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信和杜威兄弟俩打的头破血流,杜序,不,现在应该是杜瑜了,还给了杜信一记凶猛的背刺,将他亲爱的父亲老底都掏了出来。
如今,作为国主的杜信在整个杜国的声望眼看就要跌入谷底了。
而作为幕后黑手的子虚国,一边隔岸观火,看杜国的两兄弟掐架,一边不停的劫掠杜国西部的各个庄园。
一开始还偷偷摸摸的晚上去劫掠,后来连白天都敢去明目张胆的攻打庄园,当然打的是狼山盗的旗号,黑骑卫的探马四处,截杀求援信使。
杜国西部各城池,就觉得今年的盗匪闹的尤其严重,只传出一些零碎的消息,看的他们如在云中雾里,根本不知道,今年闹过盗匪的庄园,那是被抢的干干净净,连根毛都没留下。
当然也有穿过拦截网的信使来到了阳城,只是如今杜威正在前方与杜信大战,自然不会把关于这些小小的匪患消息报给杜威了,更何况狼山盗匪的主力也在前线呢,就凭剩下的那点老弱盗匪,能抢多少东西?
截止现在,已经掳掠接近十万人口了,就人口数量而言,整个子虚国的人口几乎是一夜之间增加了三分之一。
果然,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的话是有道理的。
原本制定计划的时候,号称要抢回三十万人口,但参与制定计划的人,无论是李虎还是李伯达,甚至规划了开垦田亩数量的治粟内史周析,其实心里都是没底的。
但是如今,已经有十万人口实实在在的装进了口袋,这几天李虎整天笑的合不拢嘴,整天看谁都顺眼。
此时,子虚国的大营已经转移到了阳城东面,距离寿山不远了,鹰扬将军周越留守沈氏庄园,前后接应,顺带攻击周边庄园。
听到寿山一战的消息,李昭一通琢磨,正好乘着祖父大人高兴的当口,乘机提出让他去攻打城门,他连计划都制定好了。
概括为一个字,那就是骗!
于是他起了个大早,黎明时分就跑到李虎的大帐里,将正在睡觉的李虎拉了起来,片刻后孙越和李伯达也来了。
听到李昭的计划,孙越一脸欣赏,李伯达皱眉。计划是挺好的,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风险,李虎不免迟疑起来。
该不该让李昭去?
这孩子还差几个月才十五岁,就这样放进战场,他总是不放心。
“祖父,我又不是去冲锋陷阵,就跟在后边见机行事,阳城总共才一千士兵,一个城门能有多少人,何况我是计划晚上偷偷打开城门。”李昭说道,年龄是他的硬伤,很多事情,都因为年龄的问题,没法做。
“父亲,让我去吧,就按小昭儿的计划来。”李伯达乘机说道,他是下山来打仗的,祸祸那些庄园,都属于低烈度战斗。
李昭咳嗽一声,这就是不要脸了,“大伯,这计划是小侄想出来的,你这样抢仗打,怕是不好看,你在后边配合夺城就行了。”
李伯达脸上露出微笑,眼中满是警告,他走上来,摸着李昭的脑袋,“乖,你还小,打仗的事情,得大人来。”
李昭一脸鄙视,直接祭出绝招。
真·抱大腿术!
他直接扑上去一把抱住李虎的大腿,一脸可怜的仰头看着李虎,“祖父,我想去骗城门,我以后肯定要上战场的,不早点学,我会死在战场上的。”
说完,他还一脸挑衅的看着李伯达,做了个鬼脸,小样,说我小是吧,那我就小给你看,撒娇这种事情,你做不出来吧,脸可以不要,仗一定要打。
李伯达那个气啊,脸色铁青,眼睛眯起来,他说道,“父亲,兵凶战危,小昭儿是独苗,不能出问题。”
孙大头在一旁看的忍俊不禁。
“你不要脸,我非去不可!”
李虎只感觉头都大了,爱怜的看着李昭,无奈的连声道,“好好好,你去,你去,让你去,伯达在后接应吧。”
李昭一声欢呼,扭头就跑,“我去穿好皮甲就出发。”
李虎哭笑不得,笑骂道,“这臭小子。”
李伯达上前,没好气的说道,“父亲!这样是不是太儿戏了!随便派个人去骗门不就行了,何必让他去冒险,正要出点问题,我们怎么跟仲道交代。”
李虎斜睨,“你有意见?”
“没有!”
