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黑,路德就到酒店前台准备为自己的破坏结账了。地砖破坏了,要赔钱。酒店订购的虽然不是意大利进口,但是花色是六十四块拼接图案的,工厂出货只买一整套,所以这不会算做一块地砖的钱……莫毛毛皱眉看着,那一人一猫打完,餐厅里有小半桌椅都不能使用了,一样一样的价钱算下来,破坏的账单够能堆砌成一小本书。
路德潇洒地站在台前,示意吴郁不用算了,他掏出一颗不小的宝石丢给酒店经理:“反正每年都差不多。我没带卡,用这个抵了。”
吴郁经理手下宝石,像一位绅士一样,鞠躬对路德先生的破坏表示原谅。
“嗨,老伙计你是个畜生所以我不求你对半分。”路德给完钱,还要对着橘座羞辱一番。
莫毛毛心里奇怪,也没办法。这位先生看起来哪里都很正常,脾气是高傲了一点,然而怎么会老是和一只猫作对,连他自己也说橘座是一只畜生,那他还跟畜生吵架搅和?
橘座当场面又要发作,张牙舞爪地原地起飞,扑过来就要一顿大闹。
吴郁经理隔在中间,莫毛毛预期经理被打的画面没有,一道橘影及不可见地快速扑过去,而吴郁经理诡异得如隔空取物伸手就捕获了不听话的橘座。吴郁经理也不怕被猫抓,提着猫后颈对猫说:“安了安了。已经砸完了,等买好新桌椅下次再打。”
等路德离开,橘座才平静下来。莫毛毛看着那本账单都有点发憷。
砸了地砖,为了要求赔偿全套。同样被砸掉的,还有一套套的桌椅、餐厅桌上的花瓶、瓷器杯盘、墙角的装饰艺术画……其中大部分都是按照全套计算的。莫毛毛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感觉自己吸入了一口富裕的铜臭气息。
“这赔的,得赚多少啊……”莫毛毛皱眉头。也许是因为酒店太穷了吧,没见酒店来很多客人,他突然有点同情吴郁经理,只能把盈利重点放在这些方面了。
“我们不会缺钱,你也不用担心发不出工资。”吴郁经理却想看出莫毛毛的想法,身着燕尾服的古典外表下却说出心里话,“但是路德自己愿意每年来一两回,能赚钱何必嫌赚得少?”
莫毛毛越发奇怪了。好像会发生什么吴郁经理都能提前想到。路德来之前也是,吴郁经理提前就出去买茶叶准备待客了,就像吴郁早就知道有人会来酒店。
然后莫毛毛想起,问吴郁经理:“路德先生说,橘座有应激反应不适合放在外面与人多见面。”
似乎看见橘座小声地喵喵咒骂。
吴郁经理习以为常地说:“不会的。橘座没有这种问题。他应该是最胆大的猫了,路德每次来都会和橘座打一次。”
“啊?”
“所以你不用担心。都是熟练工了,橘座不会受伤,打得起。”
莫毛毛不知道自己听到什么理解错了,他都听愣了。路德每年都要来和猫打一两次,而每次对酒店都是暴赚暴利……
吴郁经理可真是个人才。
还有餐厅的餐具需要收拾,拉上警戒线后,吴郁转身进经理办公室。
莫毛毛回头,看见经理心满意足地进了办公室,猜吴郁经理是去打电话联系买货和维修施工队。只剩下莫毛毛一人,留在这所像荒郊野外酒店的人迹罕至的前台里。
他抱起橘座,回想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餐厅里大家的时候,他还担心自己会失业、客人会去投诉酒店的橘猫,如果他和橘座都被赶出酒店的话,他准备收留橘座相依为命。但依照情况,就算路德投诉了要求赶走橘座,吴郁经理依旧会安排这只橘猫当酒店的招财猫吧。
莫毛毛额头抵着猫额头,蹭蹭橘座,与趴在前台上的橘猫面对面:“橘座,你有没有哪里伤到?我看看?”
橘座却没有动,趴在前台动作悠闲,好像很享受与铲屎的独处的样子。
想起路德提着椅子追杀橘猫,而且这么危险的动作每年都要来一次,莫毛毛就有点心疼橘猫:“没有受伤就好。路德先生太凶了他不该那么对你的。”
橘猫眯起眼睛,两只眼睛都眯成了缝。之前凶狠恶毒的猫打手,似乎对着莫毛毛暖暖地笑了。
下午过得很快。橘座坐在饮水机盯上,猫偶尔起来伸伸懒腰,伸完懒腰又继续趴下,对人类不屑一顾的样子像极了猫在居高临下得俯视着大地的芸芸众生。店里暂时没有客人,莫毛毛便一个人去了餐厅收拾残局。
前台没人,经理办公室的门打开:
“橘座,您要放任他这样,被路德的。”
橘座甩甩尾巴。不理。
那态度,仿佛在说,要球的你管。
莫毛毛细想要干点什么,于是勤快地打扫起杂乱的餐厅。坏掉的桌椅、餐盘收到后院,还能用的桌椅可以继续整齐地摆在餐厅,最后铺上桌布。然而收拾了一下午,莫毛毛还是觉得差很多,餐厅太空了。他担心没能阻止客人和猫打架,如果换到别的酒店,这时候自己已经被开除了吧。那些客人打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服务员的死活。
还好,莫毛毛庆幸酒店还留着自己这个没身份证的失忆人员,还好,吴郁经理对那位客人赔款喜闻乐见。
于是晚上,莫毛毛回到分给他的房间,正准备关上门,酒店的猫咪又从门缝里流进来了。
“嘿橘座,下次进来别挑关门的时候,”莫毛毛轻手轻脚地把猫捞起来,生怕弄疼了它,“小心门夹住。你那么娇弱的猫,被门夹住骨折了怎么办,笨啊。”
然而橘座却不在意莫毛毛的婆婆妈妈,等着莫毛毛洗澡刷牙,洗漱完关灯,橘座看准莫毛毛上床它也一蹦,跟着跳了上去。
“等等,橘座我要睡觉了,别挠我痒痒……”
“不要挠那里,很痒……”
“再闹我要开灯了,你还想不想睡啦?”
“喂,橘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