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王五就十安排两叫花子去买东西,自己去找地方写信,心说总不能到字摊去叫人写去吧,那不得当场被抓?想起前天在蔡工的房里写过,就只直接奔蔡工的房间来了。没想到,刚一到房门口,蔡工就从里面窜了出来,抓住他的手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他这样子把王五十吓一跳,就赶忙问题他:“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你这样的慌张?”蔡工抓着他的手,蹦着说道:“出大事了!我媳妇跟人跑了!”说着就恨恨的在地上跺了三脚,然后拿拳头锤自己的胸口,看样子就要哭起来。
听他这么说,王五十就把他手给挣开了,然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皱着眉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蔡工继续痛心的锤着胸口:“就刚才!她跟那个小白脸跑了!还把我孩子都一块给带走了!”他这么一说,王五十就白了他一眼:“什么孩子!还就刚才!你都光棍四十几年了!上哪有媳妇孩子去?!”
“哟!对啊!我是光棍!那跟小白脸跑的就不是我媳妇了!”说着就笑了起来,然后一想不对头:“哎!我都四十好几了,怎么连个媳妇也没有?!”紧接着就大声哭了起来!王五十心说你这是什么毛病?一会哭一会笑的!不就是做个了噩梦嘛!至于这样神经?洪震通有仨洋妞瞎折腾,他哭就罢了,你没洋妞怎么也哭呢?
见他哭个没完,王五十就想先安抚他一下,然后好借点纸笔写信,就拿手揽住他的肩膀道:“蔡工!没媳妇不要紧,我给你介绍仨洋妞怎么样?”本以为蔡工会满口答应,没想到他听见洋妞,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洋妞大多都不是姑娘,而且身上都有股膻味!我不喜欢吃羊肉。”
王五十心说你还挺挑!还一股膻味!还不喜欢吃羊肉?你没吃过怎么知道有膻味的?!就撇着嘴问他:“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蔡工就对他坏笑道:“当然是乡下的大脚姑娘了!那裹小脚的,都中看不中用!”
“你在这教堂里,见过大脚姑娘吗?”蔡工摇摇头:“这教堂不是洋人,就是一群大老爷们,哪来的姑娘!”王五十点点头:“那哪里才会有大脚姑娘呢?”蔡工头往后退了退,咬着指头说:“当然是乡下了!这城里我没见过几个是大脚的!”
王五十又点点头:“那你觉得这教堂几时才能建好?”蔡工被这问题,问的有点发懵,就抬眼睛向上估摸了一下:“都十几年了,才建到一半,怎么着也得十几年后才好吧。”王五十三次点头:“那你是想等建好了再去找媳妇?估计到时候就算真找到了,也得跟小白脸跑了!”说着拿下巴指了指他的身板。
蔡工看了下自己,就一个跺脚:“对啊!我都忘了!找媳妇我干嘛非得等建好了再去找!这教堂又不是我媳妇!”王五十瞪了他一眼:“那你还在这干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去!”蔡工就有点犹豫,指了指教堂的方向:“那……?”王五十一摆手:“不用担心!你放心去找!这一切都有我来替你安排!”蔡工听了就冲他猛地点头,然后一抱拳就跑没影了。
见他走了,王五十就拿手给自己扇了扇风:“为了写封信!我容易嘛我!这鬼话连篇的!”说完直接就进了蔡工房间。进去以后马上把房门给闩上,然后拿起笔来就要写,可是抓了半天的笔,却没想起来原来要写什么,都怪蔡工把他刚才的思绪都拐跑了。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写的是绑架勒索信。心说人我们是给绑了,我们只是想把严宽给引出来,本就不想勒索钱财,可不勒索钱财又怎能把他引出来呢?又想了一会,就决定用宝刀会的名义写这封信。
他写的这信,还是不好抄出来,免得他人模仿了去。大意就是:我们宝四爷已经把一文豆和白德伟给抓了,我们知道你们两家勾结走私鸦片,要是不拿赎金来赎,我们可就不客气了,让你以后没鸦片可用!这赎金便宜!只需二百两!不过必须严宽你亲自送来,否则就撕票!今晚亥时小东门外松树林见!红丝绦留!
都写完了,王五十就看了看,然后点点头:“幸好这作者没抄出来,要不他们就知道我文笔不咋地了!”又看了一会,如何装信封里装好。心说这信我怎么给送去呢?总不能直接跑知府衙门去:“劳驾!我给你门送勒索信来了,我是绑匪!你们快让我进去吧!”估计到时候我真的会进去,只不过进的是大牢!
又想了一会,心说这马李二位捕头和张大胆挺熟的,要不要找他们送去?但一想这不行,这样说不定还会害了他们俩,得找别的捕头!想到这就又有了主意,便拿纸把这封信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包了,然后在上面写道:此地无银二百两!