“哦。”李虎撇了李伯达一眼,不过他还是转头看向孙越,“孙司马,你分析一下,小昭儿的计划可还有缺漏,毕竟兵凶战危,别伤着了。”
如今的形势,杜信和杜威经历前天晚上一夜的混战,如今杜信还剩下六千多军队,并且经历一场叛乱过后,军心动荡;而杜威呢,一夜混战过后,还剩下四千多人,但是他手中还有两千多狼山骑兵,加起来差不多七千人。
这样的局面下,谁都没有绝对的胜算。
双方占领了对方的营寨,相互紧守营地,今后几天必定处于对峙之中,谁都不敢轻易踏出营寨,毕竟十里的距离,一个突击就到了。
孙大头思考片刻后,说道,“君侯,如今杜信卡住了杜威的粮道,阳城的粮草送不过去,杜威如今的粮草最多坚持半个月;同时杜信的粮道也在杜威的兵锋之下,根据我们的情报,他最多坚持十天。”
“这么说,形势对杜威有利?”李虎问道。
孙越点点头,“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同意小昭儿的计划,攻打阳城。”李虎呵呵一笑。
孙越笑了起来,很是猥琐。
李伯达叹口气,说道,“孙司马的谋划不止如此,如果杜威的阳城丢了,他就失去了根基,至少暂时是这样,然后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就不多了,如果回头攻打阳城,他不一定能打下来,并且还会被杜信抄了后路,极有可能就此灭亡,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
“打杜城!”孙越信心十足。
“杜城?”李虎皱眉,“那可是杜信经营十多年的地方,机会不大吧?”
孙越嘿嘿一笑,“君侯,经历前晚的叛乱,杜信如今的声望眼看就要跌入谷底,正是杜威机会最大的时候,何况等我们拿下阳城,他就没得选了,他只能去想办法拿下杜城,否则他要面对的就是杜信的屠刀了。”
杜国最重要的两座城池,就是杜城和阳城,也只有这两座城池可以作为根基之地,杜威这些年能够活下来,正是因为他拥有阳城。
一旦失去作为根基的阳城,杜威就会成为无根的飘萍。他要么远走他乡,隐姓埋名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要么就只能下定决心,入主杜城!
李虎想了想,确实如此,“好,那就打吧,小昭儿去骗城,伯达在后接应,嗯,孙司马也跟着小昭儿去吧,照应一二。”
“卑职遵命。”孙越躬身领命。
“诺。”李伯达面无表情。
既然命令下达,子虚国大营之中很快行动起来,一百多士兵换上缴获的衣甲,专门挑破烂的穿,再杀几头样,往身上头上抹点血,如此准备一番,很快出发。
上午时分,一行人来到一处路口,那里已经有一个大胖子在等着了,他被士兵当做奸细捉拿过来。
孙大头挥手让士兵退去,那胖子一脸严肃的说道,“卑职张寒,见过孙统领。”
孙大头严肃的点点头,李昭很惊奇他严肃的一面居然有模有样的,不似平日里的猥琐,之间孙大头指了指李昭,对张寒说道,“这是公子昭,这次突袭阳城,由昭公子指挥。”
张寒一愣,转过头看了李昭一眼,然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孙大头,孙大头眼睛一眯,脸色很不好,张寒一个哆嗦,纳头就拜,“卑职张寒见过昭公子,早就听闻公子聪慧过人,一表人才,如今一见,方知传言不虚,得见公子,卑职真是三生有幸。”
李昭一脸疑惑的看着孙越,这个马屁精就是黑骑卫在阳城的主事?
孙大头一脸尴尬,一脚就踢张胖子腿上,“说人话。”
李昭一脸笑嘻嘻的说道,“起来吧,本公子就喜欢说实话的人。”
孙大头抽了抽嘴角,背着手抬头看天,张胖子顿时就噎着了,只觉得心里一片凌乱,这不对呀,剧本不该是谦虚几句,然后勉励我两句之类的吗?
