一人管理,他按照他的兴趣自己管理,爸爸妈妈也不过问,只要他喜欢,就让他去做。

上初中时,他突然变得话多了起来,每节课都有他的声音,不管是回答问题还是跟同学聊天。老师们都把他当作捣乱课堂秩序来批评他,多次把家长请到学校。爸爸妈妈也没有办法,再说总比之前一句话不说好,甚至还有些欣慰。

他喜欢听《童年》那首歌,每节课都在脑子里想着“隔壁班的那个女孩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开学第三个月,他在球场里打篮球,不小心一个球砸到同学身上,提着水去拖教室的同学被他的球打翻水盆,全身湿透。

他跑上去想要抓住球,滑倒在地,把女生狠狠的压在身下。女同学受了伤,他背人家去医院,女孩伤得不不轻,倒在地上无法爬起来。

刚背到医院,医生让女孩平静下来,检查完,给女孩上药。女孩觉得腰部特别痛,就问护士的伤势,护士一本正经的回答:“可能会有些影响”。当即,女孩被气坏了,刚刚消气的她,休息一会儿,更有力气生气,于是大声的吼到:“我要是好不起来,你这辈子照顾我。”

男孩一脸无奈的说:“怎么会呢,医生不是说一点小事,很快就好么。”

“你废话,你做错事不想承担责任了是吧?”女孩气急败坏的说。

“那你要我怎么办?”男孩小声的说,像是怕打扰到别人似的,声音很温柔、浑厚、低沉。

“你照顾我一辈子。”女孩狠狠的咬牙道,脸上露出青筋,看来是真生气了,也真伤着了,而且还伤得很严重。

男孩只好说:“好,我答应你,照顾你一辈子。”

女孩抽动着嘴唇,这时才缓过神,大声朝陌生喊道:“我才不需要你照顾呢,我才不跟你这恶人有任何关系。”

男孩低着头,脸红通通盯着光滑的地板,模糊中看到了自己的无耐,双脚在地上摩擦,一副别扭的神情。一脸无辜的陌生,实在不知说什么。

往后三天里,陌生每天都跑去医院看望宋君,也体现出陌生的性格,是一个温和、善良、懂事的孩子。宋君则始终板着脸,不愿接受陌生对她的照顾。其实陌生对她的照顾是发自内心,还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只有陌生他自己清楚。

不过从表面上看,陌生是个好孩子,至少是负责任的人。而且特别会照顾人,对宋君特别体贴,这似乎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照顾。而宋君很不以为然,才不领会陌生对她的好。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宋君也出院了。这一天陌生没有去接她出院,因为陌生有很多事情要做,根本抽不出时间,而且出院时间是在下午三点。此时的陌生正在上课,老师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他请假,只好乖乖的上课。

宋君是个会撒娇的女孩。每天来看望她,买好吃、礼物给她,今天她出院,他竟然没有来接她,实在难咽这口气,何况是因为他自己才受伤。憋着一肚子气,准备对他发,可他怎么也没出现。

陌生刚好这一天下课就被爸爸接去农场,明天就是星期六了。一时兴奋,就把宋君出院的事给忘了。事情只等到下个星期一才记起来。

当他走到宋君面前向她道歉,问候她。她气得急喘气,想要狠狠揍他一顿。可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怎么就能还这么气呢?是该消消了。心情稍微缓下来,打算接受陌生的道歉。

陌生很真诚的道歉,只是宋君很不以为然,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好像看不到他一样,歪着脸,都不肯正面盯着他。气急败坏的宋君,一下子走开了,不顾他的感受。耍大小姐脾气,扭头走掉,进她们教室上课去了。

陌生觉得很过意不去,不仅没面子,还不被原谅,哪有像她这种人?实在是难受,要是没错,才懒得跟这人缠着。陌生愁着脸,没有一丝血色,一个人走进教室,安静的坐着。

同学们好奇,平时嘻嘻哈哈,吵吵闹闹的陌生,怎么一个人坐着发呆,还一副无辜的表情,实在想不出什么事找上他。那几个稍玩好的同学上前跟他打招呼,他却冷冷的回绝人家,不领人家的热情,嘴里囔着:“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摸不着头脑的同学,你看我,我看你,摇摇头,接着自己坐回座位,搔着头发思量。如此活泼的一个人,突然间变得如此沉默,还是有些意外。不少同学都偷偷的瞄着他,投向他同情的目光,想要从他身上找出原因,给予他帮助或嘲笑他。

时间慢得像蚂蚁,令他难受。那一周就像蜗牛一样的缓慢,各种情绪扰乱他的思维,根本没能定下心来。从小到大,从没有如此被人对待过,这是一次很煎熬的体验,实在叫不住捣乱的小孩,在脑子里乱撞。没错,他肚子里也有一个在捣乱的小孩,他是那样的顽皮和活泼。

时间像被拉长一半,难熬的一周终于即将要过去。上一周刚去爸爸的农场,这一周恐怕是去不成了,爸爸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照顾他们。看来,这一个丧气的周末会比上课更要难熬。好比命运的绳索,将自己死死的捆住,越挣脱就越紧。

情绪就这样的死死把他给控制住,一丝力气不粘的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看上去像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人。

妈妈并没有发现他如此严重,所以妈妈不为所动,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根本觉察不出他的状况。

回到家,他就躲进自己的书房,面对着一整面墙都是书,他不知道看哪一本。好像每一本都很有吸引力,每一本都迫切的希望被自己翻阅,然而却找不出先后顺序来翻阅,只能死死的盯着书墙,却从未翻阅过一本。

怕妈妈会担心,只是随手从桌边拿一本来翻阅,看上去好像正在专心的看书,妈妈固然不忍心打扰,也就偷偷瞄一眼,出去了。午后,妈妈带陌生出去吃饭,肯德基的饭怎么这么不好吃。胃口无法提起,但还是得在妈妈面前表现得自然。妈妈也不会多问,只是劝他多吃些。

饭后,妈妈要带他去公园散步,两人默默的走着,他跟在妈妈身后,一言不发。妈妈早已习惯他不爱讲话,所以觉察不出任何问题,总算还是骗过了妈妈。

但他很不自在,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于是找借口上书店去买书,妈妈答应他,一个人先回家,不过要他也早点回家。

从妈妈的视线逃出来,终于自由了,像挣脱牢笼的小鸟,轻快的翱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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