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太阳挣扎着突破云层直射大地,雨水被蒸发成一股股热浪,使得空气中弥漫着闷热的滋味,心也跟着冲动和烦燥起来。
午后邱真人问我去不去D市,他要去见一个客户,想想与其在这里连呼吸都感觉不畅快还不如和他出去兜兜风,况且程毅就在那里,我也可以突然出现在他的门口给他一份惊喜。
高速路上,我问他:“邱总,今天的节目怎么安排?”
他说:“第一站找个地方吃饭,第二站去兰桂坊唱歌,你有什么想做的吗?其余时间可以听你差遣。”
我说:“我不去见你的客户,你等会把我放到某个方便打车的地方就好了,我约会去。”
他故作伤心的说:“不会吧,我带你出来指望美女作陪,你却要抛弃我去会别人,人世间最伤心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不叫你来。”
我被他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老大,你太令我伤心了,难道你想用我使美人计不成?那我只能宣布这招失败,真要使美人计应该把你那妖娆的小蜜带着,我这个半老徐娘使不上力的。”
“打住,打住,你可不能变相说我老啊,别想给我安一个半老邱爹的罪名。”他继续他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纯黑色幽默。
“哈哈哈,我看你从邱真人直接跳到‘不老邱妖’好了。”
“咦,这名字让人想起‘倩女幽魂’里那个姥姥,真是恶心死人不偿命。”他紧蹙眉头仿佛沉浸在那树妖的长舌片段里。
“喂,醒醒,认真开车,生命诚可贵。”我拍了一下他的手。
“哈哈,想想还是很恶心。你吃了晚饭再去约会吧,知道你不喜欢应酬,一起吃晚饭的就客户一家三口,晚上K歌人会多一些,你不想去就算了,或者你可以叫你的约会对象一起来。”喜欢他这种从不勉强别人的性格。
“得了,约会需要安静,不去凑那份子热闹了,有饭蹭倒是可以的。”想着吃完饭过去的话程毅应该已经回家了。
我和邱真人已经点好了菜在等那一家三口,当门口那两大一小三个影子渐渐走近时,我感觉自己的心跳急剧加速,那个浑圆的男人看见我也有几秒的愣住,看样子他是想装做不认识,那我也不能让他难堪。邱真人热情的招呼他们坐好,并给我们做了相互的介绍,浑圆的男人对我伸出手说了声:“幸会,幸会。”我礼貌性的握了一下。
那女人很冷,脸上没什么笑容,只是在招呼着他们胖胖的儿子,像是习惯了别人请他们吃饭消费,或许她想着只要是供应商宴请他们,她便是饭桌上堂堂的二主子,或许霸道一点她就是大主子,也许是把精力都放在老公儿子身上了吧,他们父子俩都呈福态,而她面色腊黄,让人容易想起那三个字:黄脸婆。也许她是贤妻良母,也许他们的生活平淡而幸福,但生活品位应该很一般吧,不知道她是否还在农行工作,瞬间内心掀起一抹自嘲:为了这两个人我誓不与农行有瓜葛,何苦来哉?
孩子六七岁的样子,看着我憨厚的笑着,从他的表情中读到了那个浑圆男人当年的影子。给他夹了些菜,他妈妈叫他说谢谢姐姐,我赶紧说是阿姨,他羞涩的看着我还是说了声谢谢姐姐,我顿时尴尬起来,尽管雪纺的天蓝色连衣裙显得青春些,但她这么一说让我觉得自己有装嫩的嫌疑。
浑圆的男人时不时的朝我看过来,眼神里满含深情,多年不见他已没了当年的风姿,高高挺起的大肚子似在宣扬他的生活是多么的富裕,他今天的不敢相认不知是早已养成的虚伪还是因为尊重自己的老婆,让他一个人这么演着吧,我不奉陪了。
跟邱真人耳语了一句:“真是不好意思,我想走了,这样不懂礼貌会不会影响你的生意?”
“没事的,我们关系不错的,你要是吃饱了就先走吧,不过不能送你了。”他一点都不为难女人,这种性格,我喜欢。
于是拿起包对他们说:“李总、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要先走一步了,你们继续吃好喝好,有时间去S市玩我再陪礼了。”
浑圆男人继续他稳重的表演:“什么事这么急啊?饭都没吃完呢,不会是被我们吓着了吧?”
“瞧您说的,我是真有事,要不然真想多向老总学点生意经呢。”我嘲笑自己原来也可以说出这么虚伪的话来。
离开饭店,没有了压抑,周身洋溢着舒适的感觉,世界真小,没想到就这么轻易的碰上了多年不见的他那个使我落下痛经毛病的男人。那个在我初夜的时候抱着我流着泪发誓要让我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的男人,当他如今这么突兀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却可以平静得像面对一个陌生人。逃离饭桌只是想留给他去思索我对他是爱、是恨、是怨、是旧情难忘还是根本就已经将他遗忘,我猜想今晚对他来说注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可那又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