他砸吧着小眼睛,有点迷茫,这就是子虚国未来的国主,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呢?张胖子毕竟是久经商场考验的人物,稍微愣了愣就反应过来,“公子喜欢便好,卑职可是足斤足两的实诚人,平生就喜欢说实话,这为了办事方便,平常也做点小买卖,这阳城周边谁都知道,卑职那是一直以诚信为本的,那是真正的实诚人,如假包换的。卑职说公子聪慧过人,那指定是真的不能在真了。”
李昭点点头,眼中带着笑意,“你确实是个实诚人啊,难怪我一见你便觉得亲切。我希望你提供的情报也够实诚,否则我的刀也会很实诚的落在你的脖子上。”
顿时张胖子额头见汗,他瞄了一眼李昭,嘿嘿笑着,“公子放心,今天上午阳城送粮食的人马就该逃回来,就从前边上岸了,指定会从这里路过的。”
阳城的粮道,从阳城的仓库运送到离阳城五里的码头,沿着阳河顺流而下一百七十里后上岸,运送到杜威的营寨中。
此处距离阳城五里,离码头不远,根据张胖子的情报,昨天早上,会有送粮车队到达杜威的营地,但是昨天凌晨杜威的营地被杜信拿下了,那么送粮食的船队肯定会逃回来的,据说这里是必经之路。
李伯达就埋伏在两里之外的树林中埋伏。
快到中午的时候,送粮食的人还没回来,李昭看张寒的眼神越来越危险,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带兵,如果这次失败了,之后就没那么容易单独领队了。
终于,到了未时左右,终于有一行人马狼狈的回来了,人数不多,也就数十人,大多带伤,看起来经历了一次战斗。
听到有了来,张寒松了口气,迅速离开了。
李昭大手一挥,一百多士兵,一拥而上,将那数十人拿下。
将那个领头校尉拎出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暴打,只打的他鼻青脸肿,哀嚎不绝。
李昭走上去,用脚踩着他的脑袋,咬牙切齿的问道,“说,是不是杜信让你来追杀我们的!”
那校尉一脸懵逼,我怎么就成了杜信的人了?他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位,这位小哥,我是阳城的人啊。”
“还敢狡辩!继续打!”
那校尉顿时哀嚎起来,“小哥饶命,饶命啊,我真是阳城的人啊。”
又暴打片刻,只看得周围那些运粮的士兵心有戚戚,校尉被拉起来,已经有气无力了,李昭恶狠狠的问道,“说!后面还有多少人在追杀我们!”
那校尉泪流满面,“我真是阳城的人,我们送粮食过去,营地已经被杜信攻下了,我们好多兄弟都死了,粮食也被抢了。”
李昭认真盯着那校尉看了片刻,仿佛是在思考他话中的真伪,然后问道,“你真是阳城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听到这话,那校尉顿时接话,“卑职名叫沈成,是辎重营的督粮校尉,不知小哥所任何职?”
“你听好了,老子叫王坤,王桢将军是我堂叔!”李昭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一听这个名字,沈成迟疑道,“不曾听闻王桢将军有侄子在军中啊。”
“咳咳,远房的,昨夜威公留下我们五百人守卫营地,不想杜信狗贼派了一万多人来劫营,我带着些兄弟撤了出来,一路被那狗贼派人追杀,着实可恨!”
看起来是自己人了,顿时那沈成便鄙视起李昭来,“王老弟,杜信没那么多兵,不可能派一万人来劫你们一个四五百人守卫的营地的。”
“老子说有,那就有!”李昭一脸的恼怒,把手一挥,顿时三四个人冲上去,又是一阵暴打,廉虎那厮打的最欢实,就往肉多的地方招呼。
“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一万人,一万人,有一万人进攻你们营地行了吧。”沈成哭天抢地的喊道。
李昭一挥手,沈成被拉了起来,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把他鼻子打踏了,流了一嘴的血,李昭瞄了廉虎一眼,他严重怀疑这是他干的。
“知道是一万人就好。”李昭凑上去,小声问道,“听说丢了营地要砍头,如果是被一万人攻打,这罪是不是就小多了。”
被架着的沈成一愣,腆着脸嘿嘿笑了起来,一副大家都懂的模样,这其中的逻辑,他认为他已经弄清楚了。看着李昭面色不善,他立马收住笑容,几乎快哭出来了,“对,对,对,这是非战之罪,非战之罪!”
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彻底相信,这帮人就是杜威营寨中逃出来的溃兵了,那个王坤就是个纨绔,试图逃脱丢失营寨的罪责。他心里狠狠的想道,一回城,马上告密,这顿打不能白挨。
李昭拉过孙越耳语几句,然后孙越走到一边又对着几个领头的耳语几句,顿时一群人冲过去,对那些运粮的士兵,一个个的警告,“昨夜有一万人进攻营寨!”
面对明晃晃的刀子,他们哪敢说什么,点头就完了。
必须有一万人进攻营地啊!
一番警告之后,李昭命人放开沈成,然后让运粮的士兵做了个简易的担架,将他抬着,往阳城而去。
他确实被打的太惨了。