都弄好了,见桌子上还有一张纸,心说你这张纸还真提醒我了,要不可就麻烦了!又刷刷点点的写了一张,然后也拿信封给装好,和刚才那封一起装怀里,出门的时候顺手摸走了蔡工的红丝绦,要不刚才怎么写红丝绦留呢。
出得门来,也不着急送信去,就跑工友房间晃了一圈,就只看到老楚一个人,就问他:“其他人都去哪了?”“他们都去天桥那边耍去了,就我腿脚不利索在这窝着,你怎么不出去耍呢?”王五十冲他展了展胳膊:“我这不刚耍一身土回来嘛!哎!对了!蔡工让我告诉你,他这两天出去找媳妇去了,这上工的事都交给你办了。”
说着就从钱袋子里,掏出一两银子来:“这一两银子是蔡工让我给你们的,回头让老刘头给大家买点下饭的菜来,好好吃几顿。”“哎!得了!那我回头告诉他们。”“嗯!好!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也回去了。”老楚冲他一挥手:“那咱回见了!”
王五十冲他笑了笑就出了屋,心说这回见,可未必能再见了。出了屋就直奔知府衙门而来,他倒不是真的想直接说去,就是想看看里面的捕头衙役们,放了班都去哪,他也好跟上去把信“送了”,这时辰看着也临近饭点了。
他在外面猫了好半天,才看见里面有几个人出来,一看就知道一个捕头带着几个衙役,怎么看出来的?这几个衙役就围着他一个人走,那不是捕头还能是什么?总不能是叫花子吧……
王五十就跟在他们后面,进了一家叫“老齐家”的馆子,王五十简单点了几个小菜,然后把饭钱先给结了,就一边吃着,一边看那几个衙役。见这几个衙役的吃相和说话的样子,心说这几个看着就不是啥好人!说不定还是吃饭不给钱的主!今天就坑他们得了!
把饭菜都吃的差不多了,王五十就站了起来,然后偷偷的把包好的那封信摸了出来,直接走到那个捕头的后面,把字的一面对准了,就不声不响的扔了下去。等扔好了,王五十就一拍那个捕头的肩膀:“这位爷!您东西掉了!”
那捕头回过头看了一眼,王五十也没再说别的,就直接出门去了。出门后王五十就赶紧的猫,躲在门后面看着里面的动静。“大哥!你掉的是什么东西?”那捕头也有点纳闷,心说这好像不是我的东西啊!就赶紧捡起来看了看。
看着上面的字,嘴里不由自主的就念了出来:“此地无银二百两?”“大哥!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怎么少一百两?”“废话!二百两就够多的了!”
“可是大哥!这看着不像是装银子的啊!分量不对啊!就这一小包的。”“你在井里待了多少年啊?不是银子!就不能是银票吗?”“哎哟!二百两银票!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识过呢!大哥今天你得让我见识见识!”那个捕头听了就装模作样道:“啊!行了!那这里面就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那不行!大哥你好歹也让我们看看,这里面的银票长什么样吧!”那位捕头一掀桌子,大骂道:“让你们滚!你们就滚!别跟我这废话!”店里的人都被他吓一跳,但见他这身衣服,都没敢说什么,就继续低头吃饭了。那几个衙役见他急眼了,就只得悻悻的离开,嘴里还低声的嘀咕道:“又他妈吃独食!”
那个捕头也不管他们说的是什么,就乐呵呵的把纸包给一层层打开,每打开一层,嘴里哈喇子就往下流三尺,等打开到最里面,就只见一封一下傻眼了,见这信封上写着:着严宽知府书——内参军机要事!
这捕头楞了一下,心说这不是一封信吗?怎么刚才写二百两银子?现在又说军机要事?难道是把信交给知府大人,就能得二百两?嗯!没错!肯定是这样的!当下没犹豫,把信往怀里一揣,就直接奔着门来了,掌柜的一看他想走,就指着刚才的桌子:“这……?”那位捕头也不客气:“呃……?!”掌柜的一看,就赶紧把话收了回去。
王五十见他出来了,就悄悄的跟在他后面,生怕他去的不是知府衙门,而是别的地方,等跟到了知府衙门,王五十也就放心了。见事情都按照计划进行,王五十就赶紧奔着大东门而来,出了大东门就沿着城墙往小东门那边走,一直走到小东门外的松树林。
进去以后,就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找了棵显眼的松树,把另一封信和红丝绦给绑在了上面。绑好了就往后退了几步,心说这大晚上的会不会看不到啊?想了一会,就去撅了几根松枝来,在地上胡乱的摆了个形状,心说这样应该明显一点了吧?只要不下雨,应该就没问题!
都弄好了,王五十就赶紧回去找张大胆他们,到了那见小叫花子正熬药呢,就冲他打了个招呼。听见王五十回来了,徐直就赶紧下船问:“事情都办的怎么样了?”王五十就看着药锅里面,想看看熬的是什么药:“都弄好了!后面他来不来,那我就管不着了!”
徐直又问:“那咱今晚约他在哪交易呢?”王五十就回过头来说:“奈何桥边的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