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士谦看见顾贺怀抱顾言,跳下了城墙,独自跨上一匹战马,往营寨的方向疾驰而去。心里不禁也是大骇,赶忙招呼起了正在厮杀的士卒们,结成阵型,一面抵挡着叛军的攻势,一面缓缓向云梯处退去。
“王爷,这些晋军想要逃走,您赶快下令放箭,好将他们全部射杀啊!”
眼看晋军士卒们即将从城墙上脱身,与平城王一起站在建业城墙小楼前观战的王沂忍不住了,连忙冲着身边的平城王进言道。
但平城王听到王沂的话,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对晋军是否逃跑并不在乎。
平城王看着不远处混乱的战场,面无表情地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军师,不用了。”
话毕,平城王也不再理会王沂,自己缓缓地走下了城墙,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了。
王沂站在小楼前,眼神凌厉地看着越走越远的平城王,心里不禁暗骂一声:愚蠢至极,如今你放虎归山,他日他必成你心腹大患!
而后,王沂也是发力地一摆衣袖,转身离开了城楼。
而正在这时,郭士谦也是带着一干士卒借助云梯的助力,慢慢退出了战场,往自家营寨赶去。
“嗒,嗒,嗒。”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向了晋军的大寨,守卫在寨门口的晋军士卒不由地一边长伸着脖子望向前面察看情况,一边握住了手里兵器。
但没过多久,士卒们便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统帅的胞弟回来了。
只见顾贺一只手紧握住缰绳,另一只手环抱着坐在自己前面的顾言,大声呼喝道:“赶快打开营门!”
闻言,士卒们也不敢有片刻犹豫,连忙撤去了寨门前的拒马和荆棘,打开了厚重的营门。
见状,顾贺也不减速,反倒是扬起马鞭不断地打在了战马的身上,催促着战马加快速度。
一直到了营寨的军医帐前,顾贺才长吁一声,斥停了胯下的马匹。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的停止,顾贺翻身下马,看着此时早已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厥在了战马之上的顾言,心里也是刺痛万分。刚刚才亲眼目睹了自己父母惨死一幕的他,万万不想就这么失去这世界上唯一还能依靠的亲人。
想到这,顾贺眼中的泪水就如涌泉一般滑落在了面颊之上。而后,顾贺开始冲着军医大帐连续地咆哮起来。
“医工,医工!军中的医工在哪,快给我出来!”
第二天午时
正午那刺眼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篷布,照射进了大帐之中,正好落在了顾言的脸上。
躺在军帐里的简易木床上的顾言感受到了阳光的刺激,嘴里不禁发出了喃喃之语。
“嗯……”
“兄长,兄长。”
看到沉睡的顾言有了反应,原本坐在床边,满脸写满了忧愁的顾贺瞬间变得欣喜若狂起来,连忙俯下身子,在顾言的耳边轻声喊道。
“唔……贺弟。”
顾言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在自己面前喜极而泣的顾贺,一边还以淡淡的笑容,一边想要强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身来。
但刚刚一动,顾言就感受到了从自己左肩传来的阵阵刺痛感,不禁牙关微呲。
“兄长,你别乱动,我来扶你。”
看着顾言想要坐起来,顾贺连忙扶住了顾言,说道:“兄长,军中的医工说了,你这次左肩中矛实在是失血过多,再加之之前在北府的时候你就已经心力交瘁,染上了心病。现在真的不宜再次妄动,一定要好好修养一阵了。”
听着顾贺这语重心长的叮嘱,顾言不禁一笑,而后轻轻推搡了顾贺一把,笑骂道:“你现在怎么似这般啰啰嗦嗦的了,我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好了,去把子安,士谦他们都叫进来吧,我有事情商议。”
闻言,顾贺先是一愣,而后也是会心一笑,抱拳应是之后缓缓退出了军帐。
不一会儿的功夫,汲子安和郭士谦也都相继被顾贺请到了军帐之中。
“主公。”
汲子安和郭士谦看着一身素衣,左肩上还裹缠着厚厚纱布的顾言,不禁眉头紧锁地施礼唤道。
“嗯,子安,你也都看见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短时间内是无法征战了,再加之昨日战败之后,营寨内也一定是军心不稳,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顾言一脸殷切地看着汲子安,缓缓说道。
听到顾言这话,汲子安顿时就倾倒在了顾言身前,伏在地上朗声说道:“主公切莫说这样的话来折煞我汲子安。主公对我有知遇之恩,但凡有何吩咐,我敢不效死!”
“子安,快快请起,你我之间何用得着说这种话。”
说着,顾言冲一旁的顾贺使了个眼色,让顾贺扶起了汲子安。
而后,顾言才是眉目舒展地说道:“子安,如今平城王已经攻克了建业,掌握了朝堂之上的一切。我担心日子一久,各州郡的义军也都会被平城王以绥靖之策安抚,忘却陛下罹难的事情。所以,我想让你往建业城走一遭,最好能激怒平城王,让他主动来攻打我等。”
“嗯……主公此计大妙!若是能够引得平城王主动来攻打我军,必定可以让那些正处于观望之中的义军投鼠忌器,绝了他们反叛投降的心思。”
汲子安抚着下巴,沉思片刻以后向顾言投来赞许的目光。
闻言,顾言也是对着汲子安缓缓点头,然后又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郭士谦身上,正色说道:“士谦,这次子安前去建业不同于之前出使西魏,这次我们没有正面和平城王谈判的资本。所以为了保证子安的安全,我希望你能够与子安同去。”
闻言,郭士谦也不迟疑,随即抱拳说道:“